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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十年间

  • 作者:枯木逢春
  • 发布时间:2024-09-23 15:25
  • 字数:3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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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白煜醒来时,只觉浑身酥软,宿醉的余韵还未散去,他只记得昨晚回了房间后,又闷声喝了一小壶酒,还未来得及宽衣解带就倒在床上沉睡过去。他推开房门,就看到倚在栏杆上的无忧和司佑,正面色欢喜地看着他。

“慕白煜,你醒啦,今日我醒的可比你早,吃过早饭后,还去城外挑了几匹马,师兄说那几匹马堪称上等。”

北原国孕育于草原之上,驭马之术更是每一位子民从小就开始习练的,司佑挑马的技术自是不用多说,若挑的不好,怕是要闹个贻笑大方了。

“怎么都站着外头,不嫌冷啊。”司徒明空端着茶壶和一小盘糕点,从右边的楼梯上来,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的三人,不解地皱着眉。

三人跟了进去,慕白煜一不留神,踢到了门槛,脚尖一阵疼痛,向前扑去,司佑眼疾手快,适时扶了一把。

“这盒中有一株年岁不详的灵芝,十几朵昆仑雪菊,对你爷爷的风寒应该会有所帮助,这小瓶中是昆仑丹,我和师父看了多本医术后自制的,对身体也是有益的,你若平时受了点小伤,就当糖果一样吃上一颗。”无忧拿出两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和一个瓶身纹着花朵的小瓷瓶。

“这瓶子可真丑。”慕白煜拿起小瓷瓶随口说道。

“那你还给我。”无忧摊开手。

“开玩笑开玩笑,你挑的都好看。”慕白煜打趣道,余光瞥见了司佑微瞪的双眼,大笑了起来,“这只木盒是?”

“去唐门之前,需辛苦你跑一趟锦官城,将这个盒子送到骆府?”无忧呆呆地看着慕白煜,那清澈的眼神让人看了说不出拒绝二字。

“西南侯骆府?”慕白煜不确定地问道,他想,能生的这样一双眸子的女子,他之前怎会觉得与‘美丽’二字挂不上钩呢,他低下头,笑着叹了口气。

无忧点点头。

“之前问你时,你避开了这个问题,现在你可否告诉我,你姓什么。”慕白煜捋了捋思路,已猜到了几分,虽然昨日从山上下来时,无忧又用隐颜术变回了初见时的那张脸,但月下的那张脸,却美的让人难忘,他终于想起曾在哪见过了。

“这一路相伴,我早已把你当作了我的好朋友,有些事也是该让你知晓——若随母姓,我姓骆;若随父姓,我姓萧。”无忧坦白道。

“我猜的果然没错,那为何当初我说姓萧的没一个好东西时,你不反驳反而还笑。”慕白煜刚说完,脑门上便挨了一掌。

“真是笨啊,所以她随母姓,不过贺兰山里的那两个小子我看着也都不顺眼。”司徒明空嫌弃道。

“昨夜我见到了保护你的暗影,昨日你睡着后,我跟他交过手了他学的是佛门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他也曾是位说得上名号的江湖客,回了姑苏若是你在家读倦了诗词歌赋,就跟着他学点武功,今日天朗气清,吃过饭,我们就各自启程吧,”

午饭后,天上人间的门口已歇着三匹马,马夫将马绳交给司佑,收了银子后兴高采烈的离去,慕白煜看上的那匹恰巧是司佑为他挑的那匹,温顺软毛。

“此一别,山水迢迢,只盼烟花三月,能与君重逢。”慕白煜跃上马背,向左转过马头。

“师兄,你说他会回头吗?

“骑得太快,技术不高,控制不好,回头看我们怕是会摔下来。”司佑看着前方消失在人群中的声音,认真说道。

“不,他回头了。”一道醇厚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昨日喝酒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倚在门边,腰间挂着酒袋。

“天眼神通,天耳神通,阁下莫不是位爱喝酒的假和尚。”无忧笑道。

“还是昨日那句话,你是个有趣的孩子,我不是假和尚,我只是做过几年和尚,可惜六根难静,又还俗了,姑苏城外寒山寺,我们还有再见面的。”而后步伐虚幻,消失在三人面前。

“身心如幻,非我无我所,师父,这神足通,比幻影步还厉害。”无忧感慨道。

无忧三人沿山南西道快马加鞭,行了五日踏入了剑南道。

此时锦管城繁华的大街上,有一匹马已累的想要趴下,走跨了几步,它如愿听到了马背上的少年抓紧缰绳并大喊一声“驭”,停在了骆府门口,门口的小厮上前询问道,慕白煜刚想开口,就瞧见府中走出一位白衣男子,这人真是数日前在贺兰山见过的骆澄。

“是你。”两人异口同声道。

骆澄摆摆手,那小厮便退下了。

“你来干什么。”骆澄挑眉道。

慕白煜看着骆澄的表情,想到了司徒明空曾说过的话,这模样的确是让人看着不太顺眼,他冷声道:“反正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此番受人之托,将一样东西交给骆家。”

“那你给我吧。”骆澄伸出手,在空中停了半天,那人却是不搭理他。

“真是耽误我出门,那你下来吧,我带你去找我爹。”

慕白煜这才回过神,他刚才竟想直接骑着马闯进他人的宅子,真是不敬。

客堂里,骆闻璟正喝着暖茶,他接过木盒,眼神诧异,而盒中的药材,更是看一眼就知道是稀罕物,直到他打开盒中的纸条,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自从妹妹逝世后,阿爹心情郁结,心口落下了病根,能知道阿爹旧疾的,只有家人和几位老友。

想到此,骆闻璟激动地拉过慕白煜的衣领,颤抖着声音问道:“给你盒子的人,可是神仙谷来的?”

慕白煜早已料到了眼前之人的反应,只是平静地回道:“从昆仑山上下来,往何处去我就不清楚了。”他用力扒开骆闻璟的手,理了理领口,继续说道,“骆家主,我也只是半路上偶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其余的我也无法说清,若日后您与她见了面,可详问,我急着去唐门,先行别过。”

说道,就往堂外走去,看见骆澄那吃惊又傻眼的表情,满意地笑了笑。

“澄儿,送一送贵客。”

“不送。”骆澄回道,原本想出门的好心情被慕白煜破坏了,此刻他只觉烦躁,于是他拿过他爹手上的纸条,看完更是不解,那纸条上写十个字——一去二三里,哪里都有你。

这句话,细究起来,是一句暗语。幼时,骆闻璟十分宝贝两个妹妹,她俩去那里他都要跟着,有一次,他那两个妹妹以为自己甩开了他,他却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俩一跳,小一双手叉着腰,生气地说了一句“哥哥,真是一去二三里,哪里都有你。”再后来,小一总爱偷溜出去,他就在狗洞那里等着,墙外的人说一句“一去二三里”,他一边挪着草,一边无奈地回着“哪里都是你。”

同一天,天圣城中,萧衍和萧清欢,一人动身去往幽州,一人动身去往锦管城,而萧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却是在荷花盛开的钱塘。

在剑南道上又行了九日,无忧三人终于到了昆州城,脱去身上披着的狐裘大氅,里面轻薄的长袍正好配这和风送凉的天气,城中花香飘溢,让人直叹非冬似春。无忧在街上置办了些衣物,又继续往西出了城,寻一条名为“万川”的河。

“万川”河的下游的一处石壁,便是通往神仙谷的第一道门。

“小忧,你确定是这条河?”司徒明空咬着酥脆的鲜花饼,看着在一旁东翻西找的无忧。

阳光洒在万川河里,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冒着泡泡,几只白鹭掠水飞过,嘴里叼着刚捕捉到的小鱼,待吞咽下去后又飞翔高空。

“师父,旁边的石头上不是写着‘万川’二字吗?”无忧指着一块石头。

司徒明空不语,继续咬着鲜花饼。

无忧在一个小土堆里翻了翻,“找到了。”一把铜制的钥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你们是谁?”有一道如清水出芙蓉般的声音传来,三人转过头,一位披散着头发的白衣女子站在那里,看着约莫十四五岁,阳光照在她清秀的脸上,还未褪去的婴儿肥为她的美貌增添了一丝圆润。

无忧想,若是慕白煜在,定会脱口而出一句“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少女看着无忧手上的钥匙,半天没有出声,她细细地打量起无忧,而后终于憋出了一句话:“可以教我隐颜术吗?”

三人皆是一愣。

“师父,好想捏捏她的脸,等我捏完,你就教她吧。”

司徒明空咳了咳,这不争气的徒儿,真是一下子就把自家师父卖了。

无忧终于注意到了少女手中的竹篮,篮中是些密密麻麻的药草,“你是老头新收的徒弟?”

少女摇了摇头,猜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欢喜道:“你有打开神仙谷的钥匙,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师祖心心念念的那个孩子。”

“师姐。”少女放下竹篮,扑上去抱住了无忧,她仰起头,“我叫桑枝,我师父叫骆伊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我在她的墓前行过拜师礼,我的师祖叫常百草,是神仙谷的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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