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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她的清白

  • 作者:三十水
  • 发布时间:2023-10-10 13:53
  • 字数:4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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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萤不在的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譬如凌冰魏闻的友情崩裂,又或者是韩凌晨跻身成了流量网红,逢园5号别墅的一片雪一阵风恰巧地引起萍水公寓5楼A房女生们心中短暂的涟漪。

夏萤更多时候都是以旁观者的角度去听这些事,即使事情近在身边。

她来到教室时还差五分钟就要上课。

这节课是数学课。

夏萤一直都不擅长算数类需要灵活动脑的科目,更偏爱有文学底蕴的语文、历史类,但她每堂数学课都认真地听,紧跟老师的步伐。她有一本厚厚的羊毛纸笔记本,记满了数学题和公式。

快下课的时候,她偏了偏头。

陈景泉依旧是那身黑风衣,低着头在写数学试卷。

夏萤曾经问过他:你不用听课吗?

陈景泉回答说:高二的知识很简单,不必要每个节点都认真的听。

等到下课铃结束,夏萤仔细地看过一遍老师上课讲的内容后,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

一切都是新的,笔、本子。她心情比较愉悦,在本子的扉页上写道:夏萤,天天开心。

往后翻一页,少女的手指紧握笔根,小心翼翼地继续往下写:

2023年1月,陈景泉替我付了手术费。虽然我不知道他善举的起因,但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夏萤忽视了舍友跟她说的那些班里的传言,只记得有一个少年帮了自己,此时正逢大雪,她在语文课本上读到的“雪中送炭”,变得具象化。

有人吃了薄荷味的糖,她的周边都是清香。

正当她将手铺成了枕头,惬意靠在课桌上面想小睡几分钟时,一个沉重的男声将她唤醒。

“夏萤,你什么意思?”走过来的人是魏闻,五官分明,大步迈了过来,他的嘴鲜红而抿成直线,墨黑的眸子也眯了起来。

熟悉魏闻的人就会知道,他现在心情坏到了极点。

来者不善。

夏萤抬起头与他直接的视线对视,在一转神的影子里,看到了魏闻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陈景泉。

站着的人低头的每一分钟都会给坐着的人带来压力。夏萤皱起眉,有些生气。

“怎么了?”但她依旧放缓和了声音讲话。

魏闻笑了笑,俊朗的脸明明得以舒展,却带来了更凄冷的气息,他用手撑着夏萤的桌子,低着头对她说:“你是不是有病?”

“夏萤,没看出来,你真是那种不知羞耻的人。”

“造谣别人可以给你带来很大的快感吗?”

夏萤站起身回答:“我没有,我刚回学校。”

她的声音很清亮。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窗口也有不少高二学生悄悄看着里面的景象。

魏闻的眼中蒙上了寒冰,平常爱戏谑的剑眉此刻微微颤动,他已经忍到了极点,他掀起眼皮,看向附近看热闹的人。

人群里高高抬起的头颅们立刻垂了下去,谁也不想引火烧身。

魏闻对着两个女生喊道:“田娜,吴草,你们过来一下。”

夏萤侧过头,这两个女生是不爱学习的典型。

田娜扎着双马尾,穿着乳白色小外套,此刻被魏闻点了出来,脸蛋也红红的,颇为怯懦般地拉着她的小姐妹吴草走来。

在走到魏闻身侧时田娜开口:“今天在宿舍楼道,我们遇到了夏萤和凌冰。”

夏萤隐约感受到了田娜继续要说些什么,和凌冰交换了眼神。

田娜停下了说话,而她的好朋友吴草开始唱起了双簧:“当时凌冰哭得很伤心,我们问她怎么了,就知道了……夏萤对凌冰说,亲眼看见你将一个陌生女人带进了逢园……”

“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田娜眨眨眼。

“胡说!你既然说是我说魏闻带了女人去逢园,那我是什么时候看见的,你知道吗?”夏萤觉得格外荒谬,挺直了背反问。

凌冰本来今天下午不用来宿舍,已经请了病假。她担心夏萤一个人孤单,才陪夏萤来的教室。

凌冰听完了话,知道田娜和吴草在造谣,她抬起眼注视魏闻。

这是和魏闻暂停交流后她第一次正面看她。

她有些恍然,或许他真的带了女人回逢园呢,哪有那么多空穴来风和巧合。

田娜一瞬间哽住。

夏萤很不喜欢被所有人扒开皮来看的感觉,像舞台上的小丑,像一个月前天台上的她。她猛地站起身,准备出教室。

“还想走?”魏闻伸出一条腿挡住夏萤的去路。

他认为,夏萤是在躲避。

他是榕城北校的校草,被人簇拥,几乎要比月光皎洁。凌冰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凌冰突然向魏闻说以后别联系了,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接受,如今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凌冰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是有人挑拨。

这个人就是夏萤。

魏闻的挡路太过突然,夏萤猝不及防。小腿的疼痛以电光迸发的速度蔓延,又如有百根针扎进每一个细胞,她感觉骨头里的血倒灌。

刚打上的石膏如今拼命地反噬十七岁的少女。

一切发生地很快,窗外下起的雨在为这场闹剧伴奏。

滴滴嗒,滴滴嗒。

“夏萤!”凌冰急呼一声,用手翻开夏萤的棉裤看,里面的绷带很坚实,看不见一丝血。

便是如此,凌冰更不知道夏萤的腿痛到何种程度了。

凌冰试图抬起夏萤,送她去医务室。

可感冒发烧的病人并没有多少力气。

夏萤疼得脸色发青,唇瓣颤抖得吓人,她用力抓住凌冰的手,寻求手心可以得到的温暖:“我……我的腿好疼啊。”

“别怕,别怕,我给你打120,我去叫老师,你等等我,等等啊。”凌冰站起来去拿手机。

风吹过凌冰的衣角。

凌冰再回头时,夏萤已经被一个人打横抱起,留下一段高而远的背影。

教室距离医务室的距离不近,陈景泉的步伐很快,在一片宽敞的地方,他给夏萤拢了拢衣领。

与他常常接触的布料不同,她的衣服太粗糙了,轻薄的随意一点冬意也能肆虐,这样一个人,又是怎样跟刚刚田娜口中的那个形象重合呢?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只剩雪落下和鸟飞过的声音。

夏萤眼中很朦胧,她看不清陈景泉的脸,她被抱着经过许多楼道、许多园林,直到一个幽暗的房间,她被放了下来。

额头很凉,夏萤艰难地睁开眼,这个地方很白,她曾经陪凌冰来看过。

“包扎过后最好还是少走动。她出院得太匆忙了,腿还没有完全支撑她的日常活动,尤其是冬天,稍不注意就会痛不欲生。”女医师对陈景泉正说话,看到夏萤恢复了清醒后给她递过去一杯热水,“同学,高二还有可以休息的时间,身体最重要,别废了一条腿。”

此时夏萤躺在医务室的一张小床上,小腿重新被包扎,她撑着床板坐起身。

陈景泉转头对着夏萤言简意赅:“好好休息。“

那身黑风衣被搁置在长椅上,他穿了医生的白大褂。今年的雪有些脏,在路上浸透了他的外套。一只白口罩被他的鼻梁撑起,遮掩住了他的唇。

他走了过来。

病床顶上天花板的白炽灯狠狠闪了三下,他抬起眼看时又恢复了正常。他收回了刚举起的右手,自然地垂落,而陈景泉弯腰屈身,手指一拨,关掉了灯。

太亮了,晃人眼得很。整个过程,陈景泉和夏萤一直都保持沉默。

陈景泉很快走了,带走了他的风衣。女医师注视他走后的背影许久,回到了座位上看书。

整个医务室只剩下了夏萤和女医师两个人。夏萤现在大概是要在医务室休息一段时间,她身上一直盖着一条白被子,她又往脸上拉了拉,让头只暴露在空气中一半。她侧过身,短发散落在枕头上,颇有一团乱麻的形态。

窗外,陈景泉拨打了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校长饶家腾,一手创立起榕城北校。饶校长为人亲和,又雷厉风行,几十年来北校被他治理得很好。

“喂?景泉啊,有什么事吗?”

"校长,您在办公室吗?我想看一下监控。"少年孤身站立在枯树之下,白大褂在他宽阔的身板上飘零,一双眼睛亮得分去了霜叶的所有颜色。

电话后的中年男人沉默了五秒后说:“可以,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吧。”

风雪已停,陈景泉身体抵抗力强,即使穿着单薄的白大褂也不改唇色,更加多了清绝孤高的气质。路上只有保洁阿姨扫雪,扫过他路过产生的脚印。

校长办公室在德育楼的十三层,陈景泉出电梯后走到门外敲响了声音。

“请进。”办公室内的男声带着遮掩不住笑意。

陈景泉推开门走进。办公室的风格很北校式,低调内敛的奢华。饶校长坐在沙发上,正在亲自泡一壶小青柑。而沙发的另一边一个女人穿着紫色的小洋裙,黑长直披散在肩后,看见陈景泉进来后保持微笑,仍未起身。

陈景泉走到校长面前弯了弯腰行礼:“校长。”

饶校长放下了茶盅,抬眼看这个自己见证成长的少年,已经慢慢褪去青涩了。陈景泉父母醉驾车祸去世后,是饶校长一直对他多有扶持帮衬。陈父生前和饶校长是十分契合的好朋友。

“监控我已经叫人替你开好了,监控室就在隔壁。”饶校长顿了顿后,和善地问,“我记得你们班没有医学课,怎么穿着白大褂?”

办公室的挂钟滴滴嗒地在走,寂静地划破空气,黑长直女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最后用手托着裙子站起身,向陈景泉走来:“我寒假学了挺久的计算机,或许可以让你的事情更有效率。”

她伸出白皙光滑的手:“我叫范思雀。”

陈景泉对于范思雀的自我介绍很平静地与她短暂地握了手,礼貌性的弯了弯嘴角:“你好,我是陈景泉。”

陈景泉抽回手,朝着饶校长在的位置清声回答:“刚刚送我们班一个同学去医务室,路上弄脏了衣服,顺便在医务室借了一件换上。”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范思雀是第一个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很年轻的女人,或许是饶校长的亲人——饶校长和他的妻子伉俪情深。

饶校长恍然地点了点头,目光流连在陈景泉和范思雀二人间:“这是我的侄女,原本定居韩国,前一个月才回榕城,不出意外的话,这几天会和你成为校友,景泉,你这几天如果用空,就带她在学校转一转熟悉熟悉。”

陈景泉早年听过,饶校长的姐姐嫁到了韩国一个财阀家,有一位千金。

范思雀是典型的美女,乍一看却像二三十岁的成熟女人,她在国外的生活十分丰富,也注重自我打造,尤其在翻译研究上颇有建树。

此时范思雀伸手撩了撩耳后的头发,先拒绝了饶校长对陈景泉的话:“舅舅,不必麻烦陈同学的。”

陈景泉看着饶校长轻点头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用手抵着。校长打了个哈哈后并没有多说什么,范思雀也在话语的空隙中和陈景泉一起出门走进了监控室。

监控室内的墙壁上,有一张分为六个格子的镜面,上面分布了各个地区的监控图像,范思雀坐在电脑桌边,鼠标动的每一下就会给画面翻成更新的模样。

陈景泉双手抱胸,依靠在墙上冷眼注视每一帧影像,为了看得更清晰,他还带了一副金丝眼镜。

半个小时过去,监控已经将萍水公寓每一个楼道在夏萤回学校后的时间段的影像放完。范思雀从座位上走到镜前,认真地前倾身子看,摇头问陈景泉:“怎么样?看到那想要看的东西了吗?”

陈景泉看到了夏萤裹着黑色羽绒服瑟缩地走进一楼电梯,又一个人从五楼电梯出来。他看到她抱着hello kitty的小手炉跑出去,一个人带了两份饭、四杯咖啡回宿舍,脸上荡漾着他没有注意过的笑容,两个小小梨涡在嘴角摇曳生姿。唯独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与她交流,更别提田娜和吴草口中曾说过的那个形象了。最后一帧,是夏萤和凌冰手挽着手出宿舍去教室。

陈景泉可以确定,夏萤没有向凌冰造谣魏闻,至少在“见证人”口中的楼道上没有过。夏萤倒在地上受过的戳骨痛,自己抱起她奔赴医务室的途中,她遭到的异样目光,无比真实地为所谓的言之凿凿买单。这就是所谓的正道吗?陈景泉依然记得,他进入北校是为了成长成更好的自己,而夏萤,她遭受的事情实在是将她一步步推向阴霾。

她的母亲在酒吧摇曳舞姿,对他谄媚献笑,他只觉得万分恶心。但他还是成全了杨莉莉的所求,替夏萤全额付了手术费。他不是没有听到过班上的传言,只是他觉得,舞女的女儿,或许真的和传言中一样不堪。

可是夏萤留着最简单的短发,笑着和她说谢谢。陈景泉在课上,感受到过夏萤偷偷注视的目光。于是在她被魏闻拦倒的时刻里,他想帮帮她。他有种预感,她并不是传言中的她。

监控室度过的每一秒,都是他对自己坚定信任的验证。

“你在想什么?”范思雀见陈景泉太久没有说话,反而是陷入了某种思绪,她轻声问道。

陈景泉眼前的夏萤像一片烟火,在范思雀的声音中刹那消湮,他眼前放得很大的是范思雀画有精致妆容的脸。他不易察觉地后退了些,用礼貌又疏离的语气说:“谢谢你,我已经看到了想看的。现在有点事要做,可能陪不了你逛学校了。”

范思雀佯作思考地皱眉,顺滑的黑发依偎脸庞,在长睫闪动中她的眼柔情似水地弯起来:“好,正巧我准备回家收拾一下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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