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泉偶尔会为夏萤去烧烤架拿烧烤,而他自己手中端着一杯橙汁,很少去喝,只在韩凌晨朝他看过来时会举起权当助兴。
夏萤觉得夜晚的芳草味道与白天的不同,存在于她脑海中的草地大多数是夹杂着汗液的味道,每次夏萤踩过草地时都是体育课,而陈景泉总是和体育委员站在同一跑线上,她们看着他们的背影。
灯光氤氲,夏萤在他的身侧将他的笔记本放进了书包。
在抬起头时,范思雀朝她走了过来。夏萤想,或许是找陈景泉。于是她对范思雀扬唇一笑,又默默地将目光转移。
范思雀果不其然停在了夏萤面前,偏头问陈景泉:“这位就是今天你送去医务室的女孩吗?”
陈景泉和夏萤用同样的姿势坐在草坪上,懒散的握着用高脚杯承载的橙汁,极为清淡地看一眼范思雀黑亮的披肩长发后回答:“是,她叫夏萤。”
他又对夏萤说:“这是广播站的新站长,范思雀。”
夏萤这时才真正正视范思雀,轻轻说:“你好。”
她准备站起来,毕竟坐着和新认识的人打招呼,父亲曾说不礼貌。
然而范思雀即使地制止了夏萤的举动,她自然地将陈景泉往旁边推开一些,然后坐在夏萤身边,替夏萤拨弄一些额边的碎发:“有好一些吗?”
夏萤十分乖顺地点点头:“好些了,谢谢你的关心。”
范思雀的黑色内搭很紧身,勾勒出她高隆的胸脯,红色风衣大敞,在此时搭落草坪上,随着范思雀依靠在夏萤身侧的姿势,显得范思雀自由又多情。
与夏萤比较起来,太过成熟。
夏萤的脸就稚嫩多了,眼睛在望向范思雀凝聚着坚定的星光,那片短发在月光的照耀下几乎可以展现夏萤所有内心的动荡。
范思雀说:“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怎么最近遇上这么多麻烦事呀?”
夏萤感受到范思雀身上隐约传来的价值不菲的香水味,那张大红唇此刻勾勒成亲和的弧度。
范思雀又说:“我们加个好友吧,如果你遇上什么烦心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在高二七班,你也可以找我玩。”
夏萤扬眉对着范思雀回答道:“好呀,不过最近我在补课,可能没太多时间。”
范思雀这样空降到榕城北校的女孩,又一举成为广播站站长,如果没有绝对靠谱的背景,一定不会如此张扬。而范思雀每一个精致的部位,都在告诉夏萤,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女人。
范思雀还想说什么。
陈景泉的目光一直看着另一边的韩凌晨。
而此刻单沁却遥遥地走过来,走到了夏萤和范思雀身前,微眯着眼朝范思雀伸出一只手:“站长,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有些关于广播站的疑惑需要解答。”
范思雀站起身同单沁握手,颇为遗憾地投目夏萤:“等你空闲的时候我们再交流也是一样的,再者说,二月份的研学旅行,我也可能会去哦~”
“下次再见,夏萤,景泉。”范思雀笑着走到单沁身前拉起单沁的手向夏萤和陈景泉挥手。
范思雀的到来猝不及防,离开也是意料之外的快。
就像转瞬即逝的流星,不过范思雀这一枚,还会重现黑夜。
范思雀走后,夏萤和陈景泉之间空出了一个人的距离,夏萤站起身来,去烧烤架边拿吃的。她用一个盘子装了些烧烤和桌子上摆放的饼干。
夏萤回来得很快,正对上陈景泉深邃的眼睛。
于是夏萤将盘子放在了两人中间,她问陈景泉:“吃晚饭了吗?”
“没呢,你给我发信息的时候,准备去食堂。”陈景泉轻描淡写地说。
当时陈景泉才走出教室,一个人去食堂。魏闻因为愧疚早已一个人待在了宿舍,韩凌晨不知何时被范思雀约了出去。
这段白茫茫的路,在他的独行里多了故事感。夏萤的信息响起,他看后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回宿舍快速洗了个澡,洗去了一天的风霜后在逢园自学了半小时。
他来篝火晚会相对较晚,潦草记录了本班来参与晚会的人。
夏萤也被他写进了沙沙的钢笔下。
冬日的桑菊园,两人并肩坐着,安静吃着东西。火焰将他们的脸映照成暖黄色。
两人的前面不远处有一片湖泊,此刻有一男一女在相对而立,月色拉长了他们的身影。
是魏闻和凌冰。
夏萤是和陈景泉一起看到他们两人的,这让他们心里都有一些思绪翻动。
于是在一个奥利奥饼干塞进嘴里后,夏萤叫了陈景泉一声班长。
“班长。”
他回答:“怎么了?”
夏萤问他:“你知道他们之间是因为什么事发生了争执吗?”
陈景泉想了想。他回忆到那一天他和魏闻二人在学校外一起吃了一个火锅,当时是夜晚,路过一家酒吧时,有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醉醺醺地从里面跑出来抱住了陈景泉。
是杨莉莉。
杨莉莉的眸子泛滥着水光,用魅惑的声音说:“跟我进来。”
陈景泉皱眉,他讨厌这种全身散发着风尘味的人,也不太喜欢酒精的味道。但魏闻却好奇杨莉莉想耍什么花样,将陈景泉劝说着跟随杨莉莉进了酒吧。
杨莉莉手段高超,像水蛇依偎在陈景泉身上,酒店昏黄的灯光下,没有人注意到这两男一女。
陈景泉直白地问杨莉莉:“你想要多少钱。”
厌恶从不掩饰:“不要碰我。”
后来陈景泉给了杨莉莉一笔钱,后来陈景泉得知杨莉莉拿钱去给夏萤做了手术。他的心平静无波,穷人的哭喊声,他听过不少次。只是魏闻爱喝酒,在酒吧里喝了一杯酒精浓度很高的酒。
出酒吧时,正好凌冰路过,看到了醉醺醺的魏闻被陈景泉背着。
凌冰大概是认为魏闻生活乱,北校校草的身体的干净程度遭到了质疑。凌冰连朋友也不愿继续和魏闻做下去。
在陈景泉的角度,这显然荒谬。
他通过夏萤美丽的脸庞,可以看见那晚杨莉莉的影子,于是他转头去看晚会的人群。
“魏闻和我一起去了酒吧,出来的时候,真好遇上凌冰。”
夏萤听到这句话,眼睛垂了下来。
陈景泉继续说:“你觉得,我会留在酒吧看着他一个高中生和女人纠缠不清吗?”
“我不放荡,魏闻他也一样。”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陈景泉的语气更为重,掷地有声。
夏萤的脑海中陈景泉的形象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从一块白茫茫的玻璃,变成了雕有月亮的艺术品。
夏萤顺着陈景泉的话说:“你不会,魏闻就不会。”
陈景泉的板鞋敲在草坪上,特殊的韵动。他停了一会后问夏萤:“你想考什么学校?”
他在用言语要将这个女孩和她的母亲割裂开。
夏萤不应该出现在纸醉金迷、神醉影迁里,她应该站上高楼。
夏萤说:“我想考北京大学。”
她格外认真的看着陈景泉的侧脸:“你呢?班长。”
陈景泉回答说:“我也是。”
意料之中。
实则夏萤在高一时不小心看到过他在笔记本上写的目标院校,于是一个特别而遥远的大学梦在夏萤心中发芽。
篝火晚会一直延续到晚上十点半。
火焰隐约地在同黑夜示弱,韩凌晨停下了唱歌。
夏萤看着陈景泉和韩凌晨一起离开桑菊园。
陈,他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留,每一步都不会回头,也是他的自信和坚定让他本来就好看的颀长背影更为吸引夏萤的心。
单沁回来时神采飞扬,和夏萤手挽手回宿舍。
单沁对夏萤说:“凌冰提前回去了。”
单沁拉走范思雀问了许多广播站招生宣传里本来就提到过的事情,浪费了范思雀不少时间。单沁只是纯粹地不喜欢让夏萤感到局促,她看得出来范思雀的目标只会是陈景泉。
毕竟哪个陌生女孩会忽视掉陈景泉这样散发光芒的人而去专心与夏萤结交呢。
装,装死了。单沁在心里说。
回去后,夏萤十分疲倦,将书包丢在床上就去洗澡,从浴室出来后,她换上了一件粉色的兔耳绒睡衣。
一杯热咖啡,让她清醒着学习到凌晨。
最后她打开她的日记本,小心翼翼地写下:
——他说,他不放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