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发过去了,你收到没?”
“收到了,太残忍了吧……”
“残忍吗?我觉得还好,只是给你道个歉而已,有什么残忍的。”
“可他脸上全是伤啊……有淤青……有那么大的口子……还有烫的……”
“哎呀!都是他不小心弄的。”
“但是……”
“别但是啦,又不是你打的他,这么自责干什么?而且,”董麟肆把手机从左耳转到右耳,“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下手的吗?”
“虽然他当时对我下手特别狠,可我还是觉得,依法行事比较妥帖。”电话那头是一个女声。
“放心,已经让他去自首了。”
麟肆走在树荫下,看到不远处有个摆摊卖东西的大爷。
“先不说了,医生嘱咐我该休息了。”
“好好好,我一会儿去找你。”
麟肆挂断电话,走到大爷的摊前。
一张拆开的尿素袋子,静静的躺在地上。
尿素袋上,摆放着很多东西,有缺了两根指针的闹钟、按键消失的遥控器、花了的镜子、拿着AK47的兵马俑模型和一个比较正常的墨镜。
麟肆在心中说:“靠!这也就一个墨镜能买吧?”
“小伙子,看上什么了?”大爷说,“我这儿的东西都是好物件,很有年代的。”
麟肆不禁笑笑,拿起那个巴掌大小,手握AK47的兵马俑模型,问道:
“这是哪个年代的?”
大爷也笑笑,说道:“我说小伙子你不懂,这是秦朝的,是秦始皇的兵马俑。”
麟肆略带疑惑地问道:“是这样吗?”
大爷一看有戏,于是鼓了鼓劲儿,继续说:
“当然是这样啦!你说秦始皇为什么能统一六国?就是因为有这些先进的士兵。”
“哦……”
“别的国家还在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时候,他们已经有这个……这个……”
大爷一时语塞,想不起兵马俑手里的枪叫什么。
“AK47。”麟肆接上大爷的话。
“对!所以他们才能一统天下,战无不胜。”
听完大爷的瞎扯淡,麟肆也不想再聊,直截了当的说:
“大爷,这墨镜多少钱?”
大爷的眼神中,透露出诈骗失败的失望。
随后,在他一声叹息后,用温柔的语气,极其清晰的普通话说:
“不找你多要,八百。”
“啥玩意儿?就这一破眼镜,你找我要八百?”
麟肆本来一宿没睡,还没吃东西,有点低血压,这下好了,血压直接飚升,如同坐上火箭。
怎么说呢?也算是跟上了时代快速发展的步伐吧!
大爷说:“一口价,八百,爱买不买。”
“行,我不买了。”麟肆说,“大爷,我祝你长命一岁,寿比土堆,福如小河;我祝你子孙满堂,不孕不育……”
医院,病房内。
麟肆坐在板凳上,看着穿着病号服的之前请他吃煎饼的女人。
女人正在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麟肆的到来,她显得十分拘谨。
“你的黑眼圈好重,昨晚熬夜了?”女人边用勺子喝薏米粥边问。
“我赶稿子,通宵写了一晚上。”麟肆静静地说,“一会儿就该交稿了。其实,我这还算好的,只用熬夜一晚上,那些写网文的,才是真辛苦。”
“我知道,码字很累的。”女人说,“可还有人嫌他们更新慢,说什么‘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真是太可恶了。”
董麟肆揉起太阳穴,开口道:“写网文,有人说,有人评论就算好的了。
“很多作者,一开始啥也不会,能签约就已是万幸,签约之后更是单机365天。
“能坚持住的,正常完结的,算是成功迈出第一步。坚持不下去,写个开头就完结的大有人在。
“有人说是及时止损,可一直写的都是开头,如果他的一本书真火了,他剩下的部分会怎么写呢?”
女人痴痴地听着,半晌,答复了一句:“有道理,你真是大师。”
麟肆摆摆手,刚打算说些谦虚的话,病房门突然开了。
黄毛戴着个墨镜,一只手提着几瓶水果罐头,一只手提着个点心匣子,就走进门来。
看着黄毛脸上的墨镜,董麟肆觉得特别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于是问道:
“你这墨镜,哪儿来的?”
黄毛把东西放了,自豪的说:“帅吧!哈哈哈,这是我在附近,一个卖古董的老头那买的,花了十块钱。”
“十块钱!我……”
“对啊,十块钱。”黄毛摆了几个造型说,“老头和我说,本来他碰见一土老帽,能卖八百,但是自己于心不忍,良心上过不去……”
“行了,你别说了。”麟肆把手指插进头发里,“我就是他说的那个土老帽……”
“啊?可是,你没戴墨镜啊!”黄毛不识趣的接着说,“他说的那个土老帽,戴着墨镜呢!”
麟肆抬起头,看着黄毛,问道:“真的吗?”
黄毛没有回答他,而是说:“哥,你咋也戴墨镜了?”
中午,一辆黑色高级轿车停在太行武馆门前。
车上不停有人下来,为首的正是老油条,后面是他的律师,还有三四个保镖。
黄毛抽着烟,旁边的麟肆小声说:“把烟掐了。”
点两下头后,他再猛吸了几口,生怕有一点浪费。最后终于把烟弹在地上,用鞋底碾灭了。
还没走到跟前,老油条就远远的伸出右手,麟肆也不敢傻站在原地,快步走上去,握住他的手。
“稿子带来了吗?”老油条开门见山的问道。
“带了,当然带了。”麟肆从怀里掏出卷成一卷的十来张纸。
“这是我的律师,”老油条指向身边那男人,“他负责咱们的合同。”
麟肆对那人说:“你好。”
那男律师回答道:“你俩好了我就好!”
细细的看完合同,麟肆用0.5黑色签字笔,签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名字。
律师呈上来红色印泥,麟肆先把食指按在印泥上,又依次按在自己的名字上。
全部按完后,律师又很贴心的奉上几张纸巾。
麟肆说了声“谢谢”,随后看向律师,律师皮笑肉不笑,回了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黄毛全程站在麟肆身后,不敢乱说话,怕毁了麟肆的好事。
一切完毕。
老油条拿着稿子,说:“果然是天才作家!可惜就是作品太少了,应该多写点小说的。”
“不瞒您说,我确实没空。前段时间,我还在烦兽人的事儿呢……”麟肆淡淡的说。
“哈哈哈哈……您真是,入戏太深了!也难怪您能写出这么真实的作品,幻想文学没您不行啊!”老油条阿谀奉承道。
太行山,屋内。
“真的吗?!”听完董麟肆的讲述,朱无嗔楞在原地。
“当然是真的啦,师父,您也不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您啊!”麟肆把朱无嗔让买的东西放在床上。
朱无嗔指着一塑料袋鸡蛋说:“这怎么……还多买了这些个鸡蛋?”
董麟肆解释道:“这是我回来的时候,商场搞活动,门口放了只特别有意思的玩具鸡。那只鸡不停的说:你们谁要吃我家哥哥下的蛋?嘎嘎嘎,你们谁要吃我家哥哥下的蛋?
“我嫌那玩具鸡烦,想着您老也在深山老林里,连个鸡蛋都吃不上,实在没法儿说,索性就买了十斤。”
朱无嗔点点头,说:“真是孝顺的孩子。为师没白一把这个一把那个给你喂大,啊不是,给你拉扯大。”
“行了,师父,”麟肆说,“咱找个好日子搬回去吧!”
“且慢,”朱无嗔伸出一只手掌,“为师还有话要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