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鸣风看着空地上齐齐摆放的七八十具烧焦的尸体,呆若木鸡,嘴里一直在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力气似在不停地往外抽,让他站也站不稳,身体前倾,兀地跪在地上。
捕快们还在废墟里面搜寻尸体或是幸存者,捕头走过来,拍拍玉鸣风的肩:“玉公子……请你节哀顺变……”
玉鸣风抓住捕头的衣角,红着眼睛看着他:“我父亲呢?我父亲可还活着?”
捕头遗憾、又艰难地摇摇头,皱眉道:“令尊尚未找到……不过,听街坊说,昨日火是从令尊房间烧起来的,恐怕……凶多吉少!”
“是谁干的?”
捕头眼一低,看着地面,颇为愧疚,缓缓开口:“起火的原因我们尚在查,还未查到……玉公子再给我们些时间……”
玉鸣风没有说话,他什么都不想说,也没有力气说,怔怔地跪在地上,像一个失了魂魄的人。隔了许久许久,豆大的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落在地上,湿了一片。
一道粉色的倩影自他身旁一闪,瞬间便袅袅行在他跟前。
玉鸣风奇怪地抬起眼,席美宜正回头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
席美宜蹲在他身旁,道:“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想找你解释清楚,可没想到……”她见玉鸣风神色异常,知道他此刻一定伤心欲绝,她很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怕人哭,尤其怕男人哭,别人若在她面前哭,她有一半概率会气恼自己不会安慰别人,玉鸣风恰恰就在这一半概率里面。
捕头和捕快已经把能找出来的人都找出来了,准确的说,是尸体。一共九十八具尸体,全都整整齐齐摆放在空地上,全都被玉鸣风看在眼里。能辨认出面目的尸体里没有他父亲,只剩下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
捕头问道:“玉公子家中一共有多少人?”
玉鸣风定了定神,想了想,道:“我,家父,加上大小仆役,一共……有一百一十二人。”
捕头看向一个捕快,那个捕快道:“火场里幸免于难的有十人,另外有四人告假回家,昨日没有在玉宅中……”
玉鸣风一听,几乎要晕厥过去,席美宜扶住他胳膊,道:“令尊身上可有什么能辨认身份的东西?”
玉鸣风忽然睁大眼睛,情绪激动道:“我记得他脖子上一直挂着一个玉做的朱雀印章,火烧不毁!”
说着,他便挣扎着要起来,席美宜扶着他,与他一同在焦黑的尸体上寻找那枚印章,然而,前前后后找了三遍,都没有找到。
席美宜就此宽慰他:“既然没有,说明令尊大人尚且安在,我们可以再多打听打听,一定能找到他的!”
捕头立在一旁,沉吟片刻:“也有一种可能……发生火灾的时候,玉老先生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佩戴那枚印章……”
第二日一早,玉鸣风神情恍惚地从客栈走到自家大门,他熬了一夜,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虽然情绪依旧低落,但比昨日要好一些了。
他刚走到门口,便看见颓败的庭院里,一抹粉色倩影忽上忽下……他走进院中,不解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席美宜闻声看向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起身道:“我在量这些尸体的身长,一个人的容貌会毁,身上的配饰会掉,但身高是永远不会变的。我们可以通过身高来判断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你父亲。”
“可是……”玉鸣风看着一个个被烧得身体蜷曲的尸体,心想这怎么可能量的出来,“他们身体都弯曲了,你怎么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