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秋风萧瑟，街道两旁的树杈，欲断未断的叶子摇曳在冰冷的雨丝之中。
暴躁的灰尘也被毫无怜悯的绊倒在柏油马路之上，混着脏乱。
没有选择余地，只能去顺从。
凌晨时分，窗外雷声大作，紧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席卷着雨滴拍击窗户。
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密集的鼓点一样。
刚睡下没多久的栀阳，被这吵闹惊醒。
雨水毫无预兆的坠落下来，借着夜色黑压压的汇成一片，犹如深海海草肆意生长。
坐在写字台前，望着沉沉的外景，风携着凉雨从窗缝挤进来。
不经意间，几丝冰凉穿透肌肤，如附骨之疽，贪婪的吸取热量，一寸寸的侵占身躯。
有些难耐，栀阳皱着眉头，眼底深处的压抑正在积蓄。
随手拿起一根搁在架子上的香烟，衣领跟着他的动作顺了下来，肩膀上是一道长长的疤痕。
大抵是见不得回忆，又紧接着向上拢了拢。
夹杂着风雨的天气越来越沉，街道的霓虹也越来越模糊，无声的不知名的，正在侵蚀着他的世界，暗哑的光，直至了无踪迹，彻底消失。
“啪嗒”
打火机的火光撑起一片小天地，香烟被烧出了滋滋声，成了唯一的乐章。
纤长的手指紧紧夹着香烟，吞吐间的亮光，在烟雾的笼罩，朦胧了长发遮掩的侧脸。
突然一股不如意的烟，钻进鼻孔，猛然的刺激，大脑瞬间清醒了几分，就连身旁的凉意都散了许多。
他缓缓起身，被风抖动的窗帘，也不知从哪漏的。
打开，再重新关上。
“早上雨应该会停吧。”
他的眸光中饱含笑意，神情又落寞到了极致，拖着长气，不知何时手心轻攥着一朵红色小花。
靠着墙壁，半遮掩的窗台角落有个磨掉封口的易拉罐。
里面盛着大半的烟头。
随着吞吐，白雾升腾。
栀阳放松似的倚靠在那。
不知不觉间，热泪汹涌，竟模糊了视线。
……
随着时间推移，空气中弥漫的温度极速下降，天空中的乌云也散的差不多了。
直至清晨，第一抹斜阳穿过留有缝隙的窗帘打在整洁的写字桌上。
突然门外响起走路的声音，紧着就听到门外有人喊道：“老板八点啦，早餐想吃点什么呢。”
来人正是媚儿，想着早点起，可醒来后还是晚了，昨晚跟小姐妹聊到好晚。
媚儿扯着嗓子喊，好一会儿门后面都没动静。
“睡的这么死？不能吧。”
媚儿面色古怪，平时自己还没到门口老板就听到动静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怪。
又敲了几下门，试着转动把手推了一下。
然而并没能推开。
“给他打个电话吧。”
这个时间点店里没有开门，外面的卷闸门都还没有弄起来了，媚儿穿着毛绒睡衣踢踏着棉拖鞋游荡在二楼衣架中。
衣服架子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男女古风服装，当初选这份工作也是因为自己喜欢。
拉开架子后面的窗帘，是一个超级大的玻璃，本来黑黢黢的屋里瞬间就亮堂了起来。
推来一捆没拆封的衣服，夹着腿就坐了上去。
从小兔子模样的口袋中掏出手机，还没来及打开电话簿。
画面一阵卡顿，紧接着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稀奇事啊，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备注，若非亲眼所见，那是万万不可相信的。
接通！
“喂，老板，你出去了啊。”
还是头一次被老板打电话，媚儿还是挺惊喜的。
电话里传来栀阳沉闷的嗓音，“嗯，早餐吃点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哎呦，不能阴阳我吧，我就晚起…”媚儿又划拉出功能栏，看了眼已经快九点了。
刚想说，也就半个小时，还没出口，又传来栀阳的声音。
“今天不营业了，多睡会儿也无妨。”
“好嘛，那我要吃豆浆油条,还有…”
还没说完，电话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媚儿撇撇嘴，似乎已经看到老板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了。
“还真以为你开窍了呢？”
半年多来的相处，不知不觉间媚儿已经把买早餐当成了工作的一部分，今天老板的反常，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平时不就是话少了点，这不还是挺好的。”
收起手机，媚儿张开双臂迎接着面前明媚的阳光，即便隔着厚厚的玻璃也能感觉到那股炙热。
这座繁华的城市，经过一夜的风雨洗礼，好像更清晰了点。
“什么时候能拉着老板一起去逛街呢，秋天到了该买换季衣服了。”媚儿自言自语嘀咕着，临下楼前又拉上了二楼窗户的帘子。
二楼堆积着的都是服装，一楼有几个柜台里面放着是各种古风饰品。
有卖的也有租的，今天小姐妹们来肯定是要换的，媚儿抱着胳膊转了一圈，发现好些地方都落灰了。
有段时间没碰了，每天没什么顾客，自己也不是很勤快，自然而然的就…
转念又一想，明明是老板不上心，不管自己的员工，也不过问店里的事情。
媚儿回到自己卧室后，翻找今天要穿的衣服。
地方不大，三个衣服柜就占了四分之一还要多的空间，翻找半天，媚儿居然找出了条加绒的光腿神器。
“啊哈？”
攥在手中迟疑了一下，心中想着这玩意不给暖和死。
关键还显腿瘦，再加个松紧腰的半膝百褶裙，上面套个法兰绒的毛衣。
说着就又鼓捣了起来，媚儿衣柜里塞的满满当当，好多衣服看起来都跟新的一样，选择的空间还是非常大的。
没多久，这不就翻出来一套。
换好衣服后，又花了几分钟给自己画了个淡妆，长发不加束约，让它披散在肩。
再踩上一双马丁靴。
一楼大厅角落里，有个试衣镜媚儿欣赏着自己的装扮，非常满意。
平时九点营业，现在看时间也刚过九点。
营不营业的，也给先开门。
里面玻璃门的锁被打开了，媚儿刚想吐槽一下老板心真大，不怕遭贼也。
然后就发现，卷闸门是锁死的。
一时间，竟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她也不知道钥匙在哪。
索性闹腾了一圈还没等迎接风雨后的阳光，就又要回卧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