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眠的夜，有走不出的圆，在某一刻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静默的冬，冰凉的风，雪丝穿过门廊的木槛落在花纹石板铺就的地面上，融化后打湿呈现出自由的痕迹。
老爷椅上栀阳仰着头就这么睡了一夜，手机也早已因为没电关了机，转动咔咔响的脖颈，刺痛的大脑喧嚣着昨夜的梦境。
屋里充斥着浓烈的酒气，衣服上还有湿润后又干巴泛黄的烟丝。
眼睛有点干涩，他狠狠揉了两下，随意将面前的酒瓶和酒杯摆正，又用指尖颠起一小块咸菜含在嘴里。
重新给手机充上电后，栀阳开始收拾卫生，满地的烟头看的都心里不舒服。
隐隐约约间又想起，昨晚是不是和谁通过电话。
“好像是媚儿。”
想着后面断片的事，不禁嘎然失色。
收拾的差不多后，准备弄点吃的，昨晚就没吃，空腹咸菜就酒也就他做的出来。
好在胃还不错，没有出大问题。
从角落里拿出一体式的电锅，通上电，又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这样开锅比较快一点。
准备随便煮点粥。
实在也没什么食欲。
安顿好屋里后，热水壶里剩下的热水，倒在洗脸盆里准备简单洗漱一下。
在这里没那么多讲究，毛巾浸湿后擦了把脸，也就算完事了。
手背上因沾水而隐隐作痛的伤口，让栀阳不由得又看向跟案发现场似的花橱柜。
“啧，又少了个物件。”
手上的伤口不用管，栀阳从来都不是个矫情的人。
热水壶被掏空，拿来电热壶要去外面的水龙头那里打水。
推开门，外面的雪虽然停了，但惨淡的气氛却是很应景。
走着一深一浅偶尔还会湿滑一下的雪路，原本不规整的院落地面，这下看的舒服多了。
走到唯一的水龙头边上，栀阳试着上手转动水栓，冰冷的触感直达骨髓，颇有种容嬷嬷针扎的感觉。
“嘶，冻上了，拧不动。”
他喃喃道，接着把电热壶放在旁边的雪地上，又回屋端出了那盆蒸腾着热气的洗脸水，寒冬腊月里还有什么比这更舒服。
要是能泡个澡就更好。
随着热水浇在水龙头上，周边的雪地也被这热气化开一片空地，直到一滴不剩。
栀阳握住还留有余温的水栓，轻轻拧动，只见出水口那夹着冰碴子就开始往外涌水。
断断续续的，即便开展水栓也是这样，没办法的事这里地势太高了，有个水龙头已经是很奢华的事儿了，好多人家都还在公用的村口水井。
重新回到屋后，栀阳留了个心眼，把脸盆放在了出水口下面，然后不完全拧紧，让它滴答滴答的往下流，这样不容易被冻住。
就这会儿，锅里的水也沸腾了起来，本来就是热水所以开锅也快，不敢耽搁栀阳从柜台上面的小陶罐子里抓出一把米扔到了锅里。
推开里屋的门是个支架的大圆桌，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大的多，在床头有个小太阳，床上铺着电热毯，边上还有个电暖气。
这就是栀阳的生活写照了。
里屋的灯是坏的，窗户也被尘垢所遮挡，显得屋里阴暗的狠。
但栀阳没有在意，对于他来说这里才是最能放松自己的地方。
从一个白瓷罐中掏出一块腌好的芥菜，带着汤汁就这么扔在了菜板上，哐哐哐几刀下来，就被切成了规整的片片们。
接着再改竖刀，最后装盘，早餐的菜算是好了。
现在就等着粥出锅了。
他捏起一块大个的咸菜塞到嘴里细细咀嚼着，从小就喜欢这种味道。
“等再去采购，给拿瓶辣酱了。”
他笑着端着碗筷和那碟咸菜来到外屋，桌上昨晚剩下的也没关系，直接兑到了一起。
接过一排插座，坐在老爷椅上，拿起手机按下开机键，栀阳静静盯着屏幕。
长吐一口浊气，栀阳皱着眉头，希望昨天晚上自己没有说什么胡话，此情此景不由得点起根烟，想着昨晚明明记得是阿念打的电话啊。
想着，目光瞥向了柜台上最边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他冲着相片摆摆手，自我安慰的说道：“昨晚好像又见了一面！”
开机动画结束后，进入锁屏页面，并没有什么消息弹出。
时间来到了九点四十五。
揉着后脖颈，昨晚的后遗症还在隐隐作痛，划开锁屏，一条对话框弹了出来。
是媚儿发来的，时间是八点那会儿，栀阳嘴角泛起苦笑。
媚儿：“早啊老板，酒醒了没有。”
又是长叹一口气，栀阳狠狠嘬了两口烟，该来的总会来的。
随着一阵哒哒哒的按键音效，栀阳编辑道：“昨晚没吓到你吧，喝酒误坏事了。”
尴尬吗？是挺尴尬的，心中盘算着明年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而在另一边的媚儿穿着贴身睡衣，裹在大棉被里正在刷视频，看到功能栏里弹出的老板消息。
“怎么感觉还有点腼腆呢，我高冷的老板呢。”她喃喃的，嘴角不怀好意的勾起一抹笑容，然后又惬意的翻了个身。
她睡得床很大，娇小的身躯躺在上面都占不了三分之一。
“老板啊，以后少喝点，昨晚见你喝醉我就挂了也没说上几句话。”
媚儿这样说道，怕他尴尬。
“嗯，知道了。”
栀阳随意回到，心里诽谤着，要不是有通话记录我就信你的鬼话了，那将近九个钟头的通话记录，醒目的很。
双方沉默着，以前在店里面对面都没什么好说的，更别提现在通电话了。
没多久媚儿那边就传来了“857857”的音乐声效，同时还伴随着模糊的呐喊。
媚儿没有挂断电话，而是又刷起了视频。
栀阳也没在意，手机放桌上，自顾自的去盛粥了。
就这么莫名而又奇怪的和谐。
时间随太阳拨云亮光而流逝着，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喧嚣没让栀阳感觉到烦躁。
而栀阳的沉闷也没让媚儿感觉到无聊。
就这样，当栀阳喝下第一碗粥后，媚儿那边的声音也安静了下来。
她突然说到！
来我家过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