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阿诺真的跨越世界来找自己的这事，段凛玉不意外，也不吃惊，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个世界已经容不下阿诺了。
过去阿诺一直待在那里，是因为他不知道还有更广袤的世界。
段凛玉敢说，从阿诺知道还有其他世界开始，他就升起过这样的想法。
他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段凛玉也不关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办法，好比她自己，当年哪怕没有选择成为快穿部的员工，也可以凭借破坏位面能量打出一个通道。
段凛玉最关心的地方就是，上次见面你我还都是炮灰，这次见面，凭什么你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男主。
段凛玉最嫉妒气运之子了。
但凡桑以诺换个身份，段凛玉都能在认出他的第一眼和他打个招呼，淡定地问一句你怎么样？
段凛玉在看见桑以诺的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阿诺，也认出了这就是本位面的男主桑以诺，瞬间失了和桑以诺相认的念头，直接走人。
桑以诺曾经有过那样的经历，怎么会猜不到段凛玉的想法，他笑得一如既往的狡黠。
“万一这是我自己抢来的呢？”
不是运气好成为气运之子，而是自己抢占到的机缘。
段凛玉顿了顿，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她像是重新认识了桑以诺一样，把他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他说的不一定是假的，不然为什么那么巧，桑以诺，阿诺。
音乐响起，舞会就要开始了。
段凛玉稍微来了点兴致，对桑以诺说：“等我。”
说罢，她毫不犹豫朝沈赤楠的方向走去。
众人看桑以诺的眼神变成了同情，送了礼物，结果还是被女人毫不留情的抛弃，桑以诺失笑，不做解释。
方乐清坐在人群里撇嘴，她姐妹之前还对她说：“我才不要跳舞。”
一来到迎新晚会，看到男人时，说过的话全都抛之脑后，屁颠屁颠就去邀请男人。
是的，鬼都能看出来段凛玉要去邀请沈赤楠一起跳舞。
她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看着沈赤楠，坚定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沈赤楠坐立不安，姐姐还在他身边，他近乎是慌张地想要证明自己和齐璇一点关系都没有。
沈韶雅1冲他轻轻摇头：“没事。”
“沈同学。”段凛玉伸出一只手：“可以和我跳一支舞吗？”
沈赤楠坐在座位上，抬起眼皮子看她：“不……”
“不用在意我。”沈韶雅出声提醒。
段凛玉看向沈韶雅，勾勒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她们相互点头示意，算是一次交锋。
沈赤楠震惊地看着沈韶雅，坚持道：“不，我不想和你跳。”
看看我呀，姐姐。
不要把我推出去。
尽管众人有所猜测，听到沈赤楠明确的拒绝时还是忍不住替段凛玉尴尬。
并且还是指名道姓的，不想和段凛玉跳。
随便找个借口，不想跳舞，身体不舒服，都比直接说我不想和你跳更好。
大庭广众之下，女孩满怀期待主动发起的邀请，被冷酷果断地拒绝，一捧冰雪浇在了含苞绽放的春芽上。
在相同的处境下，大部分男性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因为只是跳一支最简单的交际舞。
段凛玉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知道沈赤楠一定会拒绝，只是上来刷个存在感。
“那好吧。”段凛玉收回手：“玩得开心，沈同学。”
她果断地收手，没有人相信她是真的不在乎，大部分人都以为段凛玉是强装镇定，立马转身是为了掩饰被摔得稀巴碎的内心。
好可怜，这是别人眼里的段凛玉。
沈韶雅一直都知道沈赤楠对自己的心意，沈赤楠被她养得够天真，当年的流浪狗还是没变，围在她身边打转。
一根骨头就可以让别人眼里的清冷王子围着她露出欢欣雀跃的笑容。
沈韶雅掩饰住内心的满意，虚假地劝道：“赤楠，你刚才那么说不太好，很多人看着，要给女孩子一些面子，不然不符合礼数。”
沈赤楠愣住了，反问：“那我该答应她吗？”
他只是想和心爱的女孩一起跳舞。
沈韶雅噎了一下，故意沉声道：“我的意思是你该有更得体的处理方式。”
一捧冰冷的雪被寒冬笼罩，就连雪都为之寒颤。
沈赤楠垂下眼眸：“……我会的，姐姐。”他选择了妥协。
桑以诺出现在了段凛玉的身边，仪态优雅：“那要和我一起跳一支舞吗？”
他没有待在原地等待段凛玉。
这也是桑以诺和沈赤楠不同的地方，一个原地等候，寄希望挚爱回头，一个主动出击，想要牵起少女的手。
沈韶雅遥遥地看见了桑以诺，眼神一暗，手指纠结成一团。
段凛玉摇头：“不。”
她没有骗方乐清，她根本就不想跳舞，也不会跳舞，她是吃定了沈赤楠会拒绝自己。
没人能让段凛玉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桑以诺颔首：“我能占用你晚上的时间吗？”
“可以，有事？”
桑以诺笑笑：“你就不想和我叙叙旧，聊聊天吗？”
“这种仪式感我不需要。”段凛玉淡漠道：“不过可以有，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对待在这个迎新晚会一点兴趣都没有。
段凛玉和桑以诺一起提前离开了，守在门口的学生会成员也不敢劝阻。
“我们去哪啊，少爷。”段凛玉难得开个玩笑。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开车，我们过去。”
段凛玉想了想，方乐清给自己推荐的校外美食：“想吃日料。”还没有吃过。
桑以诺立马说：“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
“要近的。”段凛玉望着他的眼睛：“要离学校近的，懒得赶回来。”
桑以诺耐心听她说完，温柔地笑了笑：“好。”
上了车，段凛玉问：“你来这多久了。”
桑以诺替她系好安全带，闻言抬头：“很早。”
昏黄的车内灯光下，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起来。
“我在这个世界有意识的时候，还在妈妈的肚子里。”
相当于是投胎到了这个世界，桑以诺就是他，他就是桑以诺。
“那恭喜啊。”段凛玉轻声道：“你有了一个更好听的新名字，属于你自己的。”
神仆是没有自己的名字的，阿诺像一个随口一取的外号，充满着敷衍和搪塞。
桑以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启动车辆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谢谢。”
他眉眼柔和了起来，连带着周身气质也变了，给人的感觉像浸泡在温水里，酥酥麻麻。
段凛玉不说话了，阿诺也变了很多，初见时的绿眸商人狡黠但警惕，像时刻处于应激状态的动物。
穿越到现代位面的他，过着不用颠沛流离，四海为家的生活，气质柔和了不少。
段凛玉见不得气运之子好，但阿诺称得上是她的朋友，她衷心为阿诺能踏出全新的一步祝福。
至于她自己……可能还没有遇到那个契机吧。
到了日料店，服务员领着她们进了一个包厢，被请客的段凛玉大方地将选菜的权利让给了桑以诺。
她吃什么都可以，只要是她没吃过的。
桑以诺也不和她客气，勾选了几道他觉得很不错的菜品，这个世界的他作为顶级富二代，吃过的好玩意不少，眼光颇为毒辣。
段凛玉想起了原世界线里的桑以诺，问：“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桑以诺平静地回答道：“跟着剧情走。”
段凛玉很诧异：“你也能看到剧情？”
“是啊。”桑以诺笑了起来：“我选择提前降临在这里，一定是做了万全准备的。”
“我之后不会再跟着剧情走了。”桑以诺说。
段凛玉一语道破：“到时候这个世界的天道肯定会发现剧情有变化，在寻找漏洞和错误的时候只会找到我头上。”而不会觉得男主出了问题。
谁让她来得这么巧，桑以诺也真是好算计，和上个位面的他一模一样。
看来这家伙本质如此，外界的生活磨不掉他满身的心眼。
桑以诺诚恳道：“我并没有打算瞒着你这件事，为了赔礼，你在这个世界一定也有一些任务要做吧，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我来帮你。”
服务员打开门，拉着一个小推车，动作熟练地上齐了全部的菜，给二人面前依次放上一碗清汤。
段凛玉懒散道：“可是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也能完成。”
“不！你需要！”02愤怒地大喊，从段凛玉脑子里钻了出来。
这还是段凛玉第一次看到系统的长相，是一团圆形的光晕，没有五官，就是个破球。
要不是桑以诺还在，段凛玉能笑出声。
02在段凛玉脑袋附近飞来飞去：“你需要的，你需要的，让桑以诺别来捣乱，再加点助攻，一定可以成的。”
沈赤楠会动摇的。
段凛玉和02说话只需要心念一动，不用张嘴。
“我不需要任何人也能成。”
桑以诺还在微笑地看着她，段凛玉思索片刻，出声：“你还是在别的地方补偿我吧，一个沈赤楠而已，我能搞定。”
她没打算瞒着桑以诺自己的任务和沈赤楠有关，非常明显，像桑以诺这么聪明的人心中一定早就有数。
桑以诺不置可否：“你打算怎么做？”
段凛玉面无表情吐露出自己的计划：“找一个我心情好的晚上，把他绑到荒郊野岭去，关一阵子就老实了，不老实就多关几阵子。”
桑以诺好心提醒：“现在监控技术很发达的。”
段凛玉知道，她通过齐璇对这个现代世界有一定的了解：“用空间魔法。”
直接让沈赤楠消失在她的家里。
“你是在哪个世界都可以驱动你那神奇的能力吗？”桑以诺出声询问。
“是。”段凛玉昂起下巴：“那是跟着我灵魂的力量，你呢，你现在应该已经做不到拳打光明神，脚踢黑暗神了吧？”
段凛玉早就发现了，现在的桑以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是啊，我没你厉害。”桑以诺坦然承认，颇为感叹。
“叫我一声老师，我可以勉强考虑要不要教教你。”段凛玉恶趣味道。
“那也不必。”桑以诺微眯着眼眸，随即笑了：“看着也不是很难，说不定我自己钻研钻研就会了。”
这两互相不乐意低头，明明合作过，又好像在针锋相对。
“答应他。”这句话02都要说烂了。
虽然02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男主就是上个世界的阿诺，但不妨碍它觉得对方可以利用，它觉得段凛玉就是太倔了。
诚然段凛玉的手段是很强，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万一被一个人发现就完了，被发现了然后呢，要杀人灭口吗？那更麻烦，一环扣一环。
桑以诺是个现成的工具人，手握着现代科技和权贵的力量，是个找不到任何缺点的工具人。
“行了，看把你急的。”段凛玉无语：“马上答应显得我们多需要他似的，吊吊人胃口再为难地答应下来，不比蠢蠢的送上门给人找弱点好。”
02闭上了嘴，差点气炸：“我以为你不会答应他。”
“本来就不想答应他，我更想看看他学了我的亡灵魔法后在这个世界使用会不会遭到排斥。”
“你拿他当试验品？”
“你说得很难听，阿诺是我的朋友。”
02嘴角抽了抽，真的有人这么对待自己的朋友吗？
段凛玉懒得继续搭理02，伸出一根手指，对桑以诺道：“叫我一声老师，我就让你帮我这个忙。”
桑以诺失笑：“好处都是你占了是吧？”
“我还以为你会很感谢我呢，是我给你指明了前进的路，告诉你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好吧。”桑以诺是真的很会服软，又不是完全听从，有自己的算计，对上不太爱讲道理的段凛玉正好。
之前也是他对着段凛玉一口一个尊敬的主教，老服软了。
“老师。”桑以诺如善从流。
他这一声压得很低，吐露出口带着些缱绻的意味，叫得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欸。”段凛玉随口应道：“交给你了，记得帮我把沈赤楠弄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