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普通的葡萄生意做的那么大，还开了最大的葡萄园，庄园主一定是个奇人，你说对吗？”
段凛玉和阿诺坐在马车上，今天早上她两换好衣服后秘密出行，驾车的人是两个副主教。
阿诺把手放在胸膛：“等见面了就知道了，我也不认识那位庄园主。”
葡萄园开在郊外不是没有原因的，巨大的占地面积不是城里可以负担的，大老远就看见了葱郁的葡萄藤，上面结着紫色的诱人果实。
“真美丽。”段凛玉赞赏道。
到了庄园大门口，出乎意料地是这么大的领地，门口竟没有一个侍卫。
阿诺说：“主教，请让我作为你的使者让庄园主为你敞开大门吧，光明主教前来拜访，没有人会拒绝的。”
段凛玉同意了：“去吧。”
阿诺跳下来马车，他的身躯很灵活，按了一下门铃，没有丝毫反应，他很有耐心地按了一次又一次。
直到对讲装置传来一个女人虚弱的声音：“你是谁？”
阿诺笑着说：“我是光明主教座下的人，主教想要拜访这座庄园的主人。”
那女人果断道：“你们还是请回吧，这里不接待任何客人。”
阿诺连忙说：“别呀，这是主教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让主教进去的话会受罚的，我们诚意可是很强的，我带了礼物，有人鱼女神的鳞……”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女人打断了：“进来吧。”
随着这句话，庄园两扇闭合的大门，缓缓对着段凛玉所在的马车打开。
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到处都是葱郁的绿色，很养眼，一座古朴的庄园隐藏在葡萄藤和爬山虎后面，半遮半掩，透露着神秘的气息。
通往庄园的是一条石头路，段凛玉在这里下了马车，接受了阿诺的搀扶。
今日她化了淡妆，眼尾有一条细细的往上扬的粉红色眼线，妩媚动人。
庄园的门也自动打开，里面的装修意外的朴素，大厅里只有一张长桌，一排椅子，和一盏灯。
阿诺说：“主教，庄园主的意思是要等到晚上才能接待我们。”
段凛玉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把她当聋子似的，刚才他在外面和里面的人对话时候就说如果没有完成任务自己会惩罚他。
明明是他自己上赶着给她办事，小嘴一张却是另一种说法。
段凛玉没有拆穿，她察觉到阿诺和庄园主有什么背后的联系，可带他来看葡萄园的事情是自己提起的。
有意思啊。
“赶了一天的路，我去给主教准备晚餐吧。”阿诺说。
这话在段凛玉耳中，等同于主教，我要找机会开溜了，等会回来。
她嗤笑一声：“去吧。”
正好给她点时间让她自己在这座葡萄园里晃悠。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暂时分开行动，段凛玉看着架子上饱满丰盛的葡萄，神情淡漠。
种植这么大的葡萄园，人力是不可避免的，怪就怪在这座葡萄园目前没看到一个人力。
在门口和阿诺说话的虚弱女人也没有出现在庄园里迎接她们，单纯给她们的马车放行。
可是这里看起来生机勃勃，缺少了人类的痕迹，自然的气息更加明显，小溪，野草，蝴蝶，麻雀儿……
直到傍晚，消失的阿诺才出现，他不知何时站到了段凛玉的身边。
“晚餐准备好了，先回到庄园里吧。”阿诺提议。
“好。”段凛玉欣然接受，她对阿诺能做出什么样的晚餐来十分好奇。
果然如阿诺所说，接待她们的人，在晚上出现了。
一个穿着曳地洋装的女人，头上还戴着一朵硕大的向日葵软帽，坐在大厅里的正中间的椅子上。
昭示着自己是这里的主人。
段凛玉走了进来，女人朝段凛玉低头行礼，但没有起身：“主教大人，我是塞丽娜。”
那张原本空无一物的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十几个盘子上装满了外面少见的珍馐。
“塞丽娜。”段凛玉念出了她的名字：“今年的葡萄长势不错，对吧。”
塞丽娜淡定地回道：“抱歉，主教大人，我不太清楚，这座庄园友我的下属掌管，有哪里做的不好让教堂不满意的地方了吗？”
“并没有，我很喜欢你们庄园出产的葡萄。”段凛玉坐了下来，拿起了刀叉，品尝了一口肚子里塞满了水果的烧鸡。
叉下了一小块金黄流油的鸡皮，放进嘴里。
塞丽娜说：“我记得教堂的人不是要为了保持身心的纯洁与清静，为了更好的侍奉光明神，都是奉行食素食的吗？”
段凛玉停下了吃饭的动作：“塞丽娜小姐莫不是在说我们教堂的圣女，圣女她的确要遵守那些规定。”
但她是主教，在段凛玉含笑的眼眸里，明晃晃地昭示了这个事实。
用过晚餐后，塞丽娜起身：“我给主教大人准备了住处，请随我来。”
段凛玉看了一眼身边的阿诺，那阿诺今晚睡哪呢？
她没有进一步提问，顺从地来到了二楼的卧房，这里仍旧很朴素，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桌子。
比牢房还干净，但是床单和被子还算整洁。
门一关上，空间就仿佛凝固了一般，被覆盖上了一层魔法。
简直欲盖弥彰，这难道能困住她吗？
半夜，宁静的庄园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衣物在地上的摩擦声，瓷器制品摔碎声，还有沉重的咕咚声。
好热闹。
段凛玉在房间里摸索了一会，从床下找出一把斧头，她拖着斧头走路，一脚把门踢开，开刃的那一面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像一个即将出场的杀人魔。
二楼的动静一下子盖过了一楼的声音。
“嗨。”段凛玉站在二楼，趴在扶梯边上，和一楼打得火热朝天的两位打招呼
“怎么不带我一起玩？”段凛玉问。
一楼的状况很复杂，又很简单，塞丽娜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裙子和袖子被划破了很多条长长的口子。
如果不是被划破的不仅有衣服，还有塞丽娜的肌肤，她浑身上下布满了骇人的伤口，泛着乌紫的颜色，段凛玉都要以为是阿诺兽性大发要对塞丽娜做些什么。
明显是中毒了的迹象。
阿诺手里把玩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鳞片，鳞片上沾染着血迹，愈发的夺人眼球。
段凛玉没看错的话，这就是阿诺每天叫卖的，那个，价值三千金币的人鱼女神的鳞片。
他就是用这块鳞片攻击了塞丽娜，伤口的颜色昭示着鳞片自带剧毒。
这就是阿诺口中的，除了漂亮，做收藏以外没什么用的鳞片，段凛玉嘴角抽了抽。
“主教。”阿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自然地叫了一句，手上的鳞片都没有要收起来的意思。
“你在干什么？”段凛玉掂量了一下沉重的斧头，问。
阿诺答非所问：“是打扰到主教的睡眠了吗？实在抱歉。”
“没事啊，小可爱。”段凛玉亲昵道：“我怎么会怪你呢，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塞丽娜满脸警惕，既是对着阿诺，也是对着段凛玉。
当她看向阿诺的时候，眼里不仅有警惕，还有深深的畏惧。
好重的绝望气息，段凛玉觉得很有意思，用晚餐的时候，她就察觉到塞丽娜的眼珠子很僵硬，一动不动，只对着自己。
是不敢看阿诺吧。
哪怕多看一眼也不敢，等段凛玉用完餐，甚至急哄哄地要带着段凛玉去二楼的卧房，是着急离开有阿诺在的地方吧。
“我在进货。”阿诺笑了笑，段凛玉这才发现这家伙笑起来还有虎牙。
“进什么货？”
阿诺摊手道：“我不是把心脏送给主教您了吗？那我箱子里售卖的货物就少了一样吗，我需要补回去。”
段凛玉来了兴趣：“可以告诉我你打算补的新货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
阿诺手上的鳞片发出了莹莹的微光，他爱惜地把玩着，似乎爱不释手，下一秒他捏着鳞片朝塞丽娜的脖颈袭去。
速度太快了，段凛玉没看清，塞丽娜更没有看清，等她们看清楚的时候，塞丽娜的脖子已经出现了一条血线。
喷涌而出的血液没有掉到地上，也没有洒在身上，它们好像有灵智一样，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着朝阿诺飞去。
阿诺手心翻转，出现了一个胶囊壳子，血液飞进了这些壳子里。
段凛玉莞尔，难怪塞丽娜浑身是伤，地上和裙子上却没有沾到一丝血液。
阿诺抬头，对着二楼围观的段凛玉笑笑，举着胶囊给她看，高声道：“丰收之农神的血液，是我新进的货物。”
塞丽娜的眸光闪了闪，常人被割喉早该一命呜呼，可她只是面露痛苦，强忍疼痛，一点要断气的意思都没有。
“你把血装在胶囊里做什么？”
阿诺说：“把它当做药品卖出去啊，我想吃了它的人应该能够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吧。”
阿诺自己也不确定。
“丰收之农神的血，应该只能让植物容光焕发，永葆青春吧。”段凛玉说。
“我知道呀，既然在植物上能有这样的效果，说不定在人身上也可以呢，总要实验一下嘛。”阿诺收回了胶囊和鳞片。
段凛玉失笑，她觉得这次的新货想要卖出去应该比之前的简单，长生不老药的吸引力，就算真假未知，也总有富人想要尝试。
阿诺收回鳞片似乎是不打算再出手了，这给了段凛玉一个全新的启发。
塞丽娜还没有死，说明货源不一定都是死的。
她之前也的确被02带偏了，02说这个世界只存在光明神和黑暗神，到后面只剩下黑暗神还活着。
所以她也以为神神叨叨的阿诺口中的人鱼女神，蜘蛛女神，预言之神，月神战神，都已经死了，她们尸体的一部分被阿诺收走了。
但现在看见还活着的塞丽娜，据说是丰收之农神的塞丽娜，她还能喘气。
也许阿诺真的只是商人吧，是个懂得不能杀鸡取卵的商人，把他们都杀完了，他就没有货物可以卖了。
不对……
段凛玉回想起来，她和阿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诺对她介绍鳞片。
“……整个大陆都只有这一枚了……”
阿诺没有说谎的话，人鱼女神就不可能还活着。
阿诺笑了笑，塞丽娜眼神里布满放手一搏的杀机，下一秒，他们两个人都消失了。
消失在了庄园里，留下打斗产生的一片狼藉。
段凛玉不悦地观察四周，拖着斧头，从二楼走到了一楼，在塞丽娜和阿诺原来待着的位置转了转。
空无一物，也没有阻挡的屏障空间在。
那他们去哪了呢？是瞬间移动？就像纳塔西斯那样。
这里是郊外，是比城内更接近自然的地方，更别提还是丰收之农神的据点之一，就算阿诺想去别的地方，塞丽娜也不会离开的。
段凛玉拖着斧头出了庄园，端详了一会这座充满古朴气息的建筑，高举起斧头，朝它劈去。
这一下并没有把庄园劈开，建筑上出现了一层透明的膜，把斧头死死卡在了里面。
段凛玉抽回斧头，又一下，这次的力道足以开天辟地，能劈开一条河流，产生横截面。
一时之间，狂风飒飒。
那层膜支撑不住了，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隐隐可见碎裂的痕迹。
段凛玉舔了舔嘴角，兴奋起来，抽回斧头，在狂风高举着武器。
第三下！
如同玻璃碎裂一样的声音响起，无形的空间被劈出一条裂缝，下一刻，整个空间都随之破碎。
塞丽娜和阿诺终于出现了。
这两人竟然踏在天上，古朴的庄园也不见了，那原来是个彻头彻尾的幻象。
阴风阵阵，雷云聚在了一块，大地一直在颤动，杂草和藤蔓野蛮地生长。
塞丽娜还是那个塞丽娜，但是阿诺不像之前那个阿诺。
不再是之前的少年身材，也不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只有那双绿色的眼眸依旧摄人心魂。
这人个头拔高了不少，金色的长发在空中飞舞，与纳塔西斯邪肆的长相不同，这人有一张悲悯的脸。
依旧是俊美得想让人臣服，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柔和，充满了圣洁空灵的神性。
让人感觉……这才是神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