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张氏在此，面面相觑，刚刚还在激烈讨论，现在鸦雀无声，只听见风吹过树叶飒飒声。
过了一会儿，有位中年女子出声打破平静。
“杨家娘子，大家都是一个乡的，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其他意思。”
张氏如鲠在喉，锐利目光似把短刃，恨不得刺破面前这些人的嘴。
但现在不是发泄情绪时候，主要是案子。
张氏冷漠环顾四周后，默默走到公堂上等待开堂。
人走后，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栎舒清不再想听，心烦意乱捂住自己耳朵。
这时江戊城悄悄对她说：“这些流言蜚语没在你身上你就受不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什么意思？”栎舒清疑惑道。
“你不是要考取功名嘛，以后你的路上可不止这点流言。你若是接受不了，我劝你还是放弃你心中所想。”
这两年来江戊城时不时就要劝栎舒清放弃，寒门贵子都无法再次崛起，别说像他们这样什么都没有白屋之人。
没有官场人脉，没有钱财去疏通，没有强大背景。
每年从全国各地蜂拥而至参加科考的人不计其数，那些人不过是权贵后代垫脚石。
看起来江戊城是在劝栎舒清，实际上是在劝自己放下。
可他小看栎舒清决心。
“这些我早已预想到，如果我考上他们会传权色交易，如果没有考上会传女子不知天高地厚来参加科考，现在成笑话。”
除了这两种，栎舒清还想过很多谣言。可她心意已决，不到最后绝对不能放弃。
今早她难过，是痛心人们从古至今都是一样，对那些桃色、博人眼球等等吸引视线，从而不在意事实真相，最后还妄想被害者接受他们臆想出来无稽之谈真相。
人们总爱看轰轰烈烈，却忘记平淡才是人生。
“你想过就好，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栎舒清瞟了一眼失落江戊城，他不愿意对她说自己过往的事，她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一直以来都没有多问什么。
但今天栎舒清很想问一下，当年到底是遇到什么事，让其一直自我否定。
栎舒清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时，李知县升堂了，她便把话全都咽回去。
苦主张氏、三位证人口供还是跟第一次差不多，除了张十变了几句。
他想请在赌坊玩耍衙门上包厢劝架，被姐姐张氏拦住，说包厢里面不会出事。
李知县没有查到新线索，听完证人的话转头问秦南珣，他知道秦南珣证词肯定也和第一次一样。李知县打算好了，这次复审没有进展，第三次就拖到下个月月底去。
反正尸体已经还给杨家，杨家来催案件就是在调查中。
李知县清了清嗓子，问：“疑犯秦南珣，本官再问你一遍，你与死者杨宁是忘年之交的好友是吗？”
“是的。”秦南珣斩钉截铁回答，还没等李知县问下一个问题，秦南珣接着说：“是我杀了他。”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连三位证人都不可置信。
栎舒清最先反应过来，视线落在三位证人脸上。
张十、唐杰、刘文一脸震惊，张氏先是片刻愕然后长舒一口气，像是释放。
从神情上判断，似乎张氏知道秦南珣会承认。
栎舒清想起昨日在街头遇到张氏，回想起来有点不对劲。
张氏刚死了丈夫，按理来说她应该在家守灵，为什么昨天出现在街头？
还是一个人出现，手上有冥纸，可只有两叠，不像是给一位要给死者下葬的量。
那就是只有一种解释。
张氏昨日中午是故意出现在街头！
张氏肯定是知道秦南珣一些事，说不定某人在暗中达成某种协议。
那把金乌首或许就是他们的暗号。
栎舒清心中自嘲，没想到被人利用了。
秦南珣承认自己杀了杨宁，尽管李知县不相信，可还是没有办法，疑犯已经承认是凶手，接下来就是要判刑。
李知县判秦南珣秋后问斩，张氏坚决不同意，在公堂上哭爹喊娘，说自己丈夫三日后下葬，一定要凶手在那天人头落地。
围观群众也跟着张氏附和，让李知县判秦南珣三日后问斩。
李知县迫于无奈，只好改口判秦南珣三日后在街口当众处刑。
这个审判结果让众人都满意，秦南珣没有任何怨言。
天心赌坊杨宁一案结束！
栎舒清却不以为然，这案子背后肯定牵扯很多，想要挖出来有点难。
秦南珣被收押，张氏在弟弟张十搀扶下摇摇晃晃走出衙门，其余两位证人跟在身后。
栎舒清拦住他们去路，双手握住张氏的手，“这就是结果吗？”
“是啊，只是我没想到秦南珣他真的狠下心杀我夫君，明明他们……”张氏欲言又止，似乎有千言万语。
栎舒清笑而不语，放开了自己的手并给他们让路。
那四人离开时，栎舒清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慌张，全部都有。
等四人背影消失在栎舒清视线外，她慢慢收回自己目光。
“你刚刚给张氏什么东西？”江戊城忽然从背后出现。
栎舒清不慌不忙说：“几个字罢了。”
“什么字？”
栎舒清不是不信任江戊城，而是江戊城心思单纯，他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套话。
因此，栎舒清没有告诉他。
“我要去一趟三乡，临走之前我去见见李知县。”说完她就转身往衙门走。
江戊城不解拉住栎舒清，“你去哪儿干嘛？”
“或许那里有这桩案子真相。”
“那我跟你一起去，我是三乡人，那里的路我熟。”
栎舒清点点头，让江戊城先回去收拾行李，她一个人去见李知县。
破案后的李知县依旧不高兴，他从未想过自己管辖之地出现人命案。
“李大人，这次案件你觉得真相是这样吗？”
李知县愁眉不展，“犯人已经承认，这就是真相。”
栎舒清静静地看了李知县许久，才说：“好吧。可是我认为这件案子凶手不是秦南珣，我要去一趟三乡调查，李大人，你能不能在我回来之前不要处死秦南珣。”
“不行，三日后问斩，这是本官早已宣判，不能更改。”
“我说的就是三日后，我会在那天赶回来。”
见栎舒清如此执着，李知县对此感到好奇，“你跟那小子是什么关系，他都亲口承认杀人，你还要帮他查出真相。你们不是才认识不到三天，莫不是你看那小子模样英俊，动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