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粗狂急吼声响起,把睡梦中的栎舒清惊醒。
栎舒清开门后,被眼前景象愣住,一群官兵气势如虹,个个手拿长刀,一脸愤恨地看向里面。
“怎么了?”栎舒清搞不清状况。
这时候李知县出现,解释说:“栎家小姑娘,你不用紧张,这次不是来抓你。”
栎舒清立即反应过来,问到:“酒楼有逃犯?”
李知县点点头,“是杀人犯。”
十二镇唯一赌坊老板被人杀死在赌坊包厢里面,有目击者称见到杀人犯进了香山酒楼。
栎舒清当即明白,那人应该就是昨晚子时入住的秦柳。
本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栎舒清都拿本子准备记损失,没想到衙役上去没多久就把人带下来。
那男子经过栎舒清身边时,停下脚步,认真观察栎舒清,片刻后道:“你长大了。”
“哈?”
还没等栎舒清疑惑,她就接收到那些衙役凶神恶煞的眼神。
死者是赌坊老板杨宁,听说杨宁在没开赌坊前是位衙役,对手下极好。后来离开衙门,开赌坊后只要没事就会和衙役聚一聚,最关键的是衙役去赌坊不会输钱。
这些情况栎舒清早已了然于心,所以杨宁死了,那些衙役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栎舒清见状感觉撇开关系,“他来投宿,我登记,我们没关系。”
“这本官知道,杀了人还往同伙那里跑,世上哪有这样傻的人。”李知县自信发言。
栎舒清小声嘀咕一句:“那可不一定。”
有时候反其道行之,会有意想不到收获。
等他们走后,栎舒清上楼来到犯人所住的房间,里面摆放整齐,没有发生打斗痕迹。
横架的木杆上挂有男子昨夜所穿衣物,上面血迹已经彻底干透,红白相间,有种妖冶的美感。
香山酒楼老板知道有杀人犯住店一事,嫌弃晦气,让栎舒清把男子东西全部都扔了,房间摆放、被子都一一换新。
那人只留下一套衣服,栎舒清把衣服收起来,准备扔时发现有东西硌手,翻找片刻,原来是钱袋。
栎舒清把钱袋拿出来,几两碎银子,其他都是银票,加起来大概三百两左右。
“想不到这人还挺有钱。”
栎舒清月钱二钱,现在她自己的全部身家没超过十两。
栎舒清本打算把钱袋交给衙门,让他们去处理。可仔细看钱袋花纹,有些熟悉。
她认真回想,忽然间记忆涌现。
钱袋上绣的花纹是雪柳花,这跟秦南珣当年给自己钱袋花纹一模一样。
该不会……
栎舒清有个大胆想法在心中呈现。
她来到衙门,以要男子在香山酒楼住宿费为理由探视。
十二镇穷乡僻壤,牢房都破破烂烂,阴暗潮湿。栎舒清见此情况,在心中默默吐槽:
这能关住谁?
经过几次七拐八道,栎舒清见到男子。
他端坐在破败昏暗牢房中央,一身褐麻短打没有掩盖他独有清冷之气,眉间舒展,眼眸平静祥和,不受外界一点影响。
他见来人时栎舒清,微微抬眼看了下视线又缓缓落下,似乎不打算说什么。
栎舒清打破安静,拿出钱袋,问:“这个钱袋是你的?”
男子没有看向她,“里面钱是我的,钱袋可以是你的。”
虽然对方是以平静口吻说出,可栎舒清总感觉怪怪的,眉头一皱。
“你……姓秦,这个是你的真名还是假名?”
“我是杀人犯,姓的真假有区别吗?”男子反问道。
栎舒清已经从声音确定,是那人。她蹲下身来视线与男子平行,一双琥珀色双眸聚精会神锁定他,良久后道:“你的双眼和声音跟我一位朋友眼睛是如出一撤。”
男子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这世上人太多,有相似之处实属正常。”
“我们都是人类,遇见长得相似确实也是正常。可每个人是独一无二的,再相似的人也会有不同,比如眼睛。”
男子似乎有了兴致,“噢,那你说说。”
“每个人思想、经历、教诲、阅历不同,所看到的世界不同,双眸呈现就不同。面容可以造假,但眼睛不会。没人会为了造假去毁坏自己的眼睛,同样声音也是如此。它们是具有欺骗性,可它们同时也是最难驯化。通过眼睛、声音来欺骗,那必不是简单人物。”
这是栎舒清自己的理解,但她识别不强,无法做到从声音判断对方出生、身份、在什么阶层。
男子听了她的话,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你来找我是为了把钱袋还我,还是来问我的姓?”
栎舒清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说句心里话,她……不想还钱。
可这钱终归不是自己,飞来横财固然好,只是怕自己没命用。
栎舒清把钱袋放进牢里,轻描淡写说:“其实你是故意留下这个钱袋对不对?”
男子没有回答,一脸平静看着她。
栎舒清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道:
难不成是判断错误?
如果他是杀人犯,正常逻辑他杀人后不会光明正大投宿,抓捕时也不会老实配合,一点都不挣扎。
想到这里,栎舒清坚定说:“你就是故意留下钱袋,目的就是留给我,想让我帮你查明真相。”
“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留给你?”男子脸上始终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就是两年前让我给你看房子的秦南珣,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变年轻好看了,但我可以确定你就是他。”
“依据呢?”男子声音温润柔和,似春风化雨。
可惜眼下栎舒清可没时间聆听他的声音,她拿起钱袋,指着上面袖的图案,说:“南岩的人靠山吃山,多数是猎人出生,荷包上绣的样式多为飞禽走兽,少数花图也是牡丹、桃花这些娇艳花,像这种平平无奇的雪柳花,绣一两朵也可,但要绣一串,这异常非常繁琐,耗费时间,除非你自己或者家人帮你绣。”
说完后栎舒清心提到嗓子眼,她有百分之九十确定,还有百分十不确定,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揣摩一个人的心思,心里自然紧张。
这一席话让男子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人。
她真的长大了。
“秦南珣是我真名。”
见对方承认,栎舒清悬起的心放下,平缓一下心情,笑颜如花,说:“秦南珣,好久不见。”
对方一副深感欣慰表情,问:“所以你这两年没有给我看房子是吗?”
“呃……”
老家房子已经倒了一半,栎舒清本来打算这个月月底就回村让人处理房子,没想到秦南珣回来了,赶紧换一个话题。
“你真的杀了天心赌坊的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