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舒清和江戊城把老奶奶扶回椅子上，解释说：“唐杰没有欠我们钱，我们真的只是他朋友。因为要去办事，路过这里，就进来给你打个招呼。”
江戊城附和点点头，又想到老人看不到，说：“是的，我们不是来要钱。”
听到这话，老奶奶热泪盈眶，泣不成声，“这么多年了，小杰终于交到朋友了。”
栎舒清让江戊城陪陪老奶奶，她折返回面摊，再次询问老奶奶和唐杰情况。
“唐杰老头子我是没见到，不过他老母亲我经常见。”
栎舒清点了一碗面，继续问：“这里的人会冒充唐杰朋友去找老奶奶要钱吗？”
“这倒没有，唐杰输光家里的钱，连祖宅都卖了。他老母亲现在住的房子原先是一户姓张的人家，二十年前张氏夫妇突然死了，留下一对儿女，后来儿女离开了，房子空下来，唐杰母亲就住进去了。”
张姓人家，那房子原主人经历怎么这么像张氏姐弟家。
“原主人儿子是不是叫张十啊？”
“对啊，小女娃你怎么知道啊。”
原来他们也算是一家人。
“我是他们的朋友，不过他们房子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摊主把热腾腾面端上来，栎舒清只加了一个鸡蛋，端上来有两个，还有肉。
栎舒清本意不是自己吃，她是给老伯自己点的面。
“老伯，这是我请你吃的。”
“啊？”老伯不是很理解。
栎舒清温和一笑，解释道：“我问了你这么多事，该给你相应报酬。可我实在太穷，给钱太少也不好意思，我就换成面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老伯也不知道想到什么，老泪纵横，欣慰地看着栎舒清，鬼使神差伸出手摸栎舒清的头，“好孩子，谢谢你。”
这举动让栎舒清感觉怪怪的，她不习惯，只能尴尬笑着后退几步，这举动让摊主慈爱目光瞬变，很快恢复正常。
老伯知道有限，栎舒清闲聊了几句变起身告辞，在往唐杰家走时，总感觉不对劲，似乎有人跟着，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栎舒清这样安慰自己，回到唐杰家，见江戊城哭的稀里哗啦，栎舒清上前安慰。
“怎么了？”
江戊城泪如雨下，哽咽道：“我想家了。”
“……”
那不至于哭成这样把。
栎舒清轻拍江戊城肩膀，安慰道：“那要不今晚你回家？”
江戊城语气忧伤，“我爹娘都走了，家里没人，只剩下一座空房子。”
这两年来江戊城从未跟栎舒清说起过关于自己家里的事，栎舒清也问过几次，可他不愿意说，栎舒清也不好一直追问。如今江戊城主动开口，这让栎舒清很疑惑，他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切莫太过沉溺，往后的日子还得过，你也不小了，这些道理你肯定比我懂。”
栎舒清本意是想开口劝慰江戊城，可是说出的话却是有些伤人。
因为从小经历，栎舒清已经过了渴望家的心理，现在心性冷漠，表面看似对谁都亲近，实际非常冷淡，没人让她时刻挂记。
在她心中，她始终认为人是孤独的，怎么生活怎么选择路都是一个人，别人是无法帮其选择。
她不喜欢说些温情废话，我们生活在现实，当遇到困难不是逃避而是面对。
可江戊城不这样认为，在他听来，栎舒清一番话太冷，让他很寒心。
“你不觉得你这样说太伤人心了吗？”
栎舒清垂下头，她当然知道。
“抱歉，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原本是想劝江戊城，可是……
栎舒清没理，只好闭嘴。
江戊城擦拭干净眼泪，语重心长道：“我是该回去看看了。”
栎舒清作势要跟上，被江戊城制止，“我只是自己回去。”
“哦。”
栎舒清心情复杂，反思自己说话是不是太伤江戊城，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栎舒清思考半晌，才准备离开，这时唐杰母亲开口拦住她。
“小姑娘，镇上没有客栈，你要是不嫌弃今晚就住这里。”
栎舒清眉头紧锁，思虑片刻后回道：“我怕打扰到你。”
“不打扰，老婆子我喜欢热闹。”
栎舒清回想这一路走回来，确实没有看到有客栈。既然这样，那就不推辞。
跨进堂屋那一刻，栎舒清高兴的脸瞬间垮塌下去。
满屋狼籍，不知道还以为这里是乱室寻宝之地。
栎舒清看不惯，准备动手收拾一番。
“小姑娘，老婆子是瞎子，房间是不是不整齐？”
栎舒清望着无法下脚的地面，心虚说：“还好。”
至少有一条路是没有堆积垃圾，那就是瞎眼老奶奶摸索常走那条线路。
栎舒清把包袱放下，卷起衣袖，先把屋里不要杂物收走，一边收拾一边和老奶奶搭话。
“听说唐杰以前是科生？”
提起唐杰身份，老奶奶脸上笑益就止不住，一脸骄傲回说：“是啊，三乡镇这边百年才出一位，我儿子可厉害了，二十二岁就考上。”
栎舒清心中嘀咕：要不给她说江戊城十六岁就考上科生。
“是挺厉害，可惜他……”
栎舒清刚想惋惜唐杰不走仕途，岂料唐杰母亲根本不给她机会，一把夺过话
“我儿子一直在备考，他先前去云山书院读书，后留在那里当先生。等他攒够钱，就可以去参加科考。”
听到这话，栎舒清停下手中动作。
她不知道这是话是唐杰母亲不愿意面对现实，还是唐杰在骗他母亲。
在犹豫要不要把唐杰实际情况告诉老奶奶时，坐在屋檐下的老奶奶突然发笑。
笑声中充满讽笑阴郁，似有不甘。
“老婆子我忘了你是小杰朋友，你比我这瞎眼人了解他。”语气哀伤凄凉。
“他……有多久没有回家？”栎舒清迟疑一会儿问出。
老奶奶开始比划，栎舒清看不懂。
过了许久，老奶奶才停下，喃喃细语，“快十六年了吧。”
面摊老伯说最后一次见唐杰是十六年，原来是真的。
咔哒！
栎舒清手里木棍突然断成两半，一半滚到门缝边，她上前几步伸手去捡，这时她发现门缝里面塞了一张纸。
她拿出打开皱巴巴的纸，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母亲，我要报仇，勿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