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穿了一袭红色罩袍赶着辆马车进了遂心王府。
遂心王府是现在李泓的哥哥李嘉钰的府邸,他比李泓略长几岁,在李泓起事的时候为了他这个弟弟几次出生入死,俩人关系比一般亲兄弟还要交心,即便建了新朝,也没有一点点生分。
李嘉钰从战马上下来就开始吃斋念佛起来,身体在一两年内急速的发福,只一心当个闲散王爷,朝中事一概不理。他心里自然是信得过自己弟弟的,近来的风声他也听到几起,有些朝中老臣也无事间借着叙旧的缘由来探探口风。
"这立太子是早晚的事儿嘛,再说他不才立业没几年,稳稳再说吧,着什么急,以前家里盼他先多有几个孩子,还不是怕他死在战场上。我这个弟弟才学为人上很有一番自己的道理。"
“王爷,您也不给陛下参谋参谋?说起陛下眼下这几个皇子,那都是一等一的人物,要从两块美玉中非得挑出个更出挑的,陛下也很是劳神吧。"
"我管他那些个,自己的蛋自己捡去,他要是敢来问我这个事儿,我就把他打出去。"
府里下人快步走过来禀告,说是烟阁坊妈妈过来有要紧的事。
王爷跟妈妈关系匪浅,但他本身也不近女色,偶尔有点闲情雅致了让人过来弹曲秦乐看个舞。
王府里有个雅室,是专门用来接待文人雅士的。
李嘉钰被人扶着落了座,"什么大风把你刮过来的。"
妈妈只在大厅正中央站着,把帽子脱了下去。虽说已经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当,人也要强自然带着一股子生机,看看很是精神。
"今日有人上我的坊里提人,抓了花烟,闯进来领头的将领是我不曾见过的。说是花烟跟刺杀朝中大臣有关,我是知道自己眼皮底下这个丫头的,她见的人都有限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这个人算不上大善人也不是个大恶人,既然是我坊里的孩子自然也不能就这么随她去了,是以过来想劳烦你去问问。"
王爷端起桌上的茶,他眯了眯眼,"是那个看人冷冰冰的,舞技超乎其他人的丫头片子吗?我看你手下这些姑娘就她冒尖,有股子不容于世的样子,想着早晚得出事。"
妈妈面色不改,"只是让你去问问,若她真犯了事,那是谁也保不住的。"
宫里的太医院突然忙碌了起来,今日皇后娘娘有些头痛,让一直看护的薛太医过来看看。结果去叫人请了许久也没有过来。细问起来回说是都被叫去刘贵妃那里了。
皇后疑惑了下也没往心里去,倒是宫里风声已经传开了。
"听说有人派刺客暗中行刺大皇子!"
"谁能这么大胆。"
底下的宫人用眼睛瞟了瞟,用手指了指。"听说是那边干的。"
"真的假的!不至于吧,再说要论起来谁能动手,不也是这边的才是。"
"登高易跌重,那边的也害怕呀。这皇上身边的位置谁不愿意坐啊。"
"那我觉得也不会吧,再说咱们伺候的这位主儿,就好写字弄诗的,也没有个能舞枪弄棒的兄弟在战场上,她怎么敢呢,安排谁办这个事儿。"
其中一人让另一人靠近,在耳边低语道,"说是让魏将军挑的人下的手。"
宫女吃了一惊,"怎么会!我看着魏将军老实本分的很,有回宫宴这里的武将都喝多了,有对宫人还要耍酒疯的,都被魏将军都拦下来。看起来是个极其体恤下面人的主儿。"
另一人推推她,"你想啊,要是皇后让他非得找人,他能怎么办,再说他家女儿都进宫当了妃子,就是要参与储君之争的。"
刘公公打远过来,两人赶紧装作无事的样子伏了一伏。
晚上皇上到皇后的宫里用晚膳,期间一直无语俩人默默进食。
皇后心里还是雀跃的,但她也从皇上眉眼间察觉了不悦。
"皇上,是前朝有什么事让你烦心了?朝中大臣我看大家也都是兢兢业业的,皇上有什么事尽可与他们商议,切莫自己都入了心,老了神,我看你最近总是皱着眉。"
刘仁在背后查了一圈,又去两人遇袭地翻了一遍,找到了那枚箭羽,最后认定是从魏将军手下部曲出来的。
皇上自己心里也觉得此事太过严丝合缝,魏起白就不是想搅动朝局的人。他不让刘仁声张,自有打算。
"他们有人跟我说前些日子你见过魏起白?"
皇后顿了一下,装作回想的样子。
"是有这么个事,魏起白的长子魏陵跟咱们二哥儿在军中私交不错,我把他叫进来,多嘱咐几句让他看照些。"
"你以前也不怎么跟前朝走动。"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毕竟魏将军跟咱们的交情不一样,他当日把唯一剩下的马匹给了你,自己在大雨泥地里追着你跑了一公里奋力逃脱追兵。这份恩情咱们给了他尊荣,如今他儿子我看也是个人物,毕竟军中刀剑无眼,我总归还是担心的,所以也是私心想让他们亲近。并无其他意思。"
皇上无意识的用筷子挑了挑菜,“让他女儿进宫为妃,我也答应你了。”
皇后现在是感觉到皇上怒气了,她放下筷子轻轻站了起来。
“陛下,我是做错了什么请陛下尽可责罚我。”
皇上放下筷子移到酒杯不言语。
“陛下你是知道我的,我是一个钟情于诗书的人,外界的事我本不愿参与。可我毕竟不是在府里的千金小姐我有了三个孩子,我没有兄弟在朝中为官,爹爹也不屑于官场的尔虞我诈。我在这宫中最大的倚仗就是陛下你。”
“我以为你心里清楚,即便别人糊涂你也是有分寸的。”
“陛下如果是因为我跟魏将军走的近而恼怒,我以后再也不见就是了。”
皇上抬起头,摆了摆手,周围的宫人跟着尽数退离。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我问你一句实话,你有没有让人去偷袭奉先?”
皇后站着都有些抖了起来。“陛下,为何这么问我?!我是与刘贵妃并不真心和睦,可怎么会让人去伤害大皇子。况且我在朝中跟军中之人并没有任何牵连。只一个魏将军,也是陛下你曾经告诉我要多照付他们家,适当走动。”
皇上把玩着酒杯,“也许你是真的没那么做,可你最近的行为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你走一步棋觉得是为了保护自己,却不知道给了别人借口变成网子反而扣住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