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沁赶紧讨好的半抱住妈妈手臂,“妈妈你也知道我在这京城中内没什么官职,就只能靠我浅薄的才情让妈妈看上一眼。方能让我在这脱俗仙境中有一席之地啊。”
妈妈扶了下自己的簪花,“小少爷不是我说你,依附别人的权势而生终不是长久之计,还是有个正经事做才好。不然我今日看得见你,明日就不一定了。若是有人能月月送我这些个打油诗看看我也很是欢喜的。”
妈妈拿着词句微微抬头看了眼李奉先,“这位是……?”
刘沁凑过去在妈妈耳边说了句话,妈妈倒是吃了一惊,“我也是小瞧你了,多大的佛你都能攀上点关系,刚才你说的话我可没听清,快上楼去吧。”
李奉先拽住他,“你没跟她说我是谁吧。”
刘沁拍拍他的肩头,“妈妈比咱们会做事,放心好了。”
“问君心中念,所念可皆得所愿。万花波涛随千山去,何处寻卷帘下未名人。”
随着坊内乐师清丽的歌声,阁中花魁——花烟登场了。
阁中唯有此日最为特殊,来人皆是数得上的人中龙凤。
平日上下两层楼满客的情景唯有今日一层不设客宴。官职极高的一些不愿透露姓名之人跟才情滔天的才子们都坐在二楼雅座。
一层中央用白玉堆起了一座莲池,中间有一方圆石四周清波流水,外缘又砌起了一层白玉台。
花烟带着一层面纱半遮面部在花台中起舞,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眸,那双眼似有星辰坠入,无意一瞥只让人心之神往。
不知花烟最近练得什么舞种,一只腿可独立在花台之上,跟随翩翩身影做出飘然若飞的姿态。众人的酒席都摆在二楼欣赏花烟的舞姿,无人可近身。
刘沁推了推李奉先,“比你们‘家里的’有意思多了吧。”
李奉先看了眼颔首道,“自然比‘我家里的’要有趣很多。”
“这花魁是妈妈的心头宝,至今没有估价,倘若我能得了一定送给你,怎么样。”
“你会这么好心,若真送给我我还不敢收呢。”
李奉先想了想又问道,“我刚才说‘我家里’不会让我继承父业你怎么就那么肯定。”
刘沁扔进嘴里一颗葡萄,“我姑母,你的母亲心气太高!旁的倒也罢了,你母亲娘家的一些人现在的位置一定会让你父亲不安,他是自己厮杀出来的凶神不会看着你家独大的。”
俩人正要继续讨论时,一位俏丽的公子站在席外,“二位能请我吃口酒吗?”
边关外一众人马熙熙攘攘,片刻间有一支已经离开了军营。
得皇上亲封的度将军大怒道,“是哪个校尉手下的兵!得了谁的令擅自拔营!是不想活了!!”
身边的副将赶紧迎了上去,“将军你适才正休息没敢惊扰,京城有份密令请过目。”
度将军眉头成川,“你是不是傻了,我不是跟你说过过来密令你先看,着急了叫我,还需等我醒了再说!”
“将军,先看密令吧。上面的意思等这批人走了再拿给你。”
度将军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带着密令进了营帐,看了半天确实是自己跟着打下江山的皇帝亲写的。
度将军无奈的撇撇嘴,“他娘的,这刚打完没几天不会自己人又要打起来了吧。”
副将跟他时间最久最为亲信,“将军,可是京城中有了什么变故。”
“哎,还能有啥,老子要选个儿子继承家业。儿子有俩不知道该选谁了!”
副将有些犹豫的问了句,“将军,要以你看谁会是……。”
度将军直接将密令烧了,“老子可不想趟这浑水,我跟的人也不是这几个毛头小子,让他自己选吧。若要闹大了,我先出去上塞外打一阵儿再回来。”
四皇子夜不能寐,瞪着眼珠子熬了一宿终于让他想到了一个妙招,次日他将母亲身边的公公叫了过去。
“公公,我前些天听先生讲课说有个成语叫闻鸡起舞,我想着自己平日里也不怎么用功,都体会不到典故里圣人们的教诲。公公你能帮我弄来一只大公鸡么,我也要闻鸡起舞跟我哥哥一样多练些拳脚功夫。”
公公想着这四皇子平日压根就不爱读书,他把课堂上跟平日里睡觉的时辰多挪些出来也不必闻鸡起舞。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应承了下来,还特意挑了一只威武雄壮的大公鸡带着一个鸡笼给了四皇子。
过几日宫中举办观月宴正好给他们赏鬼小分队提供了一个机会。
李煜龙看自己弟弟是非要夜探废宫,便跟自己母亲说最近几日跟魏家兄妹走的较近,观月宴想留魏琦玲一晚跟他们几个去看御花园里的昙花。
皇后觉得不过是稚子爱玩天性,什么事都要一起凑个热闹。
现在这个风头跟魏将军家再走近些也无妨便应了下来。
本想让魏琦玲去她姐姐宫里小住一晚,又怕皇上晚上临时招幸,也不能安排在她姐姐处。
索性这几个孩子都差不多一样年龄,就让人安排在李煜龙的侧房休息一晚。
慕容尚在当晚还特地准备了佛经,几个人摩拳擦掌就等观月宴了。
观月宴当晚也有不少将领出席,慕容尚的舅舅咏怀将军也在其列。
“小舅舅!”咏怀一回身就看到一个小肉球直奔自己而来。
慕容尚十分喜欢这个带自己到处游玩的舅舅,“舅舅你怎么没直接回家啊,我都没看到你。”
咏怀捏捏他的脸,“皇上体恤我们特意准予我们几个塞外的将军回来一起参加观月宴,你舅舅我一路骑马过来根本没来得及回去,一会停宴了你跟舅舅骑马回去!”
慕容尚乐呵呵的趴到他耳边,“舅舅,你原来跟我讲的初入京城时听到有个红衣女子哭泣的房间可是苍慕阁再往远了走后身的第二个房间么?”
咏怀吃了一惊,“我吓唬你的时候有说的这么详细?”
“舅舅,你难道是骗我的,没有穿红衣的女子吗?”
咏怀赶紧拍拍他,“哪呢啊,舅舅怎么会唬你,这宫里确实有个地方不太干净,你可不能乱跑啊。”
一听到舅舅的肯定慕容尚眼睛亮晶晶的,不怕是真的,就怕是假的,这下能真看到鬼啦!
李煜龙站在门阶上跟慕容尚招招手,慕容尚蹬着小腿就要爬下来,“舅舅,三皇子他们叫我,我先跟他们说句话。”
咏怀放了他,看他跑向门阶,两个娃娃不知道说了什么,一左一右紧挨着跑了。
假山后面四皇子拖着一个布袋跟魏琦玲等着他俩,看到小胖身影后两人放心了,“甩掉侍从了吗?”
“甩掉了,来,这是我从我爷爷书房拿出来的佛经咱们带着。路线四皇子你记着吗?” “记着记着,咱们快走吧。”
四个小孩儿从御花园窜出去沿着宫墙跑去。宫里现在人手不足,今晚又是盛宴大多宫人都被派去殿上帮忙。
因这座宫殿是前朝留下的,当日攻城时有部分宫殿有所损坏至今也未曾修缮,所以晚上也不怎么安排人看守。
四个孩子站在废宫前有点疑惑,“诶,你们有没有听说这鸡血是进去的时候放还是现在就放,还是边走边放?”
刘沁拿起酒杯笑嘻嘻的看着李奉先,“你还记得唐朝时那位则天圣母皇太后?身为一介女流最后却能手握大权指点江山。咱们看那些古往今来笑到最后的胜者,谁手中不是真正掌握着实权!那些能威胁到他们的,会威胁到他们的都是祸患!所以说别看现在是风光无两,焉知不是空中楼阁大厦将倾呢?”
李奉先皱了皱眉, “所以你在朝中一点职位也不求是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末路?”
“那倒也不是,我的身份在家中本不受待见,的确也想谋份差事。不过安排来安排去都是些闲差,对我亦没有什么太大益处不如在江湖上多走动。”
刘沁喝了口酒又似看穿一生一般说道,“所谓人生到底也不过吃喝二字。”
李奉先笑了,觉得面前的这位朋友一时仿佛看透万物又好像一时身在迷雾中没有退路, “你这是怎么了,因为在功名利禄上无所为,就转身寄情于江湖了?”
“刘公子要寄情什么江湖?我身为公子的挚友却不知道呢。”
两人听到一阵清脆的女声都跟着一回头却看到位身穿一袭白衣的俏丽公子,刘沁有些吃惊的往台下舞池看了一眼,“咦?你这么快就跳完了?”
“公子你也不是很在意我啊,舞曲中我就看到你一直在同这位公子讲话都不曾看我一眼。”
来人正是烟阁坊的头牌花烟,不过是做了男子的装扮,还贴了胡子。
花烟一边调侃着一边将一张银票悄悄的递至刘沁手旁,刘沁也不动声色的迅速装入衣袖中。
“刘公子的朋友可真是多,不过这位脸上带刀疤的我倒是头一回见。”
李奉先低头笑了笑,“我是刘公子南游时偶然认识的朋友,平时也不大在京城走动,最近过来办事才来跟刘兄聚一聚。不过,公子你也让我挺意外的,我竟不知他还有你这样雅致的朋友。”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三人以为底下出了什么乱子,探头向下看时,却是一位身穿湖蓝色锦衣的公子被一众舞娘跟其他来客簇拥着在楼下吵吵嚷嚷,定睛一看原来是京中宰相的小儿子胡一鸣。
胡一鸣是宰相大人的老来子,他跟家里其他几个兄妹年龄相差甚大,又是老爷上了岁数才得来的尤其宠爱。
说来也奇怪,别人的孩子出生时都是哭着到这个世间来的,难得一见是笑着来这人间走一遭的。
故而宰相大人十分喜爱这个孩子,觉得是天降麟儿。
胡一鸣确实也是从小就天资聪慧,读书习武都比别人顿悟的快。自己又好结交朋友,这个烟阁坊就渐渐成了他常来游玩的地方。
因他家世显赫,人又聪明俊朗出手大方,故每次进园子都人被众星捧月的围着。
胡一鸣在底下抬头往上看时,就瞧见了刘沁这一桌,赶紧挥手道,“刘沁,我来啦~给我先留一杯酒啊!”
花烟看了一眼低头说了一句失陪便匆匆走了。
胡一鸣气喘吁吁的一路小跑上楼直奔他们席间而去,“诶呀,我跟你们说,我前几日得了一本推背图,细心琢磨了一番很是有趣。刘沁,你让我给你算算命吧。”
说着就要伸手把刘沁抓过来,刘沁赶紧挣开,“不必不必,我母亲说人命越算越薄,我只信自己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