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如今修炼的已经让人看不清任何心中思绪,“那是明渊太不懂事了。”
刘仁喝了口茶,“她贵为皇后却无皇后之德,为了自己私欲跟前朝牵连不断,还要牵连从来不涉党争的魏起白,魏将军真是可怜。先听皇后的话把疼爱的长女送了进来,如今又要被逼着做出伤害奉先的事情。这里面其一他与陛下有着过命的恩情,其二却失了初心搅在储君之争里,这不是让陛下你难堪吗?”
陛下良久才开了口,“那确实为难魏起白,也为难寡人了。”
刘沁继续说道,“像我跟贵妃自然是体恤陛下,也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只要奉先没出事断然不会与皇后娘娘计较,毕竟她生养了三位皇子。可这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后娘娘原本是个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那么看淡名利通透的一个人,一轮到自己头上,读过多少书都白费。”
外面是个晴天,云却多得很,遮的阳光忽明忽暗。之前有些余光透过窗楞洒在陛下脸上,如今忽然暗了下来,连同陛下的脸也跟着暗了起来。
“如此明渊真让朕失望。说起来那个跟奉先一起的女子怎么样,查清楚是谁的细作了吗?”
提起那个女子,刘仁笑了一下。
“属下查了许久她确实跟此事无关,不过到底也是个没开花的美人尤物,我已经给她赎了身给奉先做女使用。”
皇上笑了,“你倒是动作快。”
说起李奉先,刘仁是极其宠溺的。
“他啊,独惯了了不得。如果按咱们的意思塞个人进去,他嘴上不说心里又要说我们的不是。”
李奉先跟刘仁不愧有着血脉关系,俩人虽然年龄有差,但是在李泓眼里,都是俊朗蓬勃的少年郎。
不像他,昨日他骑马跑了一圈竟喘了半天。
那个美人他没见过,不过想来刘仁都说是尤物,入了他的眼肯定是绝色,才子佳人,奉先这孩子不知道高不高兴。
是的,自己的孩子们都高不高兴呢。
魏起白这几日上朝已觉得皇上跟朝内一些大臣对自己有些态度的微妙变化。
像他这样非大族出身的人,察言观色,谨小慎微都是天生的本能。
魏起白在朝上很少说话,若有出征的事他都尽量争取,但是近日他能明显的感到朝内风向有所异样。
不过,自他接下皇后娘娘的那枚朱钗起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朝内哲敏大人因为得罪了刘贵妃的远方亲眷,闹得很凶。
刘贵妃的亲眷里有个上了岁数七十多的老头子,形容猥琐,平时就很不着调,但他因在族里辈分高,纵然有行事不妥的地方也没有人开口劝阻。
他这个人有个癖好,喜好观赏美人的脊梁骨,尤其是有着羊脂玉般绝美皮肤的美人。
这个老头子喜欢让这些美人沐了浴脱了衣裳,背对他而卧。
女子躺下时腰窝连着臀部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线。
老头子就这样睁着满脸的皱纹跟皮肤上的黑点笑盈盈的注视着,有时还要让人跟他一同欣赏。
离他近的那片都知道这个老头子是个什么德行,平日里占地占道儿的事就不少,他底下的人更豪横,有时也打着他的名号作恶。
反正主子已经这样黑了,不差再黑些。
哲敏跟他闹的不仅仅只是占地一事,若只是占地到最后还是皇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管得是人命官司。
这老头子因为有着这样不齿于口的癖好,所以除了有些人送给他一些小丫头,他自己也让下人去寻摸。
尤其喜欢去一些穷苦的庄家人里挑样貌好的孩子。尤其喜欢去一些穷苦的庄家人里挑些样貌好的孩子。
有些庄稼人无论自己多贫苦也不愿拿孩子换银子,有些父母则不尽然。
事情就出在不尽然的这些人身上,一个要钱,一个有钱。
庄子里有个老赖,有一天在雪地里捡了个女娃,长到十多岁水灵灵白生生一个孩子。
老赖没有其他的本事,他早年有个婆娘,因为好吃懒做,有天婆娘跑了,常年一个人,就好喝个酒。
早年家里还算吃饱饭的时候给他上过几年学堂,大略识得几个字。
是以平日里给别人家打打长工或者短工,攒点钱就买点酒跟人吹吹牛。
“我当年在学堂里,十里八乡的孩子都没有我聪明,我就是家里穷,后既不能了,不然咋地现在我也是个知府了。”
“我捡的那是个女娃,没啥大用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啥?你说卖了?卖能卖几个钱,俺也不去城里。”
“好看?没仔细看过,我瞅着娘们都一样。”
这个姑娘养了十多年,原来学堂里先生教得书,老赖只记得“冷月清辉”
几个字,其他概不记得,所以就给她起了个名叫小月。
小月皮肤白,不爱说话,总是在家里干些农活儿。
有个农庄里上学的青年偶然见得小月,惊叹此等农庄里还有这样的美人儿。
青年在城里做个学堂里的教书先生,有次在上山的路上遇到过她。
少女穿着简单朴素,身后背着一捆柴。
青年一身青色长衣,身后背着一篓书。
两厢都暂停住了脚步,互相望了一眼。
一眼万年。
青年去老汉家提亲,老汉说不上对这个捡来的孩子有多少感情,亲情并没有太多,他自己对这个好看的孩子也没有杂念,似乎年少时的书生意气都随着岁月泯灭在碌碌无为的人生里。
他看着眼前同村的青年人,自己曾设想过的人生终究没有实现过。
“行啊,咱村里有出息的人你也算一个,看着你也是个老实人,既然你喜欢她,那就尽量多给我些银子。我也不用你们管,若是真得空,带酒来看看我就行。”
青年家里也不是富裕之家,他回去跟家人商量了一下,家里余下的加近年攒的拿出来四十两一起先给了老汉。
这时候城里原本给公子哥儿教私书的先生有事,请青年去教两天。
青年想着不过七八日自己就回来了。
而且大户人家即便一两日给的银子也多,他手里多宽裕些就多能给自己未来的小娘子多些。
他说,“你等着,我最多半个月就回。”
之后刘家的家丁寻着味儿就找了上来。
“听说老汉最近养的的女娃要嫁出去了,亏他手里了,细皮嫩肉的,许是哪个大户人家不要的。”
刘家家丁找了上来说要买他们家丫头。
老汉犹豫了一下,“前几日让我许配给人了。”
刘家家丁嗤笑了一下,“你接了多少钱,我家双倍赔给你。”
老汉明显手跟着颤抖了下,“那总归不好。别人该说我有言无信了,毕竟我也是个读书人。”
刘家家丁继续劝他,“天下读书人多了,岂是个个都有出息的,我说老汉你也就这样,一个人挣一个花一个,这娃你捡了,也养了,并不曾亏待她什么。我家府上想来你也听说过,她过去了我们老爷也不能亏待她。再说你也有光不是,我家给你多少钱,你就能潇洒几日。不然你还求什么呢?”
老汉手局促的缩了缩,“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开了口再吞了回来,多少有些不合适,容我想想。”
刘家家丁打听过这个老汉,知道定是个肯拿钱的主,索性兴高采烈的回去禀告自己主子,说得了一个宝贝,是有背景的大户人家遗弃子。
刘家老爷喜不自禁,已经想好了得手怎么折腾。
老汉躺床上半夜没睡着,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世上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心。
原来他在村里还算小有名气,可后来学识不够,没了继续往上走的途径,家里种这几亩田,最挂心的恐怕是没让父母继续脸上添光吧。
后来得了个婆娘,嫌弃自己穷没过几年也跑了。
只记得父母有时候会空洞的问自己,“你以后可怎么办呀。”
老汉脸上留了两行泪,“阿爹,阿娘,俺想你们了。”
第二天醒了,老汉跟村里人约好了吃酒,席间打听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刘家家丁。
“他是刘家的狗腿子,他们家老爷不干人事,就喜欢皮肤好的女孩子,这几年他们家买的别人送的那海了去了,没的人也多,谁也不敢过问。毕竟人家后台大呀,人家家出了个贵妃啊。”
“凭他再大能大哪里去,再说贵妃算什么不是还有皇后。”
“你可别提皇后了,他们家家丁私底下说了,皇后当不了几天了。”
“诶呦呵,他家这大话说的,咱这新朝才起来多长时间,皇后就要改姓了。”
“那可不,皇后说是知书达礼大家出来的小姐,要是做寻常人家的整头夫人倒使得,这皇家里没个靠山,我看他家家丁但也不是玩笑话。”
“可算咱这儿地界也不咋出粮,惦记不上咱们。老汉,你咋问起来他家了。”
老汉把烟磕打磕打,“昨天他们来让我把小月卖给他家,给我双倍的退亲钱。”
周围人听了都沉默了下,“不是啥好事啊。你虽然这辈子没啥大出息,救个孩子也算积德了。没有理由把她往火坑里推。”
“正是呢,不行,你就带着姑娘往城里奔未来的姑爷吧。”
“他们家不得手不会怨恨上我吧。”
“他家的姑娘可是进来进去多得很,万一忘了你家呢,再说你家山崖上面,谁爱爬呢。”
老汉听了酒也醒了,连滚带爬的回去找了小月,俩人刚要收拾东西,老汉一寻思自己这些破烂没什么可留的。
他也不知道青年具体在城里哪个书馆,想着总归是个奔处,拉着小月就要走。
刘家老爷看腻了眼前的丫头们,听底下人说寻摸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就惦记上了,家丁也上了心,午饭都没吃就往老汉家来了。
两家人在山脚底下走了个顶头碰。
“诶呦,老爷子,上哪儿去,是去找我么?”
老爷子不跟他搭话,拉着姑娘绕道走。
一行去的刘家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硬把俩人分开。
老汉大喊,“抢人了!!刘家抢人了!!”
刘家家丁从布包掏出几定银子跟着石头一起往老汉头上砸。
老汉常年种地,体力还行,狠命挣扎了好几下。
耐不住对方人多,被多人围住,砸晕了就连着几定银子扔在地上。
他们打晕姑娘踢了老汉几脚就撤了。
姑娘进了刘府醒了后,摔盆掀桌,只要醒着就闹。
本来刘家老爷还有那个耐心,因为小月别看在乡间想法,比别的姑娘自有一番风情。
可她总是这样闹,刘家老爷没了耐心,“你再这样,就把你扔进勾栏瓦舍里,让你闹!!”
他本来就约了其他几个老头子“夜赏羊脂玉”。
可今晚泡了汤,让他觉得脸上没有面子。
就让人把她只打脸扔到了柴房里。
后来说再不听话,就办了她,卷了喂狗。
刘家家丁本来合计自己办了件谈好的事儿,没成想没促成美事。
主上虽然没说他什么毕竟自觉脸上无光。
就着晚上偷偷进了柴房,“我跟你说,你乖乖的有命活。你若还是这样死心眼连累我,我就求老爷让他把你赏给我,到时候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要不信,我今晚就让你先试试。”
说要门一开,有几个穿粗布衣物形容猥琐的下人跟着进来。
小月看着眼前的豺狼,只说了句,“来,给我盏灯,让我看看几位爷。”
他们嗤笑着,“这小妞还来劲了。”
“可不是,左右老爷也不行,就当个花瓶,可惜了。嘿嘿嘿,快,给她盏灯让她看看咱们几位爷。”
小月拿着灯,看着这些人,最后眼睛直直的落在刘家家丁身上。
她一抬手,把油灯照着自己脑袋浇了下去。
一头青丝迅速燃起,众人都慌了,柴房里也没有个水桶的家伙什儿。
刘家家丁愣在原地,这丫头老爷不高兴是不高兴,可他这个奴才给毁了就是另外一回事。
小月忍住疼痛,一转身抱住刘家家丁。他立马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里面的人有一半吓傻了,一半还想着救火。
对的,主要是救火,人没了事小,柴房烧了事大。
一番折腾下来,刘家家丁跟小月都成了喘气的烧炭。
刘家老爷本来就不开心,出了这事就更不开心了。
他细问起来,底下人也只是说,刘家家丁看着丫头不时务来劝她两句,可她开口连声辱骂老爷,说老爷不知羞耻定下十八层地狱。
况且也是她自己用油灯点的自己,家丁也是收了她的害了。
老爷此时也不想分清到底谁对谁错,他只觉得一副上好的皮囊没了。
半晌才开了口,“既然她愿意那就让她做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