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的光线越来越亮，水下似乎是个洞府模样，黑洞洞的道路上，零星散落着一些白骨。
“救命，救命啊……”
男子的喊叫声从道路的另一端传来，水波让声音变了形，一声比一声凄惨。
清思想起无瑕那张油腻的脸，不由摇头。
真的没动力去救他。
不过，水妖该杀还是得杀，谁让他惹了月辉妹子呢？
清思游向黑暗深处，手指的光渐渐被吞没成一个光点，无法照亮周围。这里的黑暗好似能吞没光线。
清思干脆灭了光，打算靠声音辨位，就在光线灭掉的一瞬，男子的喊叫声戛然而止。
清思闭上眼睛，努力调动听觉，感受水流，忽然一束强光突降，照得清思眯起眼睛，她用手遮挡强光，只见前方一个巨大的透明琉璃罩内，无瑕脸色苍白，表情极度恐惧，整个身体被水妖半透明的肢体缠绕。
水妖的脸上依旧带着鲜血面具，他的脸和无瑕的脸紧紧贴在一起，对清思狞笑。
清思正要动身往前，忽然身体一轻，浮了起来。
待要看清形势，眼前已经是水妖的一张脸。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和无瑕一样，被水妖分出来的肢体紧紧缠绕，困在琉璃罩内。
清思心念一动，调动碧玉刀。
刀砍在水妖身上，竟然毫无破绽，仅仅带出一段水花。
水妖也很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刀痕，只见那刀痕很快愈合了，碧玉刀狠狠砍了几处，全然无用。
水妖看着清思收起碧玉刀，在清思眼前伸出一个小小的手指，脸上的诡异笑容好似在说：“看我的。”
下一瞬，无瑕的惨叫声响起。
清思明白了，这只水妖的肢体也可以啃噬血肉，又或者说，他不是在啃噬，而是在溶解。
无瑕失去一条腿，也许是痛感让清醒，他终于记起自己是个金丹期的修仙人士，开始运功止血。
水妖尝到了血肉，身体变红了些。
他对清思抬了两下手，示意清思继续展示她还有什么花样。
魔尊朝清思共有八种武器，刀枪剑戟不必说，她还有鼓、琶、笛、埙。
只是，她平常只用前四样，用的最多最趁手的就是碧玉刀和卧云剑，后面几个，在她的武器袋躺了上千年，简直是蒙尘的冷宫后妃。
在她眼中，这几样乐器，跟兰若寺的小兰和逍遥山的月辉甚是相配。
有一回，她心血来潮，要把乐器赠人。结果小兰摆弄鹤笛半天也吹不出个音，月辉的指甲都快断了也没把琶弹响，她才明白，她的武器认人。
此刻，清思决定从易到难。
她祭出心爱的枪剑戟，或砍或刺或叉，水妖却像是看戏法一般，露出孩童笑意，天真又残忍。
水妖只有水形，没有肉体之躯，可以至柔，也可至刚，刀剑无益。
清思有几分恼怒，她默念一声“收”，这时，刀和剑无意间碰撞，铮鸣一声。
虽然潭水古怪，看不到波澜，但这铮鸣一声，水波荡漾，清思看到水妖的身体随着水波起伏了一下。
对于这一下起伏，水妖竟似有些无措。
无瑕在一旁痛苦骂道：“你到底行不行？要是再失手，我还得失去一条腿！”
他的命跟清思又有什么关系？清思还未开口骂他，水妖已经缠紧他的脖颈，让无瑕不敢随便开口。
水妖继续向清思示意，他表情愤怒，显然是被方才的铮鸣之声惹急，缠绕着清思的肢体也收紧了。
清思想要把他碾碎，但在这个深潭，清思只觉得自己四肢百骸软弱无力，无法施展拳脚。
碧玉刀和卧云剑被清思修炼多年，历经大小战役，已经有了灵气，他们回到清思的隐性武器袋时，又微微碰撞一下。
清思想到一个办法。
她拿出鹤笛，在唇边放了一下，表示她要演奏。
水妖略略将她松开。
无瑕又说：“你拿一把笛子怎么杀人？你要跟他玩游戏，我可等不了。我若是死在这里，你就算出去，我师父也会因你见死不救杀了你。”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老子可没有猫耍老鼠的耐心，先杀了你祭奠鲛人。”
清思冷冷丢下这句话，便开始试音。
她的手搭在笛孔上，便吹出一段婉转小调，没想到鹤笛在水中另有一番清雅，清思看着自己的手指，颇为惊讶。
大约是她在赤渊看过慕成雪吹笛，看得多，自然就会了？
老子真**的是个人才。
水妖一张大脸凑到清思面前，伸手要她的鹤笛。
这只鹤笛乃是用鹤骨所制，十分易碎，清思倏然之间藏起笛子，变出一只埙。
水妖抬抬手，示意清思演奏，又咧嘴指着玻璃罩外，对清思伸出大拇指。
清思转头，只见琉璃罩外已经挤满各种奇形怪状、身体残缺的大小鱼儿。
清思虽是尸魔，乍见这种古怪场景，心里难免发毛。
就在这时，水中飘过一缕红色血丝，水妖脖颈微动。
刚才他专注于清思的乐音，已近忘我状态，就把无瑕甩到了角落里。现在，他想起自己饿了，再次伸长肢体，卷起无瑕。
无瑕发出一声惨叫，水中的血腥气浓重起来，清思虽然希望无瑕即刻永远闭嘴，但一想到她的衣服会沾染无瑕身体扩散出的血，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眼下只能速战速决。
清思奏起一段埙曲，乐音从陶埙中飘散而出的时候，清思想，看来是她逛逍遥山逛得多，看鲛人女子表演看得多，她的手指都学会了。
埙声凄美空灵，引得清思自己的心口有些酸胀，水妖似乎也触动往事，诡异的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
水妖常常的手臂猛地卷起清思，似乎在提醒清思立刻停止。
珍潭的水有古怪，清思的灵力暂时被封印，她只能手足并用，努力卸掉水妖的力量。
无瑕呵呵惨笑：“看你能撑到几时。”这人聒噪且蠢，倒也不必为了蠢人，脏了刀剑。
清思使出力气，拿出鼓槌，敲了一声鼓。
水妖听到鼓声，放开了清思。清思得以喘息，只是潭水污浊，清思强忍恶心，敲起欢快的鼓点。
琉璃罩外，鱼儿们随着鼓声跳起欢快的舞，水妖高兴起来，鼓励清思再接再厉。
清思脸色一冷，拿出她的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