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旗袍是无袖的设计，阴雨天气温低，虽然不到冷的地步，但是露在外面的皮肤确实比较凉。
而秦政的掌心……很热。
他搭得自然，但江露白却很不自在。
“不冷。”她缩起胳膊躲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你不好奇老夫人和我聊了什么吗？”
“老夫人和你聊了什么？”
语气平淡，一听就很敷衍。
江露白悄悄撇嘴，不过还是把和老夫人谈话的前半部分总结了一下说给他听。
嗯，只有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她和秦政的关系太特殊，虽然挂着一个夫妻的名头，但实际上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他们连生孩子的前一步骤都没有进行过，讨论怎么答复长辈“生不生孩子”这个问题也太奇怪了吧！
尤其，昨晚他刚语出惊人说什么“婚内性暴力”，今天要是再跟他讨论“生孩子”，就……就很尴尬啊！！！
“老夫人又不喜欢我，也不看好我们这段关系，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嗯，还有吗？”秦政问。
江露白故作镇定：“没有了啊。”
离他们住处还有几米远，秦政却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她，语气平淡地问：“没有问你关于下一代的问题？”
“？！”
江露白顿时一脸惊悚，脱口而出：“你是车祸后激发了什么读心术的超能力吗？”
“什么读心术？”
秦政略过她这奇奇怪怪的发言，肯定地得出结论：“看来是有了。”
“你怎么知道的？”江露白好奇。
秦政却没有回答，继续让轮椅前行，可他越是不说，江露白越是想知道。
江露白向四处观察了一下：她和秦政都不喜欢住的地方有外人，所以这边向来只留一个管事阿姨，此时应该还在房子里打扫卫生。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似乎也没人在这里等着找秦政汇报事情。
她把伞换到左手，右手大着胆子握住椅背，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快说啊，有人提前跟你告密？”
她发散思维，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出豪门谍战大戏。
秦政似是笑了一声，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向前微微施力，示意她俯身凑过来。
江露白一脸不该听又很想听秘密的忐忑表情，顺着他的力道弯下腰，翡翠耳环晃晃悠悠，在脸侧勾出一抹俏皮的弧线。
秦政侧头倾身，靠近她的耳边：“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告密？老夫人不是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吗？”
很明显？
江露白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老夫人刚才说的秦政之前以她年龄小为由拦下了类似的话题，又想起昨天在来祖宅的路上，秦政听到她年龄时候的反应，还有对于卧室被换的那张床，他似乎也不是很意外……
“所以你之前就知道会有这一出？”江露白气恼地磨了磨牙，小声谴责他，“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只是猜测而已。”秦政淡声反问，“若是说了，如果老夫人不找你，你岂不是要一直寝食不安下去？”
“……”江露白抿唇，虽然不甘心，但好像他说的是事实。
如果提前知道了，她确实会一直绷紧神经惦记着，既担心出错，又担心一不小心把自己陷进去。
江露白“哼”了一声，暗自嘀嘀咕咕：“……说不过你。”
“雨要下大了，进去吧。”秦政松开她，坐直身体，和她拉开距离。
江露白甩了甩手腕，后知后觉地发现，从刚才开始说话起，他就一直在抓着她的手腕？
怎么感觉……秦政和她之间的肢体接触逐渐变多了。
是她的错觉吗？
“对了，身上这身衣服还有耳饰，都是老夫人送的。”
“嗯，收着就好。”
——
老夫人养生，晚上不喜欢吃过于丰富油腻的食物，所以家宴定在了中午。
江露白没有再换衣服，还是穿着那件旗袍，戴着翡翠耳环。
老夫人送她衣服首饰、约她喝茶，根本不是秘密，估计要不了一天，祖宅之外关注他们的人也会得到消息。
家宴吃得安静且和谐，秦夫人在为林嬛走后门失败后，又见老夫人送江露白衣服首饰，便不再多话，恢复了以往不关心、不过问的态度。
自江露白和秦政结婚起，秦夫人差不多就一直这个态度，没有给她穿过小鞋，当然也没有照拂。
江露白从来不主动打听什么，但毕竟结婚三年了，多多少少还是能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似乎从秦政父亲去世起，秦夫人就搬回到了祖宅。
很少出门，也不过问外事，每天养养花种种草，按时按规矩出席需要她出席的场合。
江露白不知道秦夫人是怎么想的，但换成是她，肯定受不了这种日子。
饭后，江露白和秦政回到他们的住处，秦政告诉了她一个坏消息：“床暂时换不了。”
“为什么？！”江露白眼睛瞪大，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秦政淡淡道：“今天是中元节，忌安床。”
江露白：？！
“你在逗我吧？封建迷信要不得！这个理由也太扯了！”他这一句话，让江露白想起了这段时间的诸多不顺，忍不住问他，“你是不是在故意刁难我！”
秦政反问：“我为什么要刁难你？”
“问你自己啊！就是吃准了我在这段关系里是被动方，而且……”就算是气头上，江露白也没有失去理智，怕隔墙有耳，倾身凑过去，用很小很小的音量谴责他，“你又不记得我，我们现在对彼此的认知是有差距的，你要是因此对我有什么意见，那只能是你自己知道啊。”
“你想多了。”秦政就着这个姿势拍了拍她的头，思索几秒之后，才简短地解释道，“老夫人今天刚向你示好，我们不好立刻就驳她的意。”
江露白面露狐疑：“真的？”
“不然呢？”
“那……我们要在这边住多久？”
江露白暗自想，如果是个一两天，那就忍忍了。秦政那么忙，怎么可能有时间一直留在这里。
秦政回她：“过完中秋。”
“那岂不是还有一个月！！！”江露白顿时又想罢工了，“难不成我们接下来一个月都要睡这张小床？！”
一个月，怕是都快赶上过去三年他们在一起住的时长了！
她的抗拒过于明显，明显到秦政想忽略都难。
“江露白。”
江露白没应，但不知怎么的，秦政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只是在沉默片刻之后，手掌下移，贴住她的额头，用了点力气把人推开几分，独自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