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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 作者:烧心红素
  • 发布时间:2023-03-29 12:00
  • 字数:5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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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夏的表演排在中后,一直到九点,pr终于来叫她去换衣服。她在镜头切至舞台时悄然起身,安静地穿过衣着华丽的众人回到后台,换了今晚的第三套衣服。

中间她看了看手机,目前她还没有安装微博,她的微博账号还在由文晴和文婕打理,但是郑可早就给她发了好几张截图,全是关于她的热搜。

“夏夏姐,你今晚有5个热搜诶!有一个排第二呢!”

她笑笑,跟她说了另一件事:“我想喝鸡汤。”

“好!”郑可很快回复,“你晚上回来就能喝到!”

秦观夏发过去一个“你办事,我放心”的表情包,把手机塞给文晴,戴上耳返,拿上麦克风,站在台口做起了准备。

文婕在她身边,听到台上主持人说的“让我们欢迎夏夏带来回归首秀”,最后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

秦观夏和她对视一眼,两人交换一个眼神,随即轻松地上了台。

文婕和文晴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转移到另一侧台口。这里只能看见舞台的一角。

文晴轻舒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扭头问:“姐,你紧张吗?”

文婕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她可是Fairy Q。”

舞台灯光专门为秦观夏做了设计,除了她背后的灯,其他都关掉了。黑压压的环境中,只有她背光的身影,看不清脸,众人只能听到她轻轻的呼吸声。

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这是她的节奏。

莫名的,所有人都跟上了这个节奏。

她慢慢哼唱出了一段旋律,伴奏声渐起,和她的哼唱一起,越来越高昂,而后舞台灯光从后往前全部亮起,她被看到了。

直播里,很多人已经听出来这首歌,弹幕里齐刷刷开始刷歌名。

「《葵》!」

“山和云相依,星与海重遇,独自穿越人群的熙攘,抹去炽热假象……”这是一首唱了十年的歌。

秦观夏在当时的国内首届选秀中靠这首自己填词作曲,同时在舞台上自弹自唱的歌,成为当时的第二名,与冠军不过三千票的差距;不仅仅是处女作,更是成名曲。十年来,她唱了几百遍几千遍,却头一次将这首歌做了这样的改编——副歌部分提前,编曲加入了一段阿卡贝拉。如果说原版《葵》给人的感觉是拨云见日后的坦荡光明,那今天的版本就是历经风雨之后的万水千山。

「感觉姐姐这五年经历了很多」「听得我好想哭」「好想抱抱姐姐,好像吃了很多苦」「明显感觉跟十年前心态不一样了」

除了这些感叹,更多了解她的人也在弹幕发问:「我的错觉?感觉她音色真的变了好多」「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觉得变了」「怎么一直在中音区?原版比这个高吧?」

现场的人并不知道网友和粉丝们的讨论,但她唱出来的“万水千山”,被太多人感受到了,不少现场的观众都被感染,落下眼泪;薛侃向后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低头时眼窝里的流光还是被眼尖的网友捕捉到。

「粒粒姐哭了,所以之前传的Fairy病危不会是真的吧?」「有可能诶,不然粒粒不会这么有感触」「心疼漂亮姐姐」

最后的阿卡贝拉慢慢淡去,秦观夏放下麦克风,轻轻吐出一口气。

掌声响起,现场是有粉丝和观众的,大家齐声喊她的名字。

秦观夏站在舞台中央,她环视了台下一圈,露出一个有些释然,又有些感激的笑。她摘下耳返,说:“谢谢大家,我是歌手,秦观夏。谢谢大家还记得我,还记得我的歌,谢谢。”

她向台下深鞠一躬,随后,在如潮般的呼喊和掌声中,迅速下了台。

在台口候着的文婕和文晴就不一样了,两人哭得鼻头通红,在她下来的时候,又第一时间和她拥抱。

秦观夏一手揽一个,轻轻拍了拍她们的后背,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一场后遗症持续了四五天的活动,“薛侃落泪”“张露露星光裙”“Fix合体”“李暮歌 眼镜”……各式各样的热搜轮番上阵,把微博之夜的热度延续了很久。但让网友和粉丝讨论最热烈的,还是秦观夏。

微博之夜结束后,当晚十一点半,“秦观夏怎么了”就登上热搜,还排在第五。

留守酒店、刚熬好鸡汤的郑可一打开微博就看见这个,差点吓得把手机摔坏。等她看明白是关于秦观夏前面几年消失经历的讨论时,终于暂时放下心来。

远在西北的一个人也看到了这个热搜,他抿了抿唇,退出微博。

打开微信的时候,弹出来一个有6条未读消息的对话框。

“我说,你是在拍戏还是在看直播?”最新一条是在九点多发过来的。

往前滑,则是对方的八卦。

“诶,跟你说个事。”

他的回复很简单:“嗯?”

“微博之夜是今天,你知道吧?”

他的回复很无语:“……我知道,我收到邀请了。”

“有谁参加你知道吗?”

他的回复很不耐烦:“你自己搜去吧。”

“秦观夏会去,还要唱歌。”

他没再回复。

他确实看了直播,刚点进去,正好轮到她走红毯。但是很快,场记就来叫他,于是他关上手机,重新站回镜头前。

他回复对方:“拍戏,刚回酒店。”

那头很快发过来:“哦,我还以为你看直播去了。她唱了《葵》,太不一样了!真牛逼!”

他没再回复。那短短几分钟的红毯直播,他还是看到了她喉咙上没有遮掩的疤。

这首《葵》,他也很久没听了,上一次听还是五年前。

五年的时间,足够人等待,然后成熟;也足够人疗伤,然后痊愈。

他站在酒店阳台上,点开微信,突然刷到了一条朋友圈。

“春天。”是秦观夏穿着绿裙子的一张照片。

底下有一条共同好友的评论,是他刚刚回复微信的邬林桦,写的是“夏总牛逼”,秦观夏回复了一个问号,他解释:“我说的《葵》。”

他看完,有些失笑。

邬林桦很快又给他发消息,点开发现,是《葵》的现场视频。

他忍了又忍,还是点开了,又好像是不忍心细看,只把手机搁在了桌上,径直走向酒店房间的阳台。

身后,手机里的歌声渐渐大了起来,掺杂着现场的欢呼和掌声。

副歌部分第二次响起,也让他眼底发热。他把胳膊撑在阳台的栏杆上,强迫自己欣赏这夜空。西安今天天气不错,月朗星稀,却让他忍不住想抽根烟。

后面七天,秦观夏都住在酒店里,直到她在上海的房子重新收拾好。

这七天,文婕接到无数个电话,来自公司、来自媒体、来自商务,各式各样的通告潮水般涌来,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她们回到了六年前,秦观夏出道第四年时。

太多人想知道秦观夏这五年间的故事了,几乎每一个电话里都会捎带上一句“也许秦老师可以分享一下”,不过文婕每次都不接话。

有钱不赚是傻蛋,文婕当然不是完全不想,但她从秦观夏一出道就做她的经纪人,很清楚她的想法,况且就这件事,她们也是提前讨论过的。

从LA回国的飞机上,秦观夏戴着耳机,仔细听着电脑里刚录好的demo,突然叫她:“文婕,你和邵董,怎么聊的?”

文婕刚准备戴上眼罩,闻言停下动作,说:“没怎么聊,公司肯定会想要炒作一番的。”

“你知道我的,”秦观夏把头戴式耳机拿下,直说,“我不喜欢。”

“十年前,我说过我绝不会用身世去炒作,十年后也一样,我也不会拿这五年的事情去炒作。”

文婕呼出一口气。她比秦观夏还要大两岁,成为秦观夏的经纪人时也才24岁。当时,流行文化冲击中国,璞星刚从影视公司转型为经纪公司没多久,尚且还没站稳脚跟,文昱业就病逝了,她作为文昱业的大女儿遵从遗嘱继承股份成为璞星大股东,却同样要面对虎视眈眈的其他董事,以及摇摇欲坠的璞星。她签下这个刚刚毕业的女孩,一方面的确是看中了她的实力,能够在当年的选秀比赛中拿到第二名,必然可以让璞星起死回生,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帮助自己在董事会稳住脚跟,能有实绩。

前五年,的确如她想象的那般,秦观夏虽然只是第二名,但实力、路人缘都远超当时的冠军,连续两年获得金曲奖,让她也从一个黄毛丫头,被称为“文董”。但第五年,情况急转直下,她不得不卖掉了自己手中的一部分股份,帮助秦观夏渡过难关,也不得不同意她出国休养的想法,将这颗炙手可热的巨星暂时脱手。现在,也许在粉丝和歌迷的心里,秦观夏的地位依旧和当年一样,可他们都清楚,一切都改变了。

文婕说:“我无法给你保证。你知道的,现在邵柯才是大股东,我不是。”

秦观夏不置可否,只说:“文婕,作为朋友,我需要这样的支持。”如果只是作为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我绝不会提这样的要求。

文婕无法拒绝。

于是这七天,公司数次打电话给文婕,让她抓紧时间联系媒体,不要放过炒作的最佳时间。文婕无数次就这个问题和秦观夏再次讨论,最终,她松口了:“我知道我必须要做一个交代,但我只想用一种peace的方式,而不是大动干戈,在哪个节目哪个访谈上去说,然后被一通乱剪,被安上‘她很可怜’的标签。我不需要。”

最后,文婕选择了一家纸媒的采访,没有刻意煽情的音乐,也没有花哨的颠倒是非的剪辑,只有平铺直叙的文字。

这次采访在酒店里进行,文晴和郑可正在外间收拾行李,文婕陪着秦观夏一起面对三个记者。

问题也都是提前确认好的,面对那支录音笔,把事实说到哪种程度,全凭秦观夏自己决定。

三个记者里有一个主要发问的,她问秦观夏:“五年前的巡回演唱会突然中断了,是因为您的身体原因吗?”

“是的,”秦观夏盘腿坐在藤椅上,“演唱会最重要的就是要唱歌给歌迷听,但当时我无法保证我能好好唱歌,所以干脆取消了后面几场。其实我当时也以为,只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恢复,但确实看过医生之后,我自己也产生了很多畏惧心理,觉得需要一些缓冲的时间。”

“能知道是什么身体上的原因吗?”

“我的喉部长了肿瘤。”

三天后,这篇报道在这个媒体的公众号上首发,一篇六千字的采访稿,贯穿了她出道的十年。五分钟,这篇文章阅读量就已破10万,很快被搬运至微博,秦观夏的名字再次挂在热搜榜一。

这家媒体其实是秦观夏最终决定的,她相信对方的笔力,也相信对方对文字和事实的尊重,绝不会刻意夸大或者颠倒黑白。

这是简单的第三方观察稿,客观直白地表述事实,包括她在采访当日的状态,包括她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而在这样直白的文字底下,却透露出一个人内心重塑的过程。

文内原话是:

出道第五年,秦观夏觉得自己的人生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圆满的状态,她在上海买了房,有了自己的朋友和圈子,在27岁的年纪,好像终于抛弃了此前二十余年经历的苦难,第一次感受到“回馈”的含义。聊起这个故事,她总是提到一个词,福祸相依。也许印证了这个典故,27岁,在她第二次巡回演唱会的第三站,杭州演唱会结束后,她突然失声了。度过了兵荒马乱的三天,她终于可以嘶哑地开口说话,还得到了一份医生的诊断书:喉部良性肿瘤。

“我不知道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谁,我不知道应该把这个坏消息怎么消化,公司和经纪人帮我做出了决定——取消后续的七站演唱会,遵医嘱休养。”秦观夏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但持续半年,我都处于半失声的状态,这对我这样一个歌手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病痛折磨的不仅仅是躯体,还有精神与灵魂。“医生建议我,后续最好都不要唱歌了。”

两个月后,秦观夏选择了逃离。她离开了自己刚刚建立的“家”,离开了自己从小生活的国家,逃到了大洋彼岸。她是个坚强,甚至强势的人,那一年年初,她写了一首《lolo》,以欢快的曲调红遍全国,甚至把她送到了东京和釜山的舞台上,可现在她却不能再唱了;她无法接受自己只能“安静”地度过余生。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观夏几乎已经一年没有更新过的微博突然涨了几百万粉丝,最新一条微博还是去年春节,高赞评论已经从“姐姐过年好”变成了“姐姐,好心疼你”。

她在微博之夜的红毯照片被人用放大镜看,粉丝把她裸露的脖子圈出来,说:“这么明显的疤,那天我们竟然没人怀疑过,好对不起姐姐。”有人把她五年前演出的照片和微博之夜的演出照片做了对比,说:“经历不一样了,眼神也不一样了。”

她的微信也涌入了很多问候,来自以前的同学、比赛时的对手、出道后的同事、关心她的前辈。

很快,她的微信微博同时更新:现在的我还不错。配图是她戴着口罩坐在花坛旁边的照片,弯弯的眼睛透出笑意。

一发出去,顿时收到很多评论和点赞,秦观夏没有再看。

她已经坐在从酒店回家的车上。

文婕、文晴和郑可和她一起,手机都响个不停,三个人低头忙着处理,主人公却坐在后座一语不发。

她额头抵着车窗,看着外面的一草一木,很难和五年前她记忆中的上海对上号。她想起采访那天,结束时三位记者和她合影,临别前她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廖老师还在你们杂志社吗?”三个记者都是年轻的小姑娘,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说:“您说的廖老师,是廖丽君吧?她两年前就从我们杂志社离职了。”

她之所以会选定这个杂志社,是因为十年前她刚出道时,这个杂志社也采访过她,当时只来了一名记者,就是廖丽君。

五年,一切都变化得悄无声息。

就好像此时,她点开微信,无数个新弹出来的对话框里,始终没有她期待的那一个。

咸阳机场,一架即将飞往上海浦东的飞机上,空姐温和地提醒乘客把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

一位男士在朋友圈看到秦观夏的照片,默默放大端详了好久,直到空姐行至身侧,他才如梦初醒,当着空姐的面打开了飞行模式。

飞机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空姐并没有对他戴着口罩感到好奇和疑惑,走完流程很快离开。如果她仔细看,说不定就能从眉眼间认出这个人,是去年的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俞清时,前两天刚刚因为剧组路透照片上过热搜。

飞机准点起飞,平稳飞行后,俞清时再次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打开刚刚的那张照片。

他看着这张小小的脸,在心里评断: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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