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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 作者:烟雨醉巷
  • 发布时间:2023-05-23 23:55
  • 字数:4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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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卢太后达成共识后,卢太后起身回她的禅房内休息。宁安帝低着头看着茶具内倒映的月光发呆。

“知远,为什么反派最后一定要爆料?”

“或许是想把自己认为的精妙绝伦的计划说出来”

“假如知远你做反派,你会怎么做?”

“嗯……不可能,我爹可是个正直的文臣,我怎么可能回走上反派的道路?”

那个时候宁安帝大概才十三四岁,已经和谢燕和等人打成一片,可却对秦蒋竹的儿子秦知远有些距离感,仿佛他和秦知远之间有一道很宽的沟壑,跨不过去。

有一次宁安帝对历史上的反派有些好奇,于是他和秦知远讨论起有关反派这个角色的事情,秦蒋竹恰好路过,找了个由头支走了秦知远,然后和宁安帝讨论起反派。

“昌安对反派感兴趣?”

“学生只是好奇”

“请恕学生无礼,假如先生做了反派,会在最后说出自己的所有计划吗?”

“不会”

“为何?”

“假如我是反派,在最后关头我不会说出我的所有布局,而是会利用我的死拉下正派的首领,为他埋下一个未知的招数。”

“昌安,不管是正派还是反派,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正派,死掉的永远是反派。如果还有一分赢得可能性,就不要把自己得布局说出来,而是利用一切可利用得事物迅速布下一局。”

当年秦蒋竹的话还在耳边,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宁安帝为了扳倒卢氏一族,不惜利用自己,让自己中毒,让卢氏背上弑君的罪名,彻底永无翻身的可能。但卢氏倒下后,宁安帝也想过来了,当年谢燕和,白鸢尾和徐正松的死以及战死沙场的秦孟被说成叛变,这些事情的真正幕后黑手不止有卢氏,或许卢氏也是那人布下的一枚棋子。

宁安帝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废物,故意的把权力分给臣子,开始借刀杀人,稳坐钓鱼台,与幕后之人交手。几次下来后,宁安帝已经在心里锁定了那个他最尊重的先生,秦蒋竹。不管是出手的风格还是下棋的步数,像极了当年秦蒋竹说的话,几次交手后,都已宁安帝失败结束,秦蒋竹不曾让宁安帝抓住把柄。

有几次宁安帝想用扳倒卢氏的法子去嫁祸给秦蒋竹,却不料对方棋高一筹,不仅化解了宁安帝抛过来的鱼钩,还顺道吃掉了宁安帝的几个重要的布局棋子。让原本就郁闷的宁安帝硬生生的气到升天。

只是宁安帝是花了好几年才确定秦蒋竹是反派的,从卢太后白日送来的那些消息看,卢太后应是早就确定了秦蒋竹是幕后最大的黑手,她是怎么知道的呢?卢太后和秦蒋竹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是他人不知的?卢太后是根据哪件事确定下来幕后最大的对手是秦蒋竹的?

这些问题宁安帝不知道,但他清楚卢太后是不会讲给他听的。宁安帝叹了口气,即便是他现在很想打开窗户吹吹风,他也不能这么做。在不知道暗处是否安全,宁安帝不会去窗边吹风,他不会轻易的暴漏自己位置。当然如果是宁安帝自己布的局那就另当别论。

外面寒风拂过寺内的奇峰,天空飘起雪花,已经正式进入冬天了。和皇城、边塞的冬季不同,杨州郡的冬季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湿冷【1】。薄时运早上去学堂的时候天还是黑色的。

“没想到这么早就要经历高三的生活,早上出门看不到朝阳,晚上回家踏着星月看不到落日。几年下来,不考个状元榜眼都辜负这这些年的朝霞和夕阳。”薄时运缩在牛车里,闭上眼睛假寐一会,苦中作乐地想着。

经过几日的学习,陆书钦和江纤尘等人发现薄时运吸收知识神速,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于是他们合计了一下,挖了一个坑,等待薄时运明日前来私塾跳进他们挖的坑里。

坐了一路的牛车,薄时运冻得好像一个冰雪娃娃,进屋后在火盆旁边待了好一会才活过来,吃过晚饭,薄时运去做陆书钦布置的课业。家里的几个火盆,大部分都放在薄时运的身旁,依旧挡不住寒冷的进攻。等薄时运写完课业已经快子时了。薄时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爬到床上沉沉睡去。

或许幼儿的无忧无虑才能一夜好眠,哪怕是家徒四壁也不会熬过一夜又一夜。一夜无眠的不止宁安帝还有卢太后。这一夜宁安帝回想起他与秦蒋竹之间的交手过招,卢太后在拼凑她的前半生。

卢氏大夫人身怀六甲,却被算出是个会让卢氏满门灭亡的命格。卢成中大惊,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卢府上满满的和尚、道士,都是卢成中请来给卢氏大夫人腹中子改命格的,只是没有一人成功,直到一个僧人算出在杏花村内出生的女婴可旺卢府。

卢成中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派人前去杏花村寻找这个女婴。去杏花村要出皇城在往东数里的一个小村落,因为村内有几棵杏树在春季的时候,林外鸣鸠春雨歇,屋头初日杏花繁,因此被人成为杏花村。

很快卢成中派来的人锁定了一家,这家女主人是身怀六甲的孕妇,月份和卢氏大夫人一样,卢成中命令他派去的人,无论如何都要以胎儿为先。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直到生产那日。

不知这里面是否有人为干预,两个孕妇同时生产,农家的产妇先产下了女婴。只是这个女婴刚脱离母亲的脐带,还被接生婆抱在怀里,还没有让父母看一眼,就尝到了鲜血的味道,那是接生婆的鲜血。伴随着接生婆的倒下,这个女婴的父母,亲人也无一人幸存。这个女婴被下人抱回了卢府,交给了卢成中。

这个时候卢氏大夫人也生产结束,她产下了一个男婴。卢成中抱着女婴走进产房,让接生嬷嬷把女婴抱出去给众人看。在以厨房里夫人的补汤已经好了,支开产房内的婢女,卢成中抱起男婴,离开了产房。

卢成中按照那个僧人的说法,亲手把刚出生的男婴分成了三份,分别装在三个坛子里,再让下人分别快马加鞭,往西、南、北这三个方向,出城走个数里之后,埋掉或者扔到路旁。

产房外,产婆抱着女婴出去

“恭喜老夫人,夫人产下千金”

“凤自云间落,卢府添千金”

“恭喜卢大人喜得千金”

“恭喜恭喜”

各种贺喜的声音从外间传到外院。众人都知道了卢府喜添千金且为嫡出,却不知这女婴是否为卢氏夫妇的亲生女儿。这个新生的女婴在众人的恭喜种获得了她的名字卢娇,卢氏娇女,娇生惯养。

然而纸包不住火,卢成中调换婴儿的事情,还是让陆氏大夫人和卢老夫人知道了,关系到了卢氏家族的兴衰,卢老夫人支持卢成中的做法,卢氏大夫人虽然心疼自己十月怀胎产下的孩儿,却不能表现出来,她只能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说着卢成中的做法极好。

只是卢娇的日子就苦了。年幼的卢娇挨打比吃饭还要多,卢氏大夫人心情不好就会想尽办法去折磨卢娇,还要考虑到卢成中,卢氏大夫人都是先把卢娇折磨个半死,在让人找大夫前来确保卢娇能留下一口气。

卢娇长到7、8岁,衣服还是她做婴儿时候的襁褓改的,补丁压着补丁,只把身躯堪堪遮住,四肢裸漏,伤痕遍布。卢娇吃的穿的用的比起大街上的叫花子没有区别,甚至过的还不如叫花子。卢娇会在寒冬腊月的时候被人押到冷水里洗下人的衣物,夏季顶着太阳跪石子,自己打自己的脸,说着求饶的话语。叫花子一般不会这样被对待。

渐渐的卢娇长大,在卢娇第一次来月事的时候,卢氏大夫人让人用板子打卢娇的腹部和腰背部,打到鲜血直流,分不出是经血还是鲜血,卢娇昏了过去。第二日卢娇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就被带到卢氏大夫人跟前,跪在太阳下自己扇自己耳光,嘴里说着自己昨日不该昏迷过去,不该偷懒。

“都说来了月事的女孩子不能碰凉的东西,那就多晒晒太阳”

“夫人您太心善了”

“还是个孩子,我也就看着她可怜,发发善心”

“夫人如此待你,二小姐,还不快谢谢夫人”

跪在太阳下的卢娇听着卢氏大夫人和她身边的嬷嬷对话,不敢反抗,只能默默承受。哪怕卢娇已经有了中暑的迹象,卢娇也不敢再昏过去,她知道这次再昏过去,醒过来后的惩罚更加恐怖。终于卢氏大夫人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卢娇,让卢娇下去休息。

卢娇摇摇晃晃的起身,一瘸一拐的穿过大半个卢府,走到东北角的一个小角房前,这就是卢娇居住的地方,卢府养的狗都住的比她好。卢娇知道大夫人的手段,快速的收拾好自己受伤的地方,把已经硬到像石头的食物,小心翼翼地弄下来一点泡在浑浊地水里,吃下肚。

卢太后在和宁安帝达成协议后,回到她在护国寺后院休息的禅房,若不是有规矩寺内不得饮酒,卢太后大概要醉一宿。那个名字带娇的女孩,在家族里讨生活和娇字搭不上一点儿边。

她并非卢氏血脉,而当年卢氏杀了她全家把她带回卢府只是为了给卢府挡灾用的。只因为一个僧人的话,导致女婴全家惨死,这便是僧人吗?卢太后很想在护国寺内饮酒,打破寺规。但她现在还不能这么做,在尘埃落定前,她不能暴露自己。

卢太后给宁安帝讲的那个故事真假半掺,她也很好奇宁安帝和秦蒋竹之间的较量,学生和先生之间的交手到底谁会赢。手不沾血,置身事外,这一点露台后倒是和秦蒋竹相似,不管做什么他们都不会亲自下场,不会让人在现场看到他们的身影。

卢太后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梳理着线索,婢女南栖过来,对着卢太后行礼

“太后金安”

“咬钩了?”

“一条不小的鱼,太后想怎么食用?”

“那太可惜了,本宫在寺内不能饮酒吃荤腥”

南栖立刻跪下,惶恐不安地请罪

“奴婢知错,求太后饶命”

“本宫只是随口一说,起来吧”

“谢太后”

“南栖,你的家人是因本宫而亡的,这份恩情,本宫不会忘记的”

“太后,奴婢惶恐”

“你这丫头,本宫都说了,不用跪着”

“太后凤仪,奴婢跪拜”

“下去吧”

“诺”

南栖行礼,按照宫规礼仪退下。卢太后看着南栖离去的背影,回想起她初见南栖的时候。

那个时候,卢娇已经设计毁掉了卢成中精心栽培的嫡长女,和捧在手心里的嫡幺女,联姻这种事情,如果是和上级联姻,嫡女要不庶女更有诚意,如果是下级联姻,找一个合适的庶女送过去就可以。

在嫡长女和嫡幺女接连出事后,卢成中注意到卢娇,虽然不是卢氏血脉,但卢娇对外宣称是嫡次女,于是和皇室联姻的事情就落到卢娇的头上。卢娇趁机偷偷的给自己找心腹,好带进宫去用。同样是孤儿的南栖被卢娇选中。

卢娇见到南栖的第一眼就觉得南栖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别人摆布。卢娇是在青楼前遇到南栖的,那个时候南栖被叔叔伯伯卖到青楼,她拼死反抗换来的是亲人的拳打脚踢。卢娇看不下去了出钱买下来了南栖。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我叫二丫,今年十八岁”

“怎么被卖到这里?”

“我娘在我十岁的时候死了,我爹续娶,后娘和我爹就不管我了。我十六岁的时候,爹也死了,村里人说我命不好,没有出嫁就死爹死妈。叔叔伯伯商量后把我卖到青楼,不让我在村里祸害人。”

卢娇表面上表现出很怜悯的表情

“真可怜,你是哪个村的?”

“我家在杏花村”

“杏花村里的杏花很美”

“能说说你亲人都是怎么离世的吗?”

“我阿娘是村里的接生婆,那天她去给人接生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报了官,找到了我阿娘的尸骨,仵作说我阿娘是被利器一下子穿过心肺。我阿爹是病死的,突然得了病就死了。”

“那你知道你阿娘最后接生的那户人家姓什么吗?”

“姓苗,和我一个村的,我们都叫她苗娘子”

卢娇心下一惊,她打听过她原本的父母就在杏花村,别人对她母亲的称呼就是“苗娘子”。卢娇已经开始想怎么杀人灭口既合情合理又不会牵扯到自己,但脸上的神情依然是悲悯。

“令尊病逝,那你后娘呢?”

“改嫁了,我家里的东西除了我都带走了”

“你愿意做我的婢女吗?”

“能吃饱饭吗?”

“能让你吃饱穿暖”

“我做你的婢女”

“越鸟南栖,以后你就叫南栖”

卢娇打算带着南栖入宫,毕竟这么一个不定时炸弹,万一被卢成中劫走,她这些年的布局就打水漂了。卢娇带南栖进宫,南栖能不能在宫里活下去就靠她的运气了。卢成中夫妇为了她和皇子的联姻,给她准备了一些婢女,不用想也知道,这里边肯定有眼线,倒不如利用南栖除掉这些碍事的。

进宫后卢娇利用南栖除掉了很多人,在南栖想要退缩的时候卢娇就把当年的事情巧妙地讲给南栖听,南栖听完就差当场歃血为誓了,卢娇很满意南栖地表现,但一个人知道了自己太多地秘密,卢娇还是不安心,她想趁机制造意外让南栖死在这场宁安帝与秦蒋竹地博弈中,为自己获取更多的利益。

“鱼咬钩了不着急,垂钓才刚开始。用这条咬钩的鱼当诱饵,放在深处会钓上来什么鱼呢?”

卢太后轻声细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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