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学习时间,到了下午该回家的时候。薄时运在上次祖父带他等候赵大哥的地方等待着祖父和赵大哥的到来。很快祖父、阿爹和赵大哥前后到达,薄时运坐上赵大哥的牛车,缓缓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狗娃,听说那位先生给你起了一个好听的大名,叫啥啊?”
“赵伯伯,先生给我起的大名叫做时运。小子的大名叫做薄时运。”
“时运,好名字!不愧是读书人起的大名就是好听!”
“谢谢赵伯伯”
牛车上赵大哥和薄时运聊着私塾里的事情。私塾里陆书钦和两位好友也在讨论薄时运。
“这小娃娃记忆力不错,盛熙你算是无意间挖到宝了”
“胆识过人,今日你我都穿着隆重,这小娃娃却并没有恐慌的表现”
“什么小娃娃小娃娃的,那是我弟子,别想拐跑。”
“这就开始护犊子了”
“哈哈哈哈”
几人坐在描竹园内,看着竹子东扯西扯一通。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当朝国师余丛禾。
“不知道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
国师府内,一人穿着一身黑衣,身长玉立。头上带着象国师的发簪,脸上带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这是从宁嘉帝晚年开始的。晚年的宁嘉帝总觉得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的窥伺他,疑神疑鬼的宁嘉帝采取了一个游方道士的提议,建一座国师府,从民间选取以为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的年龄大概在十岁左右的男孩,封为国师,身穿黑袍,带恶鬼面具。但却不知这是宁明帝所设下的诡计。
很快宁嘉帝莫名暴毙,宁明帝登上皇位。宁明帝也是个喜欢杀戮的帝王,原本用来杀死宁嘉帝的国师,也被当成了救命的稻草。自此国师开始了传承,每个国师都要穿一身黑袍,带着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国师位于众臣之上,却无实权。他们靠占卜来沟通天地。
到了宁安帝时期的国师姓余名丛禾,字念忆。宁安帝对于余丛禾举棋不定。早些年间,宁安帝得知国师的真实身份后,各种打压。但余丛禾却一直不动声色的救了宁安帝数次。宁安帝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毕竟余丛禾的出身就注定是宁安帝最大的敌人。
两位皇子中毒身亡后,皇城能人人自危。陈砚知和文旋旌两人互相斗法,大小官员以及平民百姓各种遭殃。皇宫内皇后与文妃交手过招,太后莫名中枪。原本应该是文妃嫁祸给皇后,最后不知怎的太后往年的风流韵事传了出来。
陈年旧事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呈现在天下人面前。原本宫里众人没有当回事,直到朝廷上下,被人肆意流传宁安帝不是宁宣帝之子。各种流言蜚语传入了宁安帝的耳中,彼时正在用膳的宁安帝让众人下去,关好门后,掀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起伏不定的胸膛,拳头用力握到发白的指间关节,宁安帝整个人阴沉到可怕。宁安帝想到了当年卢氏事件。
宁宣帝四年,当时的宁宣帝刚过弱冠之年没多久,卢氏嫡女就进宫了。因为宁宣帝是由卢氏等大家族辅佐登基的,所以卢氏嫡女入宫就册封为皇后,不到一年,宁安帝出生。
从宁安帝出生后,在皇后卢氏的安排下,宁宣帝一直到进入皇陵总共都没有见过宁安帝几次面。按理来说,宁安帝是皇后卢氏所出,乃为嫡子,且卢氏在前朝也是数一数二的重臣,怎么说都会是众星捧月,要风得封,要雨得雨。实则不然,宁安帝的同童年过的很是凄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时不时就会遭到殴打,年幼的宁安帝是皇后卢氏可有可无的棋子及出气筒子。
直到宁安帝长大,需要出宫去府邸居住,本以为离开了皇后卢氏会好过些,却还是逃不过当时太师卢氏的手掌心。即便宁安帝当时有了一些羽翼,却不能护朋友、爱人、臣子周全。
宁安帝的挚友谢燕和死在了宁安帝登基前夜;宁安帝此生挚爱死在了大婚当日,还不曾饮下合卺酒;宁安帝的心腹臣子死在了宁安帝亲政的前一刻。明明就差那么一时半刻,宁安帝贵为帝王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朋好友和爱人死在自己眼前,倒在自己怀里。
前御史大夫姓徐名正松,字钧儒,是宁安帝的纯臣。一生高风亮节,两袖清风,上对得起他的职位,下对得起每一个黎民百姓。可就算是有万民请愿依然没有挽回徐正松的性命。
朝堂上,宁安帝和卢氏你来我往了大半天才换得亲政的权利,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宁安帝就得到了徐正松惨死在牢狱里的消息。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宁安帝彻底成了一个帝王,挚友、心爱之人、忠臣心腹都倒下了。偌大的皇宫里只剩下宁安帝一人了。
于是宁安帝开始利用陈砚知和文旋旌,在以宁安帝中毒为诱饵,彻底的把卢氏拉下了地狱。卢氏一个名门望族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被灭了全族,哪怕是埋入黄土地死尸,都被宁安帝给挖出来鞭尸,行刑的地方一个多月全是血淋淋的,蚊蝇滋生了一拨又一拨。
直到卢氏行刑前,太后冲进了宁安帝的甘泉宫。
“皇上!你不能杀卢大人!!他是你的父亲啊!!!”
“轰隆隆”天阴上来了,雷声压着云层,电闪雷鸣惊天动地震耳欲聋。很快暴风携着骤雨砸向了皇宫。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狂风暴雨来势凶猛,让在外面值班的太监和宫女无处躲藏。
“雨下的好大”
“衣服湿了,好冷”
“都小点声,主子在里头呢”
甘泉宫内,宁安帝被卢太后的话惊在了原地,指尖不受控制的颤动,外面暴风骤雨,里头暗流涌动。卢太后给宁安帝讲述了她所知道的事情。
“你不是哀家和宣帝的孩儿,你就是一个贱种!你娘是个下贱坯子,你也是!”
“你娘是卢氏庶女中最下贱的一个。你娘的生母晚香玉是扬州瘦马,一个万人骑的玩意,晚香玉在进卢氏家族前就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种,也就是那张脸好看点,迷得父亲神志不清,让她进了府。”
“入府不过八个月晚香玉产下一女,接生婆与大夫均说孩子不像早产的,更像是满月出生的。我父亲也没在意,还把这个孩子养大。哦,对了,还给这个孩子起了个名字,叫玉娘。”
“如果不是为了皇后之位,我也不用嫁给宣帝这个废物!!我有我自己的心上人,可是他为了权力放弃了我,他放弃了我!!!”
卢太后情绪激动,神智有些不清醒了。
“我那么爱你,韵鹤!可他选择了太原王氏,放弃了范阳卢氏!我范阳卢氏哪点低于太原王氏!!凭什么韵鹤会选择太原王氏不选范阳卢氏!!!”
当年除了宁宣帝还有一个寿阳王【1】。文韬武略,雄才伟略,是纯正的皇室血脉,在皇族宗室的玉蝶上记有名字。寿阳王名姬瑜,字韵鹤,封地在太原。与太原王氏女有婚约在身,且双方还有政治上的各种往来。当时范阳卢氏略低于太原王氏,但范阳卢氏想超越太原王氏,也向寿阳王抛出橄榄枝,只是寿阳王对范阳卢氏不投趣。
范阳卢氏嫡女对寿阳王一见钟情,设计与寿阳王有过一夜苟合,想以此为把柄嫁入寿阳王府,却不料败在了太原王氏女手中。范阳卢氏也有氏族的高傲,于是放弃了寿阳王,全力支持宁宣帝。宁宣帝登基的条件讲述娶范阳卢氏嫡女为后。
宁宣帝也是个可怜的人,他最爱求仙问道,在他童年时期就在道观内常驻,对于夺权,登基这类的事情不敢兴趣。奈何当时寿阳王在外平乱,卢氏趁着明帝重病在床,直接偷天换日,逼迫宣帝登基。
宁宣帝也很迷惑,自己在道观里修仙炼丹碍着谁了,一口大锅从天而降。他想逃却逃不出氏族的魔爪,前一刻还穿着道袍修仙,下一刻他被一群人架着,扒去他身上的道袍换上龙袍,就这样被范阳卢氏架着脖子赶上了龙椅,还娶了皇后。
寿阳王和太原王氏是合作关系,那范阳卢氏和宁宣帝则是主人和奴隶的关系。明面上是宁宣帝登基,暗地里宁国的大权落在了范阳卢氏手中。当时范阳卢氏的主要人物是卢成中。卢成中生怕宁宣帝生出叛逆之心,在登基大典结束后,宁宣帝开始了在宫里修仙炼丹的日子。
宁宣帝的后宫只有皇后卢氏嫡女卢娇一人,宁宣帝不喜女色,卢娇也不想有人来挑战她的权力。该有的样子还是要有,卢娇设计让宁宣帝醉酒,然后再同一张床上醒来,让宁宣帝误以为他们度过了荒唐的一夜。宁宣帝吓得再也不肯见卢皇后一面。卢皇后生产的时候,宁宣帝也不曾到场,所以宁宣帝躺进皇陵都不知道宁安帝不是他的儿子。
卢太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发泄,宁安帝换了身衣袍,前往牢狱里亲自娶看着卢氏行刑的全过程。牢狱里依旧是血腥气刺鼻,只是受刑的人换成了卢氏。
“都退下”
“皇上,这个犯人不安分……”
“还要朕再说一遍?”
宁德明赶紧招呼众人退下,宁安帝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卢氏,缓缓走过去
“卢娇都已经招了,她并非朕的生母,所以黄泉路上,你会见到她的”
原本还有点狼狈的卢成中,瞬间满血复活,他怎么忘记了眼前的宁安帝是他的儿子。如果不是宁安帝提起卢太后,卢成中都快忘记了那一桩陈年旧事。
那一年玉娘还有一年及笄,月事已来过几次。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卢成中去晚香玉房内休息,由于晚香玉白天被卢氏大夫人折磨的无法侍奉卢成中休息,卢成中当时很烦躁,晚香玉的推脱让卢成中怒火中烧。
卢成中把晚香玉关到门外,把玉娘拖进了屋内。任凭晚香玉如何再外面拍打门窗,当晚卢成中还是糟蹋了玉娘。一直到第二日清早,卢成中心满意足的离去,晚香玉才见到玉娘。
目光呆滞的玉娘全身青紫,晚香玉知道卢成中有虐待女人的癖好,所以只要卢成中来晚香玉这里过夜,晚香玉总是想方设法的不让玉娘和卢成中见面。可是那天白天,晚香玉被大夫人磨搓的实在是无法服侍卢成中。
晚香玉以为卢成中会去别的姬妾房中,却不曾想卢成中会直接踢开玉娘的房门,把玉娘拖进了卢成中休息的房间。晚香玉抱着玉娘心疼的哽咽,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凌乱的衣物。晚香玉帮玉娘清理身子,玉娘一动不动,像个毫无生气的玩偶。
这场噩梦悄然开始。在过去三个月后,玉娘被大夫诊出孕脉,晚香玉慌了,她的玉娘不仅未婚先孕,而且还是乱伦。晚香玉去买了几副堕胎药,不曾想被盈夫人身边的彩慧发现,盈夫人以为是晚香玉有孕,在大夫人和卢成中跟前提起。
卢成中来到晚香玉住处,发现是怀孕的是玉娘。卢成中在心里萌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让人带走了玉娘关了起来,不在让晚香玉见玉娘。卢成中不顾晚香玉的苦苦哀求,让下人了结了晚香玉的性命。卢成中回到大夫人房内和大夫人商量他的邪恶想法。
“怀孕的不是晚香玉那个贱人”
“那是谁?”
“是玉娘”
“玉娘??她还未及笄,怎么就……”
“玉娘怀的是我的骨肉”
“夫人我有一个计策可保我卢氏万代不朽”
“什……什,什么?”
“娇儿的骨肉是敌人的,如果我扶持娇儿的骨肉登上皇位,那还是寿阳王赢了。如果我把玉娘的孩子和娇儿的孩子调换,我扶持我自己的骨肉登基,那我不就是摄政王了!!”
“那……娇儿的孩子?”
“送国师那儿”
“妾,听夫君的”
“夫人,玉娘在这期间,补品一定要多,宁可过剩也不能少一顿”
“营养过剩,补品过多会导致难产……夫君的意思是?”
“我的骨肉是娇儿和宣帝的皇子,宁国将来的主人”
大夫人被卢成中的想法给震惊了,不过见过大风大浪的大夫人很快调整好情绪,默默的配合卢成中的计划。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孩子出生,玉娘死去。玉娘和孩子这一世都不曾看过对方一眼。
卢成中把这段事情说出来,并且以宁安帝父亲的身份要求宁安帝不仅要让他无罪释放,还要让宁安帝退位让贤,把宁国皇位让给卢成中。
宁安帝还沉于这段回忆中,门外传来宁德明的声音
“给太后请安——”
卢成中入狱后,宁安帝也想让卢太后病逝,奈何朝廷上以氏族为主的主力军,纷纷上奏,
“太后贵为陛下生母”
“陛下不可弑母”
“……”
宁安帝只好作罢,让卢太后搬去行宫,除了一些需要有太后出席的宴会,平时卢太后被宁安帝软禁在行宫里,不让卢太后与外界有过多的接触。这次宁安帝的两个皇子中毒而亡,太后于情不该前来见宁安帝,但于理太后需要在群臣面前表现出该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