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好了,剩下的有我,天不早了,你们先回去罢。”
“什么意思?用完了就丢,你……”
“阿廷,走吧。”
刚咋呼起来,他就被拉走了。
马车温吞,温怀廷把谢箴言的人赶走,自己驾车,嘴里碎碎念着他的不好。
“别说他了,明天起来就是腊八了,想不想出去玩?”
“啊?玩……没什么意思,大嫂刚生完,大哥肯定不能出来,二哥看着就不像好人,再剩下就是大姐……”
“去找谢世子出去吧,我记得你打人那会子,他还帮你来着。”
“嗯……”
她添了一把火:“而且,你叫上大姐姐和三妹妹,他们不就有机会能聚一聚了?”
他果然有所松动,点点头,手一拽缰绳,马车拐了弯。
“可是,你一个人在家未免无趣……”
“听大姐姐说,东四街的冰糖葫芦好吃,帮我带点回来,我看看……是江州的好吃,还是京城的好吃。”
他立马答应了下来:“不要别的了吗?听说可多吃的了呢。”
“你看着带些个也就是了,我喜欢的你也知道。”
“好!”
一大早,温月寒睡了个饱,因着她身子不好,老太太也不要她日日过去,她起先还觉得是客套,去了几日,老太太生了气,才总算听了。
说中午要一起吃腊八粥,但是大哥大嫂也走不开,加上温月意他们都出去了,老太太索性让他们把粥送过来了。
到底今天是腊八,她起来收拾收拾上老太太那去,陪着一起吃了粥。
难得晴了,今年的雪像是多些,落在园子里头倒是别有一番景致。
青画搀着她,“姑娘……不回院子去吗?”
“去棠院看看大嫂。”
“欸——”
过了院子,棠院近在眼前,一个青衫男子迎面过来,见了她,立马站住,弯腰行礼:“见过姑娘。”
她停下来,打量了几眼,这人身形修长,长发被一支木簪束起,低眉顺眼,瞧着面生:“多礼,不知阁下是……”
他拱手道:“学生董时辰,一时失神,冒犯姑娘。”
她确实想起来了,是大伯母的娘家侄儿,在太傅府借住,等着明年参加科举。
说他本想住在庙里,大伯说,都是一家人,住在外头做什么,便接了来,她不常走动,也没见外男,也就不认得。
想着,她微微点头:“不妨事,大冷天的,董公子这是打哪来?”
他迟疑了一瞬,欲言又止。
温月寒转了话头,只笑道:“本也没什么,园子路滑,公子回去当心,我去瞧瞧大哥哥他们,先失陪了。”
他一时哑然,回过神来,她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
他抿紧双唇,拦住了一个小厮,塞了块碎银子去。
“小哥,打听件事。”
小厮左右看看,收了银子,领着他上一边去。
“表公子,您什么事?”
“那头上戴了白绢花的……可就是二姑娘?”
小厮点头:“是啊,二姑娘戴孝呢。”
他眉头紧锁:“她和你们二公子——可有仇怨?”
“没有啊……二姑娘脾气好,又不常出来,没听说和二公子有什么不和啊,表公子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借住于此了解一番,多谢小哥了。”
这边温月寒到了棠院,瞧见温怀言正拿着一个绣架走出来。
“呦,二妹妹来了。”
“大哥哥这是做什么呢?”
他笑笑:“也没什么,你嫂子老想着绣衣裳,这几天劳碌不得,我给她搬过去,少绣一会,总比拿着轻松些……你来看她,随我一道吧。”
屋子里头炭火更足些,小娃娃怕冷,一进了门,就连温月寒也觉得热了。
青画把斗篷给她解下来,手炉子也拿一边去了。
“二妹妹坐,”秋氏笑着指了指凳子,“我生了之后怕冷,屋子里格外热,待会出门可要小心别冻着。”
“好,嫂嫂恢复的如何?都说生孩子亏空极大,那参别吝惜,熬了吃了补补。”
“好,亏得你想的周到。”
温月寒瞧着她气色还好,点点头,回头正是乳母把娃娃抱来了。
“大哥,小侄子可定了名字了?”
温怀言叹息一声:“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我们自己定,我这两天翻了不少典籍,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听说妹妹颇通诗书,不如帮为兄的想想,指一个字来看。”
“这……”
秋氏也笑:“二妹妹要是不嫌弃就试试吧,你大哥这几天头发都要愁白了。”
闻言,她也就答应下来,略一沉吟,抬头道:“我说的不好,哥哥嫂嫂只当我胡说,听听就是。”
“《阳货》中有: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何晏集解曰:“言至坚者磨而不薄,至白者染之於涅而不黑。君子虽在浊乱,浊乱不能污。我想着,不如就叫不磷,但瞧着磷字不大好看……”
“没什么不好看的,男孩子这样也好,”温怀言笑道,“我想了诗经楚辞,春秋史记,偏偏还没想过论语来……阿梓,你觉得如何?”
秋氏抱着孩子,抬起头:“我觉得也好,不说别的,寓意就好听,字也没什么不好,用着原字,意思才更好呢!”
过来一趟,小娃娃的敲定了名字,她坐了一会,眼瞧着大嫂有些累了,起身告辞。
出去果然觉得霎时一冷,呼出去一朵白云,拢紧斗篷,加快了脚步。
前头不远,一个青色的影子哈了一口气,连连跺脚。
“董公子怎么在这儿?”
董时辰皱了皱眉,行礼道:“姑娘别多想,小生是外人,碍不着什么,自然不会去挑拨什么,只是方才,二公子把小生叫过去——言谈之中颇有让小生接近姑娘的意味,不答应便不放我出门……”
温月寒眉心一跳,拧了拧眉,转眼笑了笑:“如此,多谢董公子告诉我,这事儿我知道了,公子只当没见过我们罢。”
说了几句话,董时辰行礼离开。
转身,温月寒的笑意瞬间冷了下来。
“姑娘,咱们……”
“去找他。”
好个二哥哥,看在大伯的面子上,不跟他计较,倒是变本加厉起来了!
她有什么可得罪他的呢,瞧瞧阿廷一样,却偏偏逮着她薅!
“姑娘……”
“敲门。”
青画上去敲了两下。
没人应。
如此反复几次,倒像是里头真一个人没有似的。
“姑娘,咱们还进去吗?”
她面容清冷,眼里寒光硕硕:“砸。”
“啊?姑娘,这不好吧……”
“别管他,砸就是了!”
青画一看,就知道她生气。姑娘本就有心疾,可要真气着了,憋在心里发不出来怎么好!后退了几步,提起劲儿,“轰——”,门就被她踹倒了一边儿。
“走。”
门一倒,里头就有人走了出来,一看他来势汹汹,放软了表情:“二姑娘,您这是……”
她睨了那人一眼,站住了脚步:“你们主子呢?”
“二爷他……”
“二妹妹真是好威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