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靠在车盖上，脚边是一箱又一箱的纸箱盒子。
甚至发臭发霉的耗子倒在饭盒里，或者是被褥里，这还仅仅是看到的一面，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人甘于这样的生存环境。甚至不是少数。之前看到的那栋宿舍楼，可以确定整栋楼里的人都是惯犯，一层是七间宿舍，一共三层也就是说目前可以锁定这些人，来破坏交易链条。
江淮站累了，调整姿势的时候脚底一动，不小心踢到了边上的箱子发出闷的一声，里面的东西弹出了一角然后又安安静静的落下去。
边上警察被动静吸引了，看到一边的江淮问了句：“没事吧江教授？”
江淮声音平淡道：“没事。”
话是这么说的，却在警察走后从口袋里摸出手套，戴上后去触碰那个沾着血迹。
那像是中途被人强行拿出来的，上面带着血色指纹的痕迹，只有三个但是只是一点点，交给痕检科也无法检查出什么东西。
江淮蹲在地上，他手肘搭在膝盖上懒懒垂下来，橘黄色灯光照射下的人影不断的在他眼前晃动，斑迹勃勃。
耳朵像是长时间深潜后带来的失鸣。
“江教授？教授？”
“嗯？”江淮缓过神。
小朱看着江淮抱胸失神的样子笑了笑，阳光下笑容灿烂，略黑的小麦色皮肤下露出洁白的虎牙笑道：“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我是说我们要不要去陪听啊？”
案子的紧张可以说是一大突破，队里的气氛相对来说都要轻松一些，一直不太敢和江淮沟通的同事都开始试探性的接近他。这次是小朱，楚黎刚刚来了顾五正好在跟她沟通案件情况，小朱想和江淮拉近一下距离开口问的他。
江淮放下手里的绿萝，阳光透过百叶窗帘的时候，江淮才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天里，昨天晚上在穷人区里昏暗下一角的事，像是只是他意识紧绷下造成的错觉。
“你乐什么啊？”陆从安转过身，他戴着棒球帽穿着休闲服从帽沿底下看小朱，“痕检和化验室那边都没传来消息，估计血迹是分析不出什么了。”
肯定不会分析出什么了，血迹已经干涸了，已经毫无提取价值。
“你排查人员人际线索查的怎么样了？”
小朱转移话题看着陆从安，他从昨天晚上接手光盘开始就一直在工位上查找人员信息，系统快给他用爆了。
陆从安手掌放在硬盘上，上面滚烫一片，然后张开手掌手心微微有些发红，“不能再看了，在这么下去主板都要烧了。”
陆从安站起身在饮水机下接了一杯菊花茶，花茶的清甜味消散了点点疲劳。
“那查出什么了？”小朱问。江淮也把视线转在陆从安身上。
“你应该问还有多少是能查出东西的？”
“什么意思？”
“十几年前的根本查询不到，不知道是死了还是什么，总之内网这边是没办法查询到信息的。”
江淮皱了皱眉。
“十几年前能理解，可能当时网络不发达有资料遗失的可能，或者是自然死亡后信息被注销了，但是你不能说全都查不到啊？公安系统内全部录入了身份信息，户口信息……你小子偷懒了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陆从安不满道：“但确实没有，我想过几种可能性。”他坐回位置上，背靠在椅背上抬起眼睛看着他，“结合你之前说的，自然死亡后身份信息会被注销掉，还有就是信息是手动登记系统查询不到外。
能几百个人的信息丝毫查询不到，要不就是黑户。”
江淮听着眉毛皱了皱。
小朱是刑侦人员，当即就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骂了一句：“艹。”
“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种事情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录像卖东西了。”
比一般的犯罪分子要狡猾很多。
陆从安默了默道：“这得等我所有人员排查干净才能下结论。”
小朱点点头，最后骂了一句：“还真不是东西，搞出这些玩意出来害人。”就是这样还是有人敢顶风作案！做出一些误导的事情，实在出格。
江淮沉默了很久，看到他要走小朱赶紧跟了上去。
楚黎在会议室里，大概是哪个排练上下来，和第一次见面不同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中袖衬衫，淡蓝色的条纹领带松斜的系在领口处，卷发披散在后背，唯一不变的还是她那双涂得丰满的酒红色的指甲盖，还有手指间里夹着的香烟……
江淮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她的手上挪下来。
“其实我一直不懂，如果不是自己主动，楚黎这种大明星肯定是里三圈外三圈的被人护着的，为什么也会被人偷拍？”小朱在江淮边上喃喃自语，他视线还停在楚黎身上。
江淮转身看着他的时候，他还有些警惕，“怎么啦？”江教授的眼神怎么看着像是要吃人，还是非常热烈的那种？
江淮看着他，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只是觉得你挺聪明的。”
小朱还没高兴两下，就听到江教授在边上幽幽的，近乎喃喃自语的点评：“确实是人不可貌相。一直以为你是四肢发达的生物，是我主观作祟了，抱歉。”
江教授由衷的道歉。
但是作为四肢发达的小朱沉默了，良久的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