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五走进去。
房子里做了两条过道，方向是相反着的，顾五就站在正中央灯光照着他，脚下的大理石纹路清晰的照着他的身影，隐隐的也能看到墙面上粘贴着的照片，密密麻麻的照片。
吊带的，睡衣的，礼服的，长发，短发，卷发各色各样，各个时期的楚黎……
照片整整齐齐被人用细线罗列串联在一起贴在墙壁上。
场面一度让人不适。
陈果走在后边嘴唇在打颤，看着面前的照片，离她最近的一张照片上是楚黎穿着黑色的吊带裙，大波浪卷发半掩在背后，那个没有被卷发遮住的肌肤上刻印着一只墨色青鸟，很小的一只，它躲在花丛里，陈果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那副刺青图，那是楚黎的成名著作《逆光》的女配角色身上的一副图，拍摄的那段时间里楚黎一直留着，拍完后才洗掉的。
楚黎站在后边，看着一张张的照片，虽然藏在后排但是在刺眼的灯光下，如同被人扒光丢在大庭广众下接受审视一样让人难堪。
顾五回眸看了一眼楚黎，眼神里带着些许的安慰。
陈果那里也疯了，在楚黎进门的那刻当即就把门啪啦一下关上，屋子里只留下两种打电话的声音。
“现在只有警察在……媒体那边应该还没得到消息……”
“痕检专家也带来。”
“具体还得看警察那边，这期的代言我也不知道……”
叮——
头顶上那个价值百万的水晶吊灯，此刻竟然劣质到像是个地摊货，楚黎觉得眼前的景物像是一圈圈的在自己眼里打转，根本看不清楚，还有耳膜，耳膜似乎也出了问题，一直在刺耳的响这种生理反应很像是长时间潜水后导致的耳膜失鸣。
所以，她是失鸣了吗？这些人在说什么，还有这个照片是在什么时候拍的，为什么拍她，身材妖娆的，样貌出挑的明明那么多，要什么没有？
“那楚黎之后住哪？”
“我们后边的活动日程公司已经决定暂缓了吗，那那些违约费用——”
“不是，这变态拍的，跟楚黎私生活检不检点有什么关系？！这是女性的问题吗？！”
是啊，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那些人恶心，那些人变态跟她有什么关系？
脚步忍不住往后踉跄了一步，后背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咚——下一刻她又骤然惊醒过来。
眼前的景物也不在天旋地转的乱晃，耳鸣声也开始恢复正常。
“江淮已经到现场了，好，就这样。”顾五看着门口的那个人，声音清冷结束了尾音就把电话收起来。
楚黎看着落在地上半截的烟灰，回了神，然后静静的吸了一口烟，看着无比平静。
江淮看了她一眼，身高差摆在那里，即便不用刻意拉近距离也可以轻易看到楚黎脸上的神态，那个微微颤抖的睫毛。
边上原本站着的人影忽然动了，楚黎看着那个白大褂从自己身侧飘过，然后锃亮的皮鞋踩着大理石地板一步步走到对面，在那一张张脏乱不堪的照片下站立。
楚黎别过脸，已经没有心情再去顾及他们之后会谈论的内容是好是坏，又或者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走出去，门关上的时候声音都被隔绝开，整个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
楚黎靠在门板上，仰起头，含着一口烟火苗燃起的瞬间，烟圈也飘起来，一圈圈的往吊灯上飘像是要遮住灯光。
安静了几秒钟后，走廊那边的电梯响了起来，一队穿着制服的警察急急朝着这里走来，看到楚黎的时候明显怔愣了一瞬，还没等他们开口，原本靠在门板上的人识趣的让开，然后像个小弟一样不等对方发话自觉的开始输起密码、开门一气呵成。
众警察：“……”
门一打开，原本在屋子里进行学术交流的两个人默契的停顿下来，视线射向门外。
众警察：“……”
寂静的诡异，尤其是那头顶上一排的私密照片，更是诡异。
江淮扭过头双手插兜，声音平淡的叙述：“现在可以初步判断凶手是惯犯。”
在场的眼眸微微睁大。
“咔哒。”
金属打火机在空气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楚黎靠在门外，警痕检专家在身后兵荒马乱，做着和讨乱着楚黎听不懂也理解不了的事。
楚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快要五点了，原本屏蔽的群聊消息也在这个夜晚一刻不停的无声震动着，时时刻刻刺激着脑子里的那根弦，几乎不用想也能够知道能造成这么轰动效应的事件是什么。
门从里面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人影，楚黎也没去管对方只是仰着头在那抽烟，尼古丁的味道缓解了她内心的焦躁。
“虽然这根烟抽起来的味道有枣泥味，但是再高级的烟丝也始终是烟丝，烟滤嘴棒也是烟滤嘴棒无法真正的杜绝焦油含量。”
楚黎抽烟的手一顿，侧眸看向他，男人面部线条在灯光下微微有些冷硬，说话时候的眼神也有些清冷，仿佛只是在客观的讲述一个事实。
而事实就是：“尼古丁吸入过量，会导致牙龈发黑肿痛，肤色暗泽，长时间的吸烟则会导致肺功能下降，肺气肿重则就是肺癌。”
江淮视线转到她夹着烟头的手，目光清冷。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黎在他那个目光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善的气息，默默的把烟头丢掉，然后老实靠着墙根靠着，然后余光里瞥见那些照片，又默默的别过头不去看它。
楚黎抬起眼睛，江淮人高灯光直接打在他发顶，自上而下全身都被光笼罩着，金丝眼眶也泛着丝丝冷光。
江淮转过身盯着楚黎的眸子，“只要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年纪里，满足生理需求期间的一切行为都是正常且合理的。”
“更何况是洗澡，排便，这种最基本的需求？”
“所以，楚黎，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是对方无耻。”
我们警方会逮住那个人，捍卫公民的权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