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筝的生日陈律十分重视,虽然他厨艺不太好,但煮两个鸡蛋自问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早早的爬起来去给徒弟煮鸡蛋,得煮俩,让孩子左边兜里揣一个右边兜里揣一个。这样的话按照老家的说法,孩子可以一整年不挨饿。
陆北幽怨的看着他穿衣出门,“我还要被金屋藏娇多久啊?”
屋子里暖暖的,混合着松木香气,一室温馨。
陈律走至门口又折返回来,磨蹭着在男人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如果可以,我希望是永远。”
陆北嘴角上扬着揪住了陈律的衣袖,攀附着衣袖拽住手腕,只轻轻一带人就落到怀里。
“只要是阿律想要的,我如何忍心说不呢?”他用下巴轻轻蹭了蹭怀中人的头顶,把人圈在怀里编辫子。
抽出一根掺了金线的红绳编进去,黑色的辫子里那丝若隐若现的红,格外显眼却又不显眼,矛盾得像是自己。
陆北垂着眸,手上动作温柔,“今日圆月过于盛恐怕有不长眼的老鼠混进来,我要去一趟万妖界看守天门,你这边……”
“我这边自然由我看守着,我还没弱到任人欺负的份上。”陈律握紧了手中的笛子,眼中似有杀意骤然升腾而起,“他们若是敢来,自然就要有有来无回的准备!”
……
白筝揉着惺忪睡眼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推开门就看到自家师父守在锅前,咕嘟咕嘟的锅子里两颗裂开的鸡蛋正在沸水中挣扎。
陈律面不改色的将裂开的鸡蛋盛出来,随手又往锅子里轻轻放了两个。
鉴于她冥蛊杀手的恶名昭著,陈律苦口婆心劝导她要与蛊为善。偷喝完酒晕乎乎的白筝迷糊着点头,看上去又乖又憨态。
“师父我今天要出苗岭做个任务去。”陈天赐推开厨房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抛着白玉牌脸色却有些不好看。
在厨房白雾一样缥缈蒸腾的水蒸气里,白筝乖巧的抬头,唤人时糯糯的声音带着娇娇气,“大师兄我的生日礼物呢?”
玉蜘蛛小巧灵活的藏进她指甲里团好了身体,灵肆衔着尾巴眼睛醉得睁不开只好半眯着偷偷打了个酒嗝。
陈天赐看着今天似乎格外乖巧的小师妹从怀里拿出了一小袋子花种,“长安的牡丹花种子,吸饱了灵气种下就能活。”
白筝笑眯眯的接过来,“谢谢大师兄,今天任务一切顺利!”
陈天赐垂眸时眼神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顶,“那就借小寿星吉言啦。”
在白筝低头拨弄花种时,陈律抿了抿嘴和陈天赐对视一眼,他缓缓张口用嘴型说道:“要小心,活着回来。”
陈天赐郑重点头,随后便出门去了。
“走吧小寿星,寨子里手艺最好的宋婆婆给你制了件新衣服,今天晚上祭祀的时候要穿得漂漂亮亮去跳舞。”陈律说着上手推了一下自家看花种看出神的徒弟。
陈律笑起来时整张脸明媚又灿烂,被推着肩膀走出去的白筝慌张的拿稳了那些花种,小心翼翼抽了根红绳把种子栓好挂在脖子上。
大师兄已经全面接手了苗岭,每天都在忙着学习怎么当个合格的管理员。小师弟扩大了酒窖还改善了防盗系统,却总也抵挡不住狡猾的偷酒小贼妙云素和白筝。
早晨的苗岭,太阳似乎还没完全升起来,鸟鸣声声且青山滴翠。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一直往下,空气里满是草木香气。
“宋阿婆我们来取衣服啦。”
白筝蹦跶着和陈律走下寨子,山下的群山之中掩藏着一个小小的村落,她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开始喊人。
老妇人在一颗参天大树底下摘菜,听到白筝的声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哎宁丫头啊?是宁丫头。”
宋阿婆笑眯眯的温柔又慈祥,转身去屋里给师徒二人拿衣服,动作尚且利索。
隔着层银色结界宋阿婆用力一抛,流光似的结界消失一瞬间,树边出现一个包袱。
小村落里偶尔有炊烟升腾而起,虽然都在苗岭范围里但小村落显然都是些普通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努力建设着这片小小村落。
“师父啊,为什么我们不能和宋阿婆接触呢?她真的好像我外婆,我好想抱抱她。”
白筝蹲下去拿包袱,噘着嘴有些难过的扒拉了一下包袱上那个硕大红艳艳的苹果,或许是因为几分醉意竟然有种撒娇的嫌疑。
她问出了长期积攒在心里的疑惑,看上去有几分委屈。
陈律挥手将结界合上,眼神里掺杂着几分白筝看不懂的复杂,“我们身上的气息太过混杂,和他们接触后会在他们身上留下标记,这种标记,对于手无寸铁的他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你也知道外面那群修仙的疯子他们觉得我们是天材地宝,你我尚且有力量反抗,可是他们无法炼化灵气亦没有修为,他们若是暴露了那就是手持重宝的稚子孩童。”
“任人宰割…”
田埂上突然有风骤起,白筝抱紧了怀里的包袱,眯着眼睛看着宋阿婆向师父鞠躬后缓缓带着摘好的菜返回屋子里。
“走吧。”陈律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白筝的头,“另外有些事我以后再告诉你。”
“吃饭啦!”小师弟陈吉安腰间围着围裙,手上挥舞着锅铲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师父~大师兄~师姐今天我有新研究的菜系!”
白筝听闻跑得飞快,小师弟做饭可好吃了,去晚了可就没了!
陈律没想到自家徒弟跑起来竟然这么快,愣神的一会儿功夫里,被落下一大截。
拍着腿直呼孽徒的陈律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臭丫头你跑慢点儿!”
“我今天是小寿星,我要吃三大碗!”白筝头也不回,手上还紧紧攥着一个苹果,“不!我吃四大碗!”
她跑起来时银饰一阵响动,欢愉又热闹。
远方白雾弥漫如云海般翻腾,守界者拖行着武器的声音也不那么刺耳了。白筝越跑越快,心中既期待着小师弟的饭菜,也期待着今天夜晚的篝火舞会。
因为是中秋节的缘故届时山下的小村落会燃起一个巨大篝火,所有人都要围着篝火跳舞。虽然她不能进村落里去,但隔着结界也能看见一些热闹。
吃饭时陈吉安鬼鬼祟祟拉住了白筝的衣袖,懂事的小师弟说晚上要给自家好师姐准备一个惊喜礼物。
白筝心虚的扒拉着饭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看来小师弟一早晨都很忙还没来得及去酒窖里。
饭桌上大家筷子飞舞,争夺着最后一块红烧肉。
陈吉安乖乖的放下了碗筷,转身又从厨房盛出一碗来,“别抢别抢师叔祖,还有的。”
妙云素手上动作不停,捞了桌子上的碗直接把米饭扣进了剩下的红烧肉汤里,抬起大碗埋着头继续吃起来。
“叫什么师叔祖,叫妙云素,别平白无故把我叫老了!”妙云素趁着夹菜的空隙吐槽,动作飞快抢走了白筝想要夹的排骨。
这边正在热闹吃饭,另外一边苗岭浓雾深处陈天赐正在经历一场生死追逐战。
浓雾里巨大的石像残骸几乎随处可见,偶尔有锁链混合着武器的拖行声响起,在空旷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像哀叹似悲哭。
黑衣人不敢停歇,他奔逃在浓雾与巨石之间,却不曾想身后的男人似乎像是一只遛老鼠的猫一样漫不经心。
很不幸的,在对上几招之后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那只被遛的老鼠的事实。
极速的奔逃心跳加速,黑衣人吐出的鼻息和渗出的冷汗打湿了黑色面巾,他觉得有些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