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在宽敞的教室用手机拍老师的PPT,白筝一边拍一边做便签笔记,教室里闹哄哄的是同学们回答问题的意见不和。
穿着藕粉色旗袍的年轻老师站在窗明几净的三尺讲台上问道:“有哪位同学知道《红与黑》的作者是谁?同学们热情不高,那这个问题加入平时分测评,老师给加三分哦。”
很好女人,你这三分成功吸引到了我的注意。
为三分举手。
白筝飞快举手:“司汤达。”因为声音太小,不得不说了两遍老师才听清。
“你能给同学们简述一下这本著作写了什么吗?”
白筝站在桌子前把圆珠笔摁得啪嗒响,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不知道给不给加分。
“一个木匠的漂亮儿子和他的几个情人的故事,故事结局是他被自杀了。”
“被自杀?这个词有想法,展开说说?”
“被封建等级压迫还没有求生欲望,典型的咸鱼不想翻身且一心求死。就好像世代为农还欠了一屁股外债的农民突然被没收土地,山坡上绝食的羊突然发现圈养自己的居然是狼一样。”
“人穷,心比天高,没盼头,不想搏,求速死。”
教室里很安静,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摁亮手机屏幕,十一点多了,一会儿得去食堂抢饭玩快些跑才行。
纳魂符悠悠亮起来一抹微光,张婉莹微微露头:“我可以帮你排队。”
“不,你不可以。”把探头出大衣口袋的符纸按下去后白筝整理书本踩着下课铃声快步走出教室。
穿着粉色旗袍的老师在门口招手,同学你的名字,我还没记下你名字给你加分呐!
舍友飞快探头:“帮我带份饭,我留下给你登记加分!我还要奶茶!”
白筝跑得飞快,边跑边在手机上打字询问舍友要吃什么。
【可爱萌:白筝~我要麻辣鱼和大杯冰椰奶~爱你比心心~】
【七:OK还有别的想要的吗?】
【可爱萌:可以的话再加个烤肠~爱你~】
【七:好哒,你先回宿舍。】
秋天的阳光是金色且斑驳的,透过稀疏的枯叶撒在路面上,时间匆忙流逝,二十多岁的年纪看到树影子底下的小虫都会稀奇半天。
在很普通的一天,把卡摁在食堂的刷卡机器上时,老板认出了白筝。
“还是老样子?三份卤肉饭,有一份汤多一点不要葱姜蒜香菜韭菜?”老板提着大勺,食堂冷白却热烈的灯光把她化完妆的脸衬得斑驳,除却纹的眉毛妆是几乎都掉了的。
“这次两份麻辣鱼,其中一份不要葱姜蒜香菜韭菜,还要两份卤肉饭,打包带走,谢谢姐姐。”想要肉肉多就得嘴巴甜,白筝作松鼠状趴柜台,卖萌为了肉肉!冲鸭!
一楼的干锅虾里红薯是最好吃的,又甜又糯拌着老板秘制的干锅酱料简直能香掉舌头。
一楼饮料中最有性价比的玫瑰酸梅汤三块钱就能买到一大杯解渴又好喝,二楼食堂糖醋里脊是抢手货,大一新生总是能凭借天然优势抢光它们所以速度一定要够快,负一楼的藤椒水煮鱼非常香!非常下饭减肥千万是不能吃的!
而三楼除非为了卤肉饭轻易别来三楼,三楼是小情侣们除却图书馆的约会第二大圣地,浓情蜜意容易误伤单身狗。
拿了打包好的饭匆匆下楼梯,宿舍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舍友在化妆等待。
她要去忙着约会,买饭的重任自然落到了白筝的头上,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回宿舍睡觉后白筝贴宿舍门口摇手挥别她,看着她提着两份卤肉饭一路狂奔。
真好啊,满心满眼睛的喜欢,精心准备的相见。
“羡慕啥,你不是也有?你也去见呗,网恋对象嘛,我懂。”慢悠悠的语气,在空旷的宿舍里流淌,合着床头摇摇晃晃的风铃,白筝把张婉莹的纳魂符挂在了风铃下。
“婉莹,宿舍里有人的话不能开口,我们约好了的。”白筝伸手捏着纳魂符浅蓝色的一角带着商量的语气,开口答非所问。
“但是现在又没有人,她走很远了。”
“还有一个舍友,她就快回来了。”白筝把宿舍门打开。
关门的咿呀声在楼道回响,正午的阳光撒在窗台刚晒好的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闷在宿舍里蒸发进女生宿舍宜人的温暖时光中。
白筝低声细语,“说不定我明天就想要见他。”声音轻的仿佛落在整个棉花田里。
毕业季节匆匆忙忙的来了,白筝借别人的花束拍了照片,换了手机之后除了大合影其余的居然一张都没能留下,于是白筝的毕业典礼就这样十分不体面的过掉了。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干出这么疯狂的事来,自己居然答应了不受男德先生的奔现邀请。
青阳城虽然四季如春,花园里白筝栽种的几株玫瑰被昨天的风雨打得东倒西歪。
门铃响在凌晨,薄斐钰航班晚点得凑巧。
抱着枕头赤着脚晃晃悠悠地开了门眯着的眼睛刚睁开,白筝就被门口站着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闪着的金光晃了眼睛,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好像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远。
门口站着那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把白筝拥进怀里,把她瞌睡吓醒了,枕头也掉在地上。
薄斐钰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白筝眯了眯眼睛像是被人顺毛顺舒服了的猫咪,每一根头发丝都很舒服。
完了,他好像猫薄荷。
上头了。
“怎么不穿鞋?地下凉还脏。”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实在很高,白筝要抬头看他。
房间里没有开灯,玄关昏黄黯淡的光线让白筝觉得刚才在他身上看到的金光仿佛是错觉一般。
但是他周身的磁场实在太让人喜欢了,看见他的第一眼白筝觉得自己有些疯狂,不然为什么满脑子叫嚣着想和这个才见第一面的人困觉。
约摸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不然就是自己疯了,好半天白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睡觉吗?”她问他。
“刷牙。”薄斐钰从卫生间探出头来,白筝抻着脖子张望被逮了个正着,有些尴尬的缩了一下脚趾。
怎么解释别人在卫生间刷牙而自己在卫生间门口趴门而被逮到这件事,薄斐钰拆了双一次性拖鞋弯腰给白筝穿鞋。
白筝歪了歪脑袋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下一秒踢开了拖鞋,光脚脚舒服。
白筝在疑惑中被抱起来,脚下踩着薄斐钰的鞋子,想去捡刚刚不小心掉了的柔软枕头,腰上放着的手很暖和,白筝突然不想捡地上那只枕头了。
风把窗帘吹起来,夜晚潮湿的空气带着野花的香。
白筝揪着他的衣服把他摁在玄关的柜门上垫脚小猫一样用嘴巴蹭了一下他的下巴的时候,轰的一声薄斐钰大脑宕机了。
薄斐钰愣了一下,金丝边眼镜底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染了笑意,那像是盛了一抔万年不化的雪的眼睛此时像是雪化了漾着无边的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