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你们的人武功不差，要不是我快他们一步把行踪抹掉，只怕你们现在还在逃命呢。”鹿呦呦用剑鞘点了点暮念歌手中的银两，“这些钱你拿着，你们继续往南跑，我回去告诉纪庭和归海晟，叫他们来救你们。”
许昀点点头：“那便多谢鹿姑娘了。”
暮念歌将银子收好，拿了个馒头啃着问：“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鹿呦呦环臂抱剑：“回鹏展，先将许昀并非凶手一事告诉门派众人，再详细调查。我不信凶手一点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她说完拱手道别，走出几步后，暮念歌叫住她：“你小心灵燕窝的人。那天我们原本是盯着卿卿的，看见她在你哥走后离开的演武场。”
那日许昀提醒她别一直盯着灵燕窝的人看，她便东张西望，有看到卿卿是紧跟着鹿鸣离场之后离开的。
鹿呦呦拱手道谢：“多谢，自此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鹿呦呦赶回鹏展时，门口静悄悄的。
门内弟子摆来打发时间的棋盘只对弈了一半，而棋篓里的黑白棋子却散落一地，同门弟子不知所踪。
她的鼻尖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昨日鹿鸣出事后，参与武林大会的各大门派都已陆续散去，只有少数人还在洛阳城中逗留。
鹿呦呦拔剑而出向内跑去，跑到演武场时，地上已有睁大眼睛倒下的弟子尸首。
她顺着战场一路向里，待到后面众人的居住区时，兵器交接的声音逐渐传入耳中。
地上躺着的也逐渐不只有鹏展中人，还掺杂了一些蒙面黑衣人。
鹿呦呦迅速加入战斗，欲与众弟子将剩下的杀手击退。
“师姐你快去看看门主！门主一直没有出现！一定是被敌人缠住了！”
鹿呦呦心里咯噔一声，眼前闪过昨日死不瞑目的哥哥。
与她打斗的人武功中有清岑山庄的影子，鹿呦呦多次约战许昀，对清岑山庄的路数清楚得很。
无论是上挑、格挡，还是下劈、横扫，对方的每一步几乎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干净利落地挡住对方的攻击，手上动作突然加快划伤了对方拿剑的手腕，随后将对方的长剑挑飞，旋身到对方身后划断对方膝盖后的筋脉。
她应声：“好！”
门主和门主夫人的居住处是一方小院，院中有一棵年龄能与鹏展相比的老桃树。
正值阳春三月，树上桃花开尽，被凌冽的风带动纷纷落下。
落在院中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
“爹！娘！”
鹿呦呦怒目圆睁，提剑刺向站在二人身前的黑衣人。
黑衣人身高有七尺，横眉冷对，动作利落。
他身上好像有受伤，拿剑的手时常会慢一拍险险格挡住鹿呦呦的攻势。
鹿呦呦的武功讲究快攻，但那人武功在她之上，很快找到机会将其逼退后翻墙离开。
鹿呦呦想追，却被还未咽气的娘亲叫住。
“呦呦……”
她的胸口有一个大洞正在汩汩涌血，其大小是连续两剑挨着刺下的结果。
鹿呦呦扑过去却不敢碰她，她身下的另一个人已然没了气息。
“娘！你坚持住！虞燕录还在洛阳！归海晟一定能救回你的！”她的双目通红，泪水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
她起身就要去找人，夫人伸手拽住鹿呦呦的衣袖，衣服却从她根本攥不住的手中脱离。
“来不及了呦呦……”
鹿呦呦停下脚步，她如何不知道来不及？那两剑刺穿了娘亲的心脏，便是虞燕录主就在这里也束手无策。
她返身跪回到娘亲身边，握着娘亲的手呜咽。
“呦呦……还记得你为什么……给自己取号青燕吗？”娘亲缓缓回握，她的心脏不止是肉体上的疼痛，她看着眼前一夜之前亲人尽失、痛苦流泪的女儿更难受。
鹿呦呦狠狠点头，她生怕自己点慢了娘亲看不到。
青燕又名游隼，个头不大，与乌鸦差不多，但它却能击毙比它大个儿的鸡鸭。它凶猛，飞行速度也是最快的鸟类之一，她想做这样的鸟，迅猛、不惧强敌。
“可是我啊……更喜欢你站在日头底下笑……”透明的液体从夫人的眼角滑下，她吐了一口血，着急地交代，“呦呦……那个人不是清岑山庄的……天下将乱……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的娘亲！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手中回握的力气逐渐消失，娘亲担忧的目光还落在她身上，嘴角上是刚扬起的笑。
鹿呦呦痛苦地埋进娘亲的怀里，粉色的桃花花瓣洋洋洒洒地落在他们身上，似乎想将那些血迹遮掩起来。
遮掩回年少时，夫妻二人在桃树下依偎，妻子搂着练完武功的女儿，听丈夫与刚进门的儿子说笑。
那日也是阳春三月，花落满头。
这样大型的凶杀案自然是惊动了官府，鹿呦呦与杀害鹏展门主之人交过手，自然知道凶手并非清岑山庄之人。
鹿呦呦想起和暮念歌二人分开时对方的叮嘱，便将怀疑灵燕窝一事告知洛阳府尹。
洛阳府尹给她一纸书信将她打发到秦幽，秦幽的县丞带着她去到灵燕窝，是卿卿接待的他们。
卿卿身旁有一位公子。
他的身形清瘦，肤色微黑，似乎生来横眉，看谁都是一副怒容。
那身高、身形和那双横眉都与昨日凶手极其相似，鹿呦呦刚要指证便被县丞打断。
县丞向他们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绕了一圈才问到昨夜可有人外出上。
“楼中人外出皆需向管事告知。昨日大家刚从洛阳回来，舟车劳顿，不曾有人外出。”
“既然如此，打扰了。”
鹿呦呦见县丞话语间竟是已经询问完毕，这就要走，当即抽剑而出向那位卫公子攻去。
那卫公子也不隐藏，抽刀而出与之战在一处，旁人惊吓地让出一片空地。
县丞惊慌地摆手却不敢上前，只得喊着“不至于此！”“何必刀剑相向！”。
二人几个回合后刀剑互震分开，鹿呦呦已从武功招式中试出对方正是昨日凶手。
她甩剑斜睨了那县丞一眼，冷笑道：“灵燕窝好大的权势！屠一门之人，竟连官府都不敢过问！”
而后看向卿卿与卫轼，咬牙切齿。
“你们不是要将鹏展赶尽杀绝吗？我鹿呦呦便这般光明正大的等着你们来杀！否则我定将你们的所有龌龊之事查个底朝天！公告天下！让你们受尽世人唾弃，再送你们下黄泉去见我兄父！
“我鹏展一门，定于黄泉路上，好好招待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