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着回,她托我办些事情,过几日再回。”
小王爷听此,装模作样地将书捡回来看,问道:“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让我听听,说不定本王动动手指就帮她解决了。”
暮朝颜思索着若是自己去做信上的事只怕确实多有不便。
念歌知她在康王府,却并未叮嘱此事不可让小王爷知晓,应当便是小王爷知不知道于此事意义不大,故而没提一嘴。
而小王爷的立场她虽不知,但这么些年看在眼里,也猜到了一二。
暮朝颜思索片刻便将妹妹托她注意肃王府一事告之于他,小王爷一听,便知这同他托许昀办的那件事有关,便摆手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让任秋风去办。”
“多谢小王爷。”
暮朝颜谢完,目光在书案上那张笔墨透到背面的纸上稍作停留。
小王爷注意到她的目光,放下手中的书将墨迹遮住。
“你还有事儿?”
暮朝颜收回目光:“明日白湖有赏春会,叶家大小姐邀妾同去对诗。”
小王爷点头应允:“知道了,去吧。”
“那妾告退。”
第二日是个晴天,万里无云。
白湖的中心有一个十丈见方的凉亭,湖边停靠着几艘小船,用于载人去湖中亭。
此时刚过清明,岸边的柳树早已抽出绿芽,接近岸边的湖面上还有柳絮浮在一处,时常鸭子在水面畅游。
那些小鸭子遇到船只也不怵,船夫只德将船暂时停下,让成群结队的鸭群先过。
暮朝颜一向守时,只是此次赏春会大多是写闺阁小姐,只她一人将头发尽数盘起。
叶素心早早就到了,正左右手各执黑白对弈。
已经到了的姑娘有一半都围在那里看她自己的右手将左手逼入死局。
暮朝颜走近,见棋盘上黑白参半,叶素心的左手手中捏着个黑子却迟迟不落。
她提醒道:“时辰到了。”
叶素心今日梳了个灵蛇髻,穿着一身青翠的长裙,倒比冬日里常着的白裙灵动一些。
她将黑子放回棋篓:“那便开始吧。”
众人归位,各自在纸张上写了个几个字,然后折起放在一处。
叶素心闭上眼,随手一探抓出个“春”字。
“你们莫不是每个人都写个了‘春’字吧?”
话虽这般说,但众人亦开始按照顺序以“春”为题开始作诗。
近日逢春,诸位小姐闲时在家都准备了好几首,故而一圈下来并无人被罚。
第二个抓阄的是暮朝颜,她着手抓了“雪”字。
“好雪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嘎嘎!”
一阵洪亮的男声伴着鸭叫声从湖上来。众女疑惑地往湖上瞧去,只见一位从头到脚穿金戴银的男子正立于始往湖心亭的船头。
叶素心嫌弃地白了一眼:“连个《春夜喜雨》都能背错。”
“这人是谁啊?每年四月赏春会不都没有男子来参加吗?”盛娇阳疑惑问。
有知道的答她:“前些日子不是富商从洛阳来吗?据说到了之后便将天都的花楼逛了个遍儿,直叹天都无好女呢。”
“这般人品还敢向青燕女侠求亲?也难怪他被揍出洛阳。”
“我前几日逛街还看见他在街上大放厥词,说自己是洛阳首富,觉天都繁华不过如此。”
叶素心听得头疼,命身边丫鬟在那船靠岸时将船推走。
赏春会上都是闺阁小姐,若让他一个外男进了亭,按照天都的八卦速度,那还得了?
之前因为暮朝颜一事,天都中已有传言,说是暮家大小姐尚且为妾,可见旦夕祸福,不至不知。
也连带着一些男子自满起来,连丞相府的门都敢登。
叶素心烦不胜烦。
叶丞相倒是不再说诸如“多向暮家大女儿学习”的话,反而真在那些人中掂量起来了。
其中他最满意的便是这个洛阳首富,也不知道她爹图什么。
船靠不了岸,那首富便命人将船划到亭子侧边的湖上,拱手道:“洛阳首富肖金宝,见过各位小姐!敢问那位是叶家叶素心小姐啊?”
叶素心嫌恶地拿起团扇抬手遮了脸。
可肖金宝来前打听过,今日叶小姐着青裙,颈间戴着湖蓝色的璎珞。
此间女子中着青裙者有二三,但各人气质不同,不用仔细看璎珞他便认出那位侧过头瞧不见模样的便是叶素心。
指如青葱,肤如凝玉。颈项白细,盈盈娇影。
她手中的团扇上的绣图是一只丹顶鹤独立水中石上,引颈高傲,更突显其气质。
想他肖金宝没别的爱好,只对这类高冷孤傲的女子情有独钟。
他正了正衣裳,再次拱手作礼:“叶小姐!洛阳肖金宝对叶小姐一见钟情!特来求娶!”
这下不论是湖中亭的闺阁小姐还是岸边柳树下过往的路人都露出惊叹的神情。
叶素心才情甚佳,但脾气不好。也曾有人向她表露爱意,但都被她挑剔得体无完肤。
那些飞鸾翔凤尚且是这种下场,这位将金银穿戴满身,刚入天都不久便臭名远扬的肖金宝又如何能入叶素心的眼呢?
果不其然,众人只听湖中方向一声娇喝,紧接着便听叶小姐讥讽的声音传出。
“这位公子怕不是得了癔症,不然青天白日怎么做起梦来了?也不对着湖水仔细瞧瞧你浑身上下的那副仪态!我叶素心便是嫁给肃王爷也不会多瞧你一眼!”
众人惊呼,整个天都敢拿圣上的这位兄长与他人想比,怕也只有叶素心这一个人了。
一日内,这番话在整个天都传得沸沸扬扬,最后竟直接谣传成叶家与肃王已定姻亲。
叶丞相心急如焚。
这种谣言传至大街小巷,别说闺女往后如何嫁人,便是眼下如何与肃王交代都已经让他火烧眉毛了。
他将叶素心叫来苛责,叶素心却挺直了腰背反唇相讥:“这还不要怪爹爹你?外人自满觉得自己能攀丞相府的大门便也罢了,你倒真在他们中考虑起未来女婿了?我若不这般表态,今日他肖金宝的聘礼怕是已经摆满丞相府了吧?
“我一介女子,若也能考取功名封侯拜相,何苦要借着他人势头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