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岁岁这一茬过去后,暮念歌向许昀表达想请他帮忙抓那个狱卒来问问。
“暮姑娘好胆量,你们只管查,你爹的身体交给我吧!保准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爹!”
天寒地冻,归海晟一听他们打算在这儿蹲到那个狱卒散值,当即表示从另一个方面支持他们,离开了。
三人便分头行动。
暮念歌抱着暖炉和许昀一起蹲在墙后远远地看着天牢。
“目前唯一的线索是昨晚送糕点的孩童,但大街上的孩童不说多如牛毛,但相同年龄的十几个总是有的。那狱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换班,这得等到什么时候?”麻脚的冷渗进靴子里,蹲得腿脚发僵的暮念歌站起来,来回走动暖脚。
许昀常年练武,这点温度自然冻不到他。
他看见暮念歌裸露在外的脸颊通红,哈出的气体在她的睫毛上凝成爽,显得她像个晶莹剔透的冰雕。
许昀说:“不如你先回去,正好和你阿姊交代一下,我来等。”
暮念歌瞪圆双眼:“那怎么行?本就是我求你帮忙,怎可坐享其成?”
“你们刚才说,想找昨晚送糕点的孩童?”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暮念歌转头去看,面前站着一位满身补丁的老翁。
暮念歌低头看见他手中用树枝捆成的扫帚上满是冰碴和雪,突然想起他是早上在天牢门口帮助她的那个人。
是了,昨天的雪下一阵停一阵,老翁既然负责扫天牢附近的雪,是有可能见过那个孩子的。
“是你呀老伯,你见过我们说的孩童?”
老翁点点头:“跟我来。”说罢,转身走在前头。
这老头来历不明,只早上见过他一面,若说这就跟着他走,暮念歌的心理还是有些发憷。
暮念歌看向许昀,刚好和对方对上目光,原本还有些胆怯的她突然有了底气。
许昀少侠在她身边呢,她怕什么?
天牢附近人迹罕至,多是一些破旧的老房子,住着一些贫苦的人家。
这里的房子都小,且没有院子,一些工具都堆在房檐下,将原本并不宽裕的巷道占得仅过一人。
二人跟随老翁也没有走多远,暮念歌从巷子入口数过来,老翁住在破破烂烂的第五个房子里。
那屋子不似寻常人家,门口没有厚重的挡风帘,门缝的里面钉有一排碎布。老翁将二人带进屋后将门关紧,用树枝将碎布塞进门缝里。
也许是因为没有生火,屋里和屋外的温度相差不大。老翁又拿了墙角的柴火去火盆里生火,许昀上前接过树枝帮忙。
暮念歌打量着整个屋子。屋里只有一个土炕,炕上铺了些稻草,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放在炕尾。厨房和炕之间用砖墙隔开,出烟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烟囱。
窗户是用浅色的碎布糊起来的,但巷道里都摆满了东西,阳光根本没有办法从窗户照进来。
屋内的所有光源都来自于许昀点起的火盆。
暮念歌缩起脖子凑到许昀身边烤火。许昀看了看她,用手肘碰她示意她去问老翁,自己则专心弄火盆。
“老伯,你是见过昨晚送糕点的孩子吗?”
老翁点点头:“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孩子虽然多,但敢去天牢送东西的,也就只有我家冬阳一个了。我是在几年前的一个雪夜——”
暮念歌见老翁一副说来话长的样子,连忙伸出手打断:“不必从那么早说起,我们只是想知道是谁让你家冬阳送的糕点?”
老翁被打断后好像有些呆滞,他思考了很久,突然眼睛亮起来,暮念歌紧张得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
暮念歌那口气又泄了出去,许昀抿着唇忍笑。
老翁看着火光继续说:“我只记得昨晚他回来的时候蹦蹦跳跳的,手里拿着一吊钱给我。他这会儿出去买包子了,等下回来,你们自己问他吧。”
“好,多谢老伯。”
屋里逐渐暖和过来,老翁歇暖了手脚就站起来去到角落里。那里放着很多还带着湿漉漉的树枝,老翁将他们一一折断码好。
许昀起身想去帮忙,屋外却响起了一声刀鸣。
没等暮念歌反应过来,许昀就已经冲出去和外面打了起来。
“许少侠?”
暮念歌跑过去扶住被风吹得乱动的木门,刚探头出去看,就被一个小东西撞在肚子上。
那小东西的个子也就到暮念歌的肚子那里,身上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的。他抬起头来,是个小男孩。
小男孩也没想到会撞到人,他惊恐地看着暮念歌不知道该怎么办。屋内传来老翁的呼唤安抚了他:“冬阳?”
“爷爷!”冬阳从暮念歌身旁挤进去,抱住老翁就开始哭:“爷爷有人要杀我!”
暮念歌一听连忙跨出门看,有一个黑衣人正被许昀打得节节败退,最终踩上房顶跑了。
许昀追上房顶,追了几步后又折返回来。
暮念歌看着他落到自己面前,疑惑:“许少侠怎么回来了?”
许昀将她推进屋子,关上门塞好门缝:“怕是调虎离山。”
暮念歌跟着许昀坐回火盆前:“他这是要杀人灭口,追过去说不定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呢?”
许昀说:“他既然敢白天杀人,肯定也做好了全身而退的准备。”
暮念歌恍然大悟。
“多谢哥哥救命之恩。”冬阳走过来,抬手抱拳向许昀道谢。
暮念歌笑他:“错啦,是左手为掌,右手为拳。你这左拳右掌是报丧才用的。”
冬阳连忙换过来。
许昀回礼:“不用谢,举手之劳。昨晚是不是有人让你去天牢送东西?”
冬阳点点头,两个食指按住眼尾一抬:“是一个长这个样子的姐姐,穿着粉白色的窄袖衣裳,身后的裙摆上还有桃红色的小绒毛。”
暮念歌诧异问:“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冬阳说:“一个时辰前有一个哥哥也来问过我。”
暮念歌又问:“那你记得问你的哥哥长什么样子吗?”
冬阳皱起眉毛想了想:“长得挺好看的,穿的是深绿色的衣裳。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个白色的圆圆的坠子。”
暮念歌皱起眉,转头看向许昀。许昀摇摇头:“来京的江湖人士中,好像没有戴圆形白玉的人。”
“天都倒是有,但是太多了,一时想不起来会是谁。”暮念歌说着,双手按上眼尾上抬,学成冬阳方才的模样,“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个下毒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