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舔了舔唇，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男人身上，双眸清澈而干净，小声道谢道：“谢谢延哥。”
不管男人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最终结果依然是他帮了自己。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周昭此刻还被周文欺负着，找寻不到方法，在黑暗里徘徊无措。
周昭心里过意不去，不等蒋席延说话，又说道：“延哥，你的伤我也有责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段时间请允许我给你换药包扎。”
坐在一旁的蒋席延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涌出一抹暖意，顺势道：“我不介意。”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周昭心里巨大的石头才稍稍落下。她蓦然抬眸看向男人，语气里带着些许欣喜：“那太好了，这样你的伤会好的快一点。”
“听起来你对自己的治疗手法蛮有信心的。”蒋席延心情好，情不自禁调侃了一番。
周昭摸了摸鼻梁，眼神飘忽不定，“你们男生有的时候活得糙，来不及及时换药，容易产生细菌。但是我们不一样，会细心一点，会想的全面一些。你不要误会了！”
嗯？
她是想说够照顾好自己吧？
怎么听起来像极了一对相处了许久的情侣一样。
蒋席延唇角轻扬，瞧见她躲避的视线，心情更加愉悦了。
周昭没有注意到男人表情变化，“你把房间让给了我，你怎么办呢？”
二楼就三间房，中间是蒋阿姨的，靠楼梯的是蒋席延的房间，除此之外便是这间储货间。
“睡军旅床。”
“不行！”周昭急切地制止了他，蓦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她才尴尬地扯出了一抹笑，解释道：“伤口，要注意伤口。”
闻言，蒋席延轻笑了一声，深邃的眸子打量了女孩好一会儿，邪笑道：“担心我？”
周昭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片刻后她感觉自己脸红得厉害，全身臊得慌，又轻“嗯”了一声。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睡哪儿不是睡？”他安慰着周昭。
周昭静默了会儿，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储货间有灰尘，有蚊子，还有些小虫，睡不踏实的。更何况我这样占了你的地方本来就不妥当，我们可以一人睡一边！”
闻言，蒋席延的平静的眸子被剥夺了最后一丝理智。炽热的视线如同要吞噬周昭一般，疯狂又令人难以忽视。他像个捕猎者，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触手可及的猎物。
说出这话的周昭脸蛋早已羞红，她不敢和男人对视，低垂着头，长长的羽睫在光色中扑闪扑闪的。怕男人误会，她又小声补充道：“我会和你保持好距离，不会越界的。等我存够了钱，我就出去租房子，不会让你有任何一丁点儿烦恼。”
她双手紧紧攥在身前，不安又局促地相互交织着。
“周昭。”蒋席延的嗓音有些低沉。
周昭本能地看去，昏黄的灯光下，她对上了蒋席延炽热的视线。那一刹那间，她仿若听见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彻底绷断了，只留得心跳在紊乱跳动着。男人动了动身子，启唇道：“你不用搬出去，我说了收留你，就肯定会兑现承诺。你也不用担心我没有地方休息，这间储货间本来就是卧室，我这几天忙，还没时间布置而已。”
“但是周昭，”蒋席延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起来，就连神色里也透露出严肃，“有没有人教过你，不要和男性说出一起睡觉这种话？”
周昭僵在了原地，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她咬紧了唇，低着头，像极了挨训的孩子。
“怎么能这么没有安全意识呢？”蒋席延无奈，“万一遇人不淑，你还能安全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可你……可你是例外。”
你是例外。
你是会一直默默保护我的例外。
周昭止不住地想。
话音刚落，蒋席延脸上浮现出一抹旁人肉眼便可察觉的僵硬，良久，他才继续道：“那也不行。”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傻乎乎被骗了还给我数钱。”蒋席延的声音轻了不少。
周昭动了动嘴，说不出话来，余眸偷偷瞄了一眼蒋席延俊俏的侧颜。听到男人贬低自己要比他亲口数落自己还不是滋味。
她将医药箱放进了桌柜里，找寻了个借口：“我……我有点困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说着，她便要往门外跑。
太尴尬了。
她怎么会说出要和蒋席延一起睡觉这种话，自己可能是脑子宕机了。
“周昭。”身后的男人喊住了她。
周昭步子一顿，本能地回头看去，便听见方才沉着脸的男人此刻已然换成了轻松的笑意：“书桌上的闹钟可以用，明天早上早一点，带你去吃早餐。”
“好。”她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俩脸蛋红扑扑的。
“快去休息吧。”蒋席延说完，周昭这才出了储货间。看着她有些慌乱的背影，蒋席延呼出了一口长气。
他和周昭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初见那一眼，他得承认，确实是无可救药心动。但是这人干净的犹如一张纸，涉世未深，像极了天山上亮丽的白雪。也许他一伸手，这白雪便会在他掌心里化作水滴，甚至汇入肮脏的水沟。
他不想这般。
他想尽自己全力守护着这么一个干净的人，让她永远被善意和温柔所裹挟着。
蒋席延皱紧了眉头，抬头看着天花板，大掌在兜里摸索出包烟，抽出根，打火，深吸了一口。少顷，鼻间便呼出一股白雾，萦绕在他的脸旁。光束在白雾中穿梭，落在他的眉宇，衬出了他的颓然与丧气。
回到卧室的周昭缩在被窝里平复着情绪。她将被子盖过头，贪婪地吸着被子上独特的味道。耳廓侧，心脏有力的跳动像手艺人怀里拨动的琴弦，奏响的乐曲不停地撩拨着女孩的心。她紧紧抓着被子，悄悄探头，于黑暗中睁眼，不断地回忆着刚才男人所说的话。
自己说出的那番话确实唐突了一些，但蒋席延并没有介意，反而耐心劝诫自己要提高安全意识。
他明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周昭合上眼，脑海里不断浮现着蒋席延的脸，严肃的、戏谑的、淡漠的、慵懒的……渐渐地，她感觉到自己眼皮昏沉，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