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愉的讥讽,让陈冲身后的王二源第一时间把愤怒的目光投了过来。
王二源双眼冷冷的盯了蔡愉扭曲恼怒的脸,然后在他脖子上不停徘徊。
杀的最多的就是蔡府的下人,连蔡愉老爹都一把火烧了。
对蔡愉这个娃娃,王二源可是一点惧怕的心里都没有。
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蔡愉身份尊贵,驸马之子,帝姬血脉,皇帝外公跟舅舅,在王二源眼里屁都不是。
敢侮辱我家大人,你娃娃的小脑壳是不想要了。
就连一向稳重的陈虎,也学着王二源盯上了蔡愉,只是脸上的怒气跟眼中的杀意没有那么明显。
唯有周桐,仍旧一副老态的平静模样。
“辛苦通直郎宣令,不如请入内饮一杯茶可好,有点事情需跟你沟通一番。”
陈冲到是没在乎蔡愉的讥讽,反倒心里有些疑惑需要请教。
“哼。”
蔡愉冷哼了一声,左右看看跟在陈冲身边的王二源陈虎两人,小脸崩的紧紧的,大步入内。
他心里痛恨陈冲,但更想知道母亲的消息,不得不屈从。
多灾多难磨砺人性,使人成长。
国崩之下,家门坍塌,蔡愉一个娃娃急速成长了起来。
如不是为了见陈冲打问具体消息,他也不会特意讨了宣令的差事过来。
“上等的龙井,尝尝。”
等亲兵奉上茶水,陈冲示意蔡愉平常,态度谦和,隐含威仪。
“我母到底在哪里?”
蔡愉看都没看热气腾腾的喷香茶盏,等亲兵出去,屋里只剩下他跟陈冲两人,立刻冷声咬牙质询。
“那就得请你先告诉我,这封给我升官进爵的诏令,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是何人在背后推动?”
陈冲直言不讳。
找董才要官的信才送出去,这边后脚升官的诏令就到了,显然背后另有其人。
陈冲隐约能猜到背后推动的人是谁,就是感觉有些魔幻,不太敢相信。
“我母何在?”
蔡愉的态度恶劣而坚决,神情厌恶,看陈冲像看一个卑鄙无耻的背叛小人,对陈冲的问话充耳不闻。
看着陈冲姿态悠闲的模样,他越发压不住心里的怒火。
居然当了金人的走狗,跟王时雍沆瀣一气,打我母亲的主意。
陈冲,你这无耻的卑鄙小人,枉我之前对你郑重请托。
你这败类!
发生在孙靖安授首当晚的事情,蔡愉已经打听的清清楚楚。
对陈冲的感官早已经彻底崩碎,化作仇恨。
陈冲品着茶,一片淡然,对蔡愉视而不见。
他忌惮很多人,但蔡愉不在这份名单之内。
所以,小娃娃耍脾气,那就晾晾他好了。
“咯吱~”
蔡愉的牙咬的咯吱作声,怒目圆睁的模样想要啃食了陈冲一般。
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
“此诏令,乃是王时雍一力促成,特为你向董才邀功请赏,你满意了!奸贼!我母到底何在?”
一句话说的咬牙启齿,蔡愉的小脸青红交替,狠狠盯着陈冲。
“原来如此,不出所料。”
淡定的又喝了一口茶,陈冲将茶盏放下,无视蔡愉的愤怒模样。
兜兜转转,似乎又回到了徐秉哲死后的远点,王时雍到底还是主动出力帮他请官了。
只是,原因有些差别。
当初卖了刘福守着徐秉哲秘宝的消息,图的就是王时雍收了他,接过徐秉哲的接力棒,给他当冤大头保护伞的。
可惜王时雍本事不如徐秉哲,心胸脑子也不如,居然看不上他。
那就只能换个方式了。
陈冲可从来不是轻易放弃的人,于是现在王时雍就屈服了,还是帮他请官了。
只是这背后的动机就截然不同了。
以大汉奸的身份,用邀功董才的明目为他请官,王时雍显然心思不纯,不怀好意。
这摆明是要让他变成大汉奸,让朝野上下将他记恨在心。
官是请了,也把他暴露的精光。
现在急冲冲杀来的是关心母亲的蔡愉,接下来就该是心怀热血的各种义士了。
王时雍这捧杀的手段,有点厉害啊,不是手段厉害,而是心胸可以。
才侥幸熬死了徐秉哲这个最大对手,为了污名化我,立刻大度的把我推出来,接棒当汉奸老二,给他当对手。
是嫌高手寂寞吗?
显然这方面的考量其实并不多。
让我陷入众矢之的,以报答我之前坑他的仇?
那给我请官是为了报答我在董才面前替他援手的恩情?
王时雍,这么恩怨分明的吗?
我反正不信。
可事实有点魔幻啊,搞不懂王时雍这老贼,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要么忌惮董才,压下仇恨感激我,要么就记恨到底。
王时雍犯不着像现在这么包藏祸心的捧我啊。
把我捧成二号大走狗,还把我背后的董才暴出来,连蔡愉这娃娃都知道了,纯属多此一举吗。
董才或许不会怎么我,但弄你王时雍这老狗还不是说打就揍。
老贼真的皮痒吗?
“我母到底何在!”
蔡愉的恼恨质问打断了陈冲的沉思。
看着眼睛开始泛血丝的娃娃,感觉有点可怜,陈冲没有因为一再的质问而作色,反倒向外面招了招手。
王二源捧着一个盒子进来,对蔡愉横眉冷对。
“大人。”
“嗯,东西给他吧。”
陈冲摆摆手,让王二源把盒子给蔡愉。
“拿好了。”
王二源态度恶劣的盒子给蔡愉怀里一塞。
愤怒的看看淡然的陈冲,无视王二源这个小虾米的恼怒,蔡愉疑惑的打开了盒子。
“这是……”
雍华的衣服被蔡愉猛地攥住,瞪大了眼睛死死看着。
这是他母亲离家之日所穿的外衫。
“我母何在,告诉我!”
蔡愉豁然抬头,凶狠而期待的看着陈冲。
这衣衫,他再熟悉不过,承欢母亲膝下之时,母亲总是最爱穿着这件衣服。
可自母亲离家之日开始,再见这衣服时,已经恍如相隔几度春秋。
“嚷嚷什么,就这件衣服,你爱要不要,再咧咧信不信我把你叉出去!”
王二源恼声呵斥。
跟大人说话,小屁娃娃你注意点态度。
“我母离家至今多少时日,此件外衫如何还能只是沾染些许尘土!”
蔡愉目光灼灼,不理王二源,紧盯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