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个屁!
不管是张叔夜还是太子,对陈冲来说,层次都有点过高了。
张叔夜有兵,太子有地位。
不管是用强还是下诏,要弄他都太简单了。
“好在我还披着董才的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董才经过寻帝姬不得事件,反而顿悟看开了,没有罪责他,让他将这段关系保住了。
就是王时雍替董才抢先要官这一手,坏了他的安排,不知道董才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他问董才要的官,也是都指挥使,准备吞下孙靖安死后的遗产。
理由就是王二源所说的那个,为了更好的替董才做事,寻找茂德帝姬。
有王时雍在孙靖安大营插了一手,中途截胡的事情在,陈冲笃定董才会答应他要求的。
寻找茂德帝姬是为了讨好完颜宗望,第一次匆匆而来,空手而归,回去肯定少不了很多嘲笑讥讽。
董才身份尴尬,功绩卓著,需要讨好完颜宗望,抱紧他的腿才能活的安然一些。
失败一次,减轻了同僚嫉妒,引来了轻视,反倒让他不那么瞩目,也安全了不少。
但董才不会就此罢休,依然会继续寻找茂德帝姬,讨好完颜宗望的核心主旨并不会变。
如今宋辽尽灭,金人拔刀在手,举目四顾,看不到任何敌人。
既然没有了外部敌人,目光自然就只能对准内部了。
像郭药师跟董才这种辽人降将,还赐姓完颜,又立下大功的人,就是被金人首先针对的对象。
董才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寻找茂德帝姬,持续讨好完颜宗望是他继续好好活下去的底线,他不能,也不敢放手。
关于这一点,陈冲很笃信。
这是有史料为他背书的。
郭药师可以说是完颜宗望手下灭宋第一功臣,然后他就死了。
史料明载,完颜宗望四月回军,六月病逝,期间郭药师赖以仰仗的常胜军被夺,五年之后遭贬下狱,家财散尽,最终不知所踪。
这个不知所踪,在陈冲看来不过是为尊者讳的春秋笔法。
最可能的是郭药师入狱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董才对他陈冲是有需求的,只要一天没找到茂德帝姬,董才一天就不会跟他翻脸。
汴梁愿意当狗的人很多,但真正的办事的人却不多。
上次找到茂德帝姬的衣服,已经证明了他是能办事的人,这点王时雍的乱入给加了备注跟分量。
“所以短时间内,我是安全的,就算真的有人想动我,也要顾虑董才跟金人。”
理清思路,陈冲松了口气。
大忠臣秦桧突然的出现,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他不会小看任何古人。
宋朝的士大夫们,战场上拉胯到击穿地板砖,但玩弄阴谋诡计跟党争,也是历史洪流中的一次巅峰。
别的不多说,司马光王安石新旧党之争才过去没多少年,才死一年多点的蔡京就是当初亲身参与者。
而这次党争中,可是加夹着唐宋八大家中,属于宋朝的近乎所有大家在里面,说一句党争巅峰都不为过。
甚至说,拿党争的真正巅峰,明末党争来跟司马光王安石的党争来对比,就星光灿烂上来说,连提鞋都不配。
“思路有点跑远了,收一收,先顾好眼下,新帝一立,就是汴梁地狱的真正高峰了。”
会议史料,陈冲抿嘴。
是的,已经饿殍遍地,死尸相枕,瘟疫横行的汴梁,所经历的苦难仍旧未曾达到巅峰。
原因很简单,因为金兵还没有入城,也没有撤离时的那一把大火。
汴梁真正苦难的巅峰,是金兵入城,宗兵劫掠之时。
“王二,你过来。”
陈冲招手,将王二源叫了过来。
“大人?”
王二源一路小跑。
“城里防疫工作如何了?我不是问需要负责的东西城,而是整个汴梁。”
陈冲神情严肃。
阻止金兵入城的,一直不是那几万守城残兵,更不是张叔夜的万五强军,而是肆虐城中的瘟疫。
“东城一直是大人负责,目前基本压制了传播,西城接手较晚,之前一直由王时雍负责,情况就差了很多,只能是勉强控制。”
“北城到是因为疫源不多,已经明显被压制住了。”
“至于南城,仍然混乱一片,责令不明。”
王二源一边想一边回答,因为陈冲总是习惯让他打问消息,他平时也有意加强这方面,这会突然被问起,仍然回答的似模似样。
“对了大人,说个好事,负责南城的医师就是那个丛肖林!我看他距离被问罪砍头不远了。”
忽然想起个可以幸灾乐祸的事,王二源就快乐的分享。
“要我说,这城里的瘟疫还是得看大人的。”
说完了,王二源也没忘了真挚的奉上马屁。
但陈冲这次不管是对丛肖林还是马屁,都没有什么回应,反而眉头有些颦蹙。
“大人?”
王二源看的有些疑惑。
“没事,你去忙你的吧。”
陈冲挥退王二源,继续思考。
他在权衡,要不要像王二源说的,去争一争主导全城的瘟疫平治权利。
如果真的要争,他有着绝对的优势,无论有多少阻力出现,通过董才,金人那边会帮他一路趟过去。
没有了瘟疫,才方便金人入城自己动手攫取他们想要的一切。
可如果放任瘟疫,用来阻止金人入城,固然免去了蛮夷一场刀兵之祸,可瘟疫无情,并不会因此而放过谁。
何况身为医生,陈冲心里很清楚,病毒变异的速度有多快。
万一放任瘟疫,用来阻挡金人入城,直到天气转暖,金人受不了主动撤走,而瘟疫却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靖康距离他来到的年代可是有着将近千年的时光差距,在他那个时代,面对瘟疫都死伤惨重。
汴梁的瘟疫若是在他的放纵下因为天气变化而跟着变异,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以后,百万军民岂不是真的要坠入地狱无间。
还有,如果托的时间久了,金人以办事不力,要砍他脑袋怎么办?
“是靠瘟疫赌一把,还是通过金人争权,成为平治瘟疫的主导?”
陈冲拿不定主意。
这件事的干系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