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打开,宁绾推了个空。
门内是青蓼,见她呆着不进屋,不由好笑,“小姐可是癔症了,怎么站在门口呢?”
宁绾眨了眨眼,心里提着的心落了落,脚步也轻快着进去,“阿锦呢?”
“费姑娘呀,还没回呢。”
坐在椅子上,接过青蓼递来的茶,宁绾喝了满满一杯,这才感觉解了渴。
“小姐在外面一天,可是累了?明日还要去吗?我陪小姐一起吧。”
宁绾没有拒绝,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只是,到了临睡前,宁绾也没有等到费锦书回来,不由担心起来。
夜里,风声大了。窗外风声呼呼,敲打窗棱。
不知过了多久,宁绾猛地从床上坐起身,长发披散垂落在后背肩上。入目一片黑魆魆的,宁绾晚上睡觉不喜光亮,帐外也没有小灯。
“阿蓼,阿蓼。”
没有回应,想必是睡熟了。宁绾重新躺回床上,只是眼睛睁着,心里落不着实处。
翻了个身,宁绾心里乱糟糟的,各种猜测挤着,让她心里闷闷的,被什么东西挠着一样。
翌日清早,天不亮宁绾便起了,踏出门槛时正撞到费锦书回来,眼底骤然明亮,宁绾几步就要扑上去,看她疲惫模样,轻轻地抱了上去。
很快就松了手,宁绾拉着费锦书进屋。
待狂喜退去,宁绾注意到费锦书的披风湿漉漉的,连忙给她脱了。
石青跟在后面,也是一身狼狈,不过相比费锦书好一些。
“绾绾,我好饿。”宁绾被费锦书冰凉的手握住,连忙反手握了握。
“我去厨房,你等一等。”
当宁绾带着早饭过来时,费锦书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听到动静,这才抬头看过来。
一旁石青看上去也是疲惫不堪的样子,此刻也顾不上什么了,和费锦书一样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看着两人狼吞虎咽,宁绾看了眼在不远处搭着的湿披风,皱起了眉。
费锦书太困了,就先趴在宁绾怀里睡觉。一盏茶后,宁绾才放她去床上睡。
石青也困,但是还是给宁绾解释了原因。毕竟,人已经在屋里了,看上去也担心得不行。
“绾姑娘,不是我们不想回来。只是等大人都回来了,有村里人才告诉我们有人不见了,我们只能和村里人一起找。”
“找到的时候,太晚了,就没有回来了。”石青看着宁绾,“宁姑娘,我们小姐知道您会担心,所以早上天不亮就往回赶。”
宁绾点点头,说实话她昨晚就没睡多久,总是从梦里惊醒,总是惦记着费锦书没有回来的事情。
看石青眼底浓重倦色,宁绾没有再留她,让她也去睡了。
白日里,宁绾还是带着青蓼和府上人去了城外安置患了疫病的镇民的地方。
相比昨日,里面又多了几个,只是病情稍微轻些。
宁绾忙着拿药取药,青蓼则负责给病人煮药,四下一片忙碌,又有着井然秩序。
费锦年便是在这时过来的,身后跟着的,还有费锦书和石青他们。
见到宁绾出现在这里,费锦书眼神显而易见的带了怒,好歹在人前没有说什么,只是狠狠蹬了宁绾一眼,宁绾被瞪得有些心虚。
费锦年和负责的人说什么,费锦书则凑到宁绾跟前,和她一起拿药取药。相比宁绾,费锦书也是懂些药材的,且动作也利落很多,速度也快。
一筐一筐的药草被挑好混在一起,宁绾拿着竹筐往外拿,被费锦书接了过去。
看她一眼,费锦书,“我来拿,你只管分就成。”
宁绾拒绝不及,只见费锦书将自己拿着困难的竹筐轻松拿了出去。
两人分工忙着,速度也很快提了上去,也比之前更快地把上午需要的药材分好并且整理在册。
两人忙完,宁绾被费锦书拉着到一处角落,神色很是不好。
宁绾觑她神色,先发制人,“昨日,那人为什么跑啊?”
宁绾所说,正是昨晚让费锦书不能回来的罪魁祸首。
说起这事,费锦书神色沉了下去,看上去情绪不高的样子,“那妇人染病了,她怕拖累正在考取功名的儿子,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断生命。”
“大概是为了她儿子的名声着想,那妇人去的地方比较偏,不想让我们找到,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的。”
估计找的过程很是辛苦,宁绾看到费锦书的眉狠拧了一把。
“如此妇人,也是为她儿子好。”宁绾喃喃。
在费锦书猛然看过来的目光中,宁绾,“但是,谁又能知道,她儿子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她儿子更想要她好好活着呢。”
费锦书点头,眼底带了浅浅笑意。
忽然,身后一阵吵嚷,宁绾心下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回头。
青蓼小跑着过来,有些气喘地道,“小姐,有人吵起来了。”
“为何事?”宁绾疑惑。
“好像是有人哭了,然后,好多人在哭……”青蓼看上去很慌,像是被那场面吓到了。
和费锦书对视一眼,宁绾站起身与她往回走。
才走出两步,各种苦嚷声便从里面传出来,男女老少,什么哭声都有,其中一人哭声如震雷,炸在耳边像是雷声轰轰作响,哭起来很有节奏感,隐隐有领着一堆人哭的架势。
也许有些上头了,那哭声越来越大,变成嚎哭了,更扎耳朵了。
青蓼有些胆怯地往后退了一步,面容惊慌道,“小姐,要不我们就不过去了吧?”
太可怕了。
宁绾摇头,费锦书绕过青蓼走过去,“碰”一声推开门,里面哭声停了一下,随即更大声地响了起来。
宁绾也跟了上去,走到里面,才能看到一个小山高的络腮胡大汉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放声高哭。
看到人来,还来劲似地扯着声音哭。只是,哭起来光打雷,不下雨,闹一样。
其余人被氛围带动,大多真情实感地哭着。宁绾只是一看,便觉得头疼。虽然,看到这些人哭,她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费锦书进去也不做什么,只是环视一圈,眉梢挑了挑,对着角落一个难得不哭的人露出个感兴趣的目光,径直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