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被吓一哆嗦。
“三……三妹妹。”
宋玉琅平静地看着她,道:“这两日还真是不太平,先是徐姑娘中了蛇毒,现在又是二哥哥出事……二姐姐,你说,这是不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呢?”
宋娇勉强扯了嘴角,道:“妹妹说的是。”
宋玉琅抚着茶盖道:“报应之事,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可若是亏心事做多了,当真只是毁容这样简单的报应么?”
她意有所指,宋娇越听脸色越白,身子颤抖着,已是半个字都说不出。
宋玉琅重手撂下茶杯,茶杯落桌的声音吓得宋娇猛一缩脖子。
“姐姐还有事,先告辞,告辞……”
宋娇边说边失魂落魄地扶着丫鬟的手逃也是的离开。
待宋娇走后,沈纳元便啧了一声。
她道:“你府中这些堂兄妹,当真都不是省油的灯。”
宋玉琅淡淡道:“不省油的灯,熄了就是,既知道不省油,我何必还要给他们油去烧。”
“的确。眼下宋娇应当是消停了,宋丰自食其果,被送回了宋府,想来也不敢对你下手了。”
“但愿,她能记住今日教训。”
宋玉琅所说的自然是宋娇。
沈纳元含笑举杯。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
宋玉琅回礼。
……
风波过后,一切便迅速归于平静。
经过宋玉琅的警告,余下两日的宴席上,宋娇便一反常态的格外安静,众人相处格外融洽,三日早晨,客人们便陆续告了辞。
宋玉琅离开前,沈纳元亲自相送,笑着相邀道:“七夕佳节再见。”
“自然。”
宋玉琅回以笑容,两人依依不舍,马车驱动时宋玉琅还不忘撩开车窗冲着沈纳元挥手。
待马车驶远,绫罗才感叹道:“姑娘和郡主当真是情谊深厚。”
因着出了宋丰之事,宋玉琳唯恐宋玉瑶出事,便提前一日带宋玉瑶回了宋府,如今便是绫罗陪同宋玉琅回府。
宋玉琅与沈纳元一向交好,再想到聪慧可爱的沈纳元与府中一众心怀鬼胎之人自然舍不得沈纳元。
因此此刻也蔫了下来,撑着下巴没精打采地呢喃道:“下次再见纳元,只能在七夕灯会了。”
见她闷闷不乐,绫罗忙使劲逗她笑道:“姑娘快看,进京以后多热闹!我瞧着那糖葫芦红艳艳的,姑娘可要吃?绫罗去给姑娘买,咱们回府之后放纸鸢去,吃着糖葫芦放纸鸢,定然有趣。”
宋玉琅一顿。
进京了?
她道:“你可知此地离百福楼还有多远?”
绫罗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这个,想了想道:“再走两刻应当就到了。”
宋玉琅道:“等下到了百福楼为我戴上斗笠,准备好银票,我要下去瞧瞧。”
绫罗恍然,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去见那个卖酒的汉子?姑娘金尊玉贵,跟那汉子牵扯,成何体统?”
宋玉琅道:“你忘了我与百福楼掌柜打了赌么?我掏出的银子自然是有用的,若我今日不去见那人,我的银子才是真正的打了水漂。”
绫罗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称是。
待到了百福楼所在的街道,果真远远地便看到了那卖酒的汉子还坐在门口卖酒。
买酒的通常是些达官贵人,寻常百姓前去问了价便摇了摇头,起身进了百福楼。
可见这卖酒汉的酒,寻常人是买不起的。
宋玉琅带着斗笠下了车,径自来到了那卖酒汉跟前停下了脚步。
卖酒汉抬头瞧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皮。
想来是觉得这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丫头是不会买他的酒的。
然而等了半天,眼前的姑娘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只得睁开眼,道:“姑娘有何见教?”
只听一清亮女声笑道:“酒香醉人,本姑娘还未饮下已醉了半边,倒不知这等的好酒,要卖多少钱?”
卖酒汉重新闭上眼睛。
“这酒烈得很,姑娘恐怕喝不得。”
那清亮女声继续笑道:“酒烈不烈本姑娘不知,不过三日前我出了银子给百福楼纵容壮士在此卖酒,如今三日已过,想来百福楼的掌柜也不肯让壮士在此卖了,不如壮士便捡个便宜,将酒卖给我?”
卖酒汉闻言这才正眼看眼前这姑娘。
他道:“一百八十八两银子一坛,姑娘可买得起?”
他只当是谁家的姑娘前来胡闹,随口开价不过想吓跑这姑娘,正要坐下,却听她笑道:“一百八十八两一坛,壮士面前共二十二坛子,便是三千七百六十两。绫罗。”
绫罗欸了一声,上前掏出四张银票。
那女声接着道:“这是四千两银票,壮士收好,明日若壮士还在此卖酒,我愿继续以此价全部购入。”
她看着愣在原地的卖酒汉并不理会只示意绫罗找了家丁来将那酒尽数搬上车。
接着便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唯剩一个卖酒汉在原地发愣。
愣了半晌,他似是才想起自己手中的银票,便梦游般将银票收入怀中,收起东西径自离去。
而方才一幕,并未引起旁人的注目,唯有那卖酒汉不远处,一辆不知何时停下的马车上,有人掀开了车帘。
雪肤花貌,倾城绝艳。
然而说出话来却是个斯文清冷的男声。
“瞧,我便说宋姑娘是看上那卖酒的了。”
谢挽摇着折扇,道:“我上次跟阿轩便是在此看到宋姑娘美救英雄,这汉子在此卖了三日的酒,果真不见百福楼掌柜的赶他走。”
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坛酒小心翼翼去了酒封,陶醉地嗅了一口,道:“幸亏我提前买了一坛,这酒当真是好酒,你也尝尝?”
他似是未看到身侧男子阴沉的脸色一般凑上前去,却被那人避过。
谢挽不在意,边捧起坛子边道:“都说男子为了喜爱的姑娘愿掷千金,我瞧着这宋姑娘也不赖嘛,整整四千两纹银,说送就送……诶你干嘛?”
他酒还没送入口,便听身侧男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回府。”
马夫一甩鞭子,马车便飞驰而去,谢挽手中的酒坛猛地一晃,酒水从坛口洒出,浇了谢挽满身。
谢挽狼狈地甩了甩粘在脸上的发丝。
他悻悻骂道:“酸溜溜的小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