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去了听我指挥。”林闻雨长腿跨上摩托，陆知行跟着后面就坐了上去。
他眉眼生的凌厉，上挑时便自动带了几分玩世不恭。
“林队，辛苦你又得载我了。”
林闻雨一脚油门踩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陆知行也不介意，长臂自然而然地搭在林闻雨腰上，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我有速度恐惧症，扶一下比较有安全感。”
夏日炎热，隔着一层绵薄的布料，林闻雨甚至能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粗糙地砂砾般的触感。
她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好在陆知行在她开口前夕，主动松开了双手。
林闻雨压了压嘴角，默不作声地往前开。
维港是一座老城，街头巷尾由各种小道串联起来，林闻雨凭着幼时的记忆，骑着摩托拐入一条巷子里打算抄近路。
背后幽幽地传来一道声音。
“那边早就封死了，林队。”
林闻雨骤然急刹，扭头看陆知行。
隔着头盔的眼睛雾蒙蒙地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陆知行直觉对方此刻心情一般。
他挑挑眉，语气不太正经地一扬：“我来的时候这块正好整修，前边拆了一大片，扩建了马路，这种巷子路自然就被封了。”
林闻雨“哦”了一声，极其淡漠地调转车头。
陆知行识趣下车，不给她增加重量，等方向转正了，才重新坐回去，这回老老实实的没再说任何话。
耳边只有风声呼啸，林闻雨觉得世界都安静多了。
汜河路很长一条，从街头到街尾足足几十公里，坐落在汜河路和名和路交叉口的汜河菜市虽然是个老菜市场，破落脏乱，但周围老一辈的住户多，两个小学和五六个小区在附近，每天都人满为患。
哪怕正值午后，来来往往依然不少人。
李小军就住在这菜市后面的筒子楼里，老旧破败，到处都是垃圾，林闻雨穿过人群时，隐约还能闻到一股鱼腥味。
筒子楼没有电梯，沿着阶梯上去，是随处脱落的墙皮还有不知道是什么的水渍，味道冲鼻，像是狗尿。
陆知行视线一直锁在前方的林闻雨身上，看她一脚一脚踩在脏乱不堪的楼阶上，想从那道背影捕捉到点什么。
直到两人到了李小军家门口，陆知行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
房门大敞，林闻雨从外往里看，很整洁的一个房子，虽然破，但很干净，看的出来主人平常有悉心打扫。
李小军这会在送外卖，家里应该只有他姑姑在。
陆知行抬眸，“进去？”
“不进。”林闻雨摇摇头，还没确定李小军嫌疑的情况下贸然调查只会打草惊蛇。
两人在门外观望了会，又沿着楼梯上到顶楼。
筒子楼一排有七八家住户，每户面积很小，走廊很长，有老人坐在板凳上聚在一起闲聊。
陆知行迈着长腿闲庭信步地走过去，随手搬了个凳子在几名老人身边坐下，笑嘻嘻地说：“大妈，我是楼下新搬来的住户，我姓陆，你们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我年轻体力好。”
老人们摇着芭蕉扇，好奇地打量这位新搬来的“租客”，人都喜欢貌美的事物，年纪大的也不除外。
陆知行长得好，大妈们自然和悦很多，其中一位道：“小伙子，看你穿着不错啊，怎么会想到来我们破地方住啊。”
陆知行笑道：“嗐！我这都是从二手市场淘的别人不要的，再说了，我看咱们这挺好的，这不是有你们这群漂亮的阿姨们吗。”
几位老人被哄的喜笑颜开，逐渐打开了话匣子。
“你住几楼啊？”
“三楼。”陆知行说：“就在左边第二间。”
林闻雨靠在墙角，安静地站在那听他鬼扯，当听到他说左边第二间时微微一愣。
他们一路过来只有一个垃圾桶旁边的墙上贴了一则小广告，上面写着出租信息，那个位置很不起眼，小广告还被垃圾桶遮住一半，这人居然注意到了……
“那间房子都出租好久啦，可算是租出去了！不过——”老人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你隔壁那家住户你可得小心点啊，他们家经常吵架的，尤其是那个女主人，喜欢半夜三更发疯。上一个住户就是受不了被气走的，小伙子，你要是租金还没交赶紧换个房子吧，那家女人你忍不了的！”
陆知行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那怎么办，我钱都交了，他们家几口人啊？没人管管她吗？”
老人唏嘘一声：“他们家人都死光嘞，就剩姑侄两个人了，唉，小军也是个苦命人哦！贪上了这么个姑姑。”
“他姑姑对他不好吗？”陆知行好奇问道。
老人摇了摇头：“不好，经常打他，有时候我跟我家老头子半夜都能听到孩子的惨叫声，小军现在长大了也不还手，就由着他姑姑打，可怜啊！”
林闻雨看着陆知行和他们唠嗑，不动声色地就将李小军家庭情况扒了个底朝天，甚至连李小军每天晚上几点回来，早上几点出门，一天要经过几次长廊都问出来了。
林闻雨看向陆知行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这个人看似纨绔，实则心思缜密，关键是——能装。
的确很适合吃刑侦这碗饭。
“小伙子，你这还带着女朋友，真不考虑换个房子啊？咱们这筒子楼可不隔音。”老人笑眯眯地盯着林闻雨看，心道现在的小姑娘们可不比她们那会儿，各个都瘦的跟竹竿似的看上去面黄肌瘦没营养。这小娃娃虽然瘦，但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少，可比她们那时候水灵多了。
这么嫩的小姑娘，哪里能受得住李芳那个泼妇哦！这到时候万一李芳发疯又在楼道里打李小军，误伤了她可咋办。
她一看这两孩子就喜欢的很，长得好看还这么会说话，又乖巧，咋就不是她孙子孙媳妇嘞？想到自家那个倒霉孙子，老人脸都绿了点。
林闻雨险些被女朋友三个字呛住，皱眉刚要张嘴解释，就被陆知行嬉皮笑脸的打断：“没事儿，我女朋友性格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关键是记性还不好，发生点什么事儿搞不好第二天就忘了呢。”
林闻雨：“……”
她记性不好？
还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这话怎么越听越怪。
陆知行又笑着和老人说了几句后起身道别，给林闻雨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过来拉住自己。
林闻雨轻飘飘地掀开眼帘，淡漠转身。
陆知行看着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挑眉一笑，朝老人们道：“瞧，还生上气了。”
他对着林闻雨的背影喊：“别气了，下次不当人面说你坏话了，闻雨。”
林闻雨脚步一顿，神色不明。半秒后继续往前走，这回步伐迈的更快了。
陆知行见她走的飞快，抿了抿唇。
亏得自己人高腿长，追上去不费力，这换成别人早他妈跟丢了。
两人并肩而行，林闻雨一米七，站在陆知行旁边还矮大半个头，她不是很喜欢仰视别人，而望向陆知行时，却总是需要稍稍抬起一点下巴才能看到那双深墨色的眼睛。
“李小军就在附近送餐，走吧。”林闻雨说。
陆知行点了点头，大街上喧闹的声音让他的嗓音显得格外低沉：“这个点他差不多该休息了，我们找个地方喝杯茶等吧。”
林闻雨：“……”
她有些难以置信：“你还有这份闲心？”
陆知行笑笑：“守株待兔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