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悬,林闻雨第一天上任就加班到半夜。
她骑着摩托车飞驰在沿海公路边,夜晚的海风带着热潮,林闻雨发丝被细汗浸湿,她随手抹了一把,露出光洁的额头。
摩托车一个右转紧急刹车,这里是个老小区,隔音不好,还没到小区门口,林闻雨就下了车,推着车走。
穿过巷子时,林闻雨脚步一顿,将车停在巷子口,一个转身隐没在黑暗中。
空气格外安静,鞋跟摩擦地面的响声,一下一下地敲击在心脏处,周围狭窄逼仄,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闻雨眸色冷凝,在心里数着节拍,当数到第32下时,她倏然出拳,准确无误的击中对方的右脸。
对面显然也不是吃素的,脚步踉跄一下迅速站稳一个后擒拿遏住林闻雨再度下拳的手腕。
两道身影顿时厮打起来。
或许都是练家子,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林闻雨招招致命,都是攻击拳,而对面似乎只是在防守,并没有进攻举动。
黑暗中,只有拳头带过的风声以及彼此的喘息声。
巷子外,电瓶车急速驶过去,亮起的车灯闪过男人的脸,林闻雨终于看清对方五官,迅速收拳,后退一步。眉头狠狠皱起:“你是那个片儿警?”
陆知行动了动肩膀,唇角勾笑,眼眸却如刀:“片儿警?好称呼。”
林闻雨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你跟踪我有什么目的。”
陆知行好似听到什么笑话,故意拖着腔调,语气戏谑:“林警官,我家就住在前面,我不介意你跟我过去证实一下。”
言下之意,谁跟踪你了。
林闻雨沉默两秒,即便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也没有因此感到一丁点的尴尬,淡淡道:“抱歉。”
陆知行凝眉嗤了声。
“那我就先走了。”林闻雨说完就去推自己的摩托。
等人走远,陆知行“嘶”了一声。
“草!下手真他妈狠!”
他脸色阴沉如水,咬牙切齿地盯着林闻雨离开的方向,最终不甘心地朝前迈开脚步。
绕过两个巷子,转角上楼开门。
陆知行的家不大,六十多平,典型单身男人的房间。
黑白色配系,简单的家具陈设,壁柜上放了一座玉观音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看上去价值不菲。
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一个名字,直接语音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天啊,我不是做梦吧?您老终于舍得联系我了?”
“别废话。”陆知行散漫扬眉:“老子找你办件事。”
“哟,陆大少爷也有求人的时候呢。”对方戏谑道。
陆知行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的开口:“我要进维港市局重案组。”
对方顿了一秒,声音才再度响起:“你说你要进哪儿?”
“重案组,一队。”陆知行重复。
这回对面倒是立马回了:“你片儿警当的好好的,去重案组干嘛?而且我这边的权限没那么大,调职这事还得走常规程序。你说你直接找你爸不就行了吗,找我干嘛。”
“我跟他都两年没联系了。”陆知行烦躁地踢了一脚椅子,“到底能不能办,给句痛快话。”
“成,这事交给我,不过……”对方故意停顿,调侃他:“听说林闻雨申请调去维港市局了?你该不会是为了她才……”
“你今天话很多。”陆知行坐起身,从烟盒里取了根烟。墙上的挂钟不偏不倚指向0点,陆知行从房间狭窄的窗口能看见天空,自嘲道:“沈括,你知道吗,她居然把我忘了。”
许是信号不好,听筒里电流声划过,沈括没有听清那句话,再想问时,电话已经挂了。
夏日的夜晚,有几只萤火虫结伴从窗边飞过,青蛙的叫声和蝉鸣交织在一起,单调枯燥,此起彼伏,这些声音被黑暗包裹,直至天明。
林闻雨睡眠一向很浅,轻微的风吹草动都能将她惊醒,铃声刚响第一声,她就睁开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她缓缓起身,坐回床上,接起电话。
“林队,有新发现,尸块有线索了!”
林闻雨神色一紧,迅速洗漱换衣服:“我马上到。”
警队里,林闻雨摘下头盔,快步走进局里。恰好赶上下来取文档的何皎皎。
何皎皎一看到她,立马招呼:“林队!”
林闻雨甩了甩头发,随手扎了个马尾,“说说具体情况。”
她走路很快,何皎皎得小跑才能跟上:“今天一大早警方接到报案,说发现疑似人肉组织,左哥带着人过去一瞧,还真是人肉!现在正在进行DNA比对,看是不是和昨天在万沣公园发现的骨架吻合。”
“比对结果什么时候出来。”林闻雨问。
何皎皎看了一眼手表:“大概十五分钟后。”
“谁报的案。”
“昨天那个片儿警。”何皎皎抱紧文件,一边上楼一边答道。
林闻雨脚步一顿。
何皎皎继续说道:“这两天市监管不是接到很多市民投诉吗,大多都是投诉外卖里有生肉,食品不卫生。由于投诉太多,那边人手不够就把老城区那片的民警给调过去使了,那位陆警官就是其中一位,也是他今早报的案,说是觉得外卖里头的生肉片不太对劲,像是人肉。”
外卖吃到人肉,怕是这些点外卖的人这辈子都得有心理阴影了。何皎皎不敢想自己要是点到一份人肉外卖该怎么办,指定得崩溃。
林闻雨沉吸一口气:“这两天一共接到多少起外卖投诉。”
何皎皎摇摇头:“已经问应急管理部那边要数据了,不过暂时还没发过来。”
林闻雨推开办公室的门:“先开个会吧。”
淮港是座小城市,市局从二十多年前整修之后一直没换过地方,建筑设施老化严重。重案组整个办公室也就七八十平米,这其中还包含了一个小会议室。
几人窝在长桌周围,林闻雨在调来之前就做过几人的背调,知道所有人擅长的领域,她抬眸看向钱山山:“画上的那些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