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河路周围的茶餐厅并不多，恰巧的是，在街道中间就有一家外地人开在本市的港式茶餐厅。
陆知行的确很会选位置，林闻雨坐在窗前的台桌上，视野开阔，能够很好的观察周围的一切。
面前突然多了一杯柠檬茶，林闻雨侧眸望去。
陆知行耸了耸肩，“你以前……抱歉，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随便点了一杯，咱们来人家这儿办事总不能白占个位置吧。”
林闻雨淡淡地瞥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动那杯柠檬茶，扭过头继续盯着楼下的十字路口。
陆知行在她对面坐下，伸手指了指西南方向：“李小军在那儿。”
林闻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刚从快餐店出来的李小军，他穿着黄色的外卖服装，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天，仍旧将自己包裹严实，不露一点缝隙。手上拎着餐盒，快速骑上小电驴送餐。
林闻雨回头看向陆知行，眸色微深。
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人居然能看清。
似乎看出了她的探究，陆知行一哂：“打小眼神就好。”
林闻雨收回视线，快速起身：“李小军走了，跟上去。”
“柠檬……”茶。
话未说完，人已经走远了。
陆知行唇线微抿，拿起那杯未曾动过的柠檬茶跟了上去，到门口时，随手将柠檬茶递给了旁边的乞丐。
乞丐还来不及说声谢谢，再抬眼就没看到人影了。
林闻雨坐在摩托车上，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嫌弃陆知行慢，唇线抿的很紧。
陆知行这次没再嬉皮笑脸，他不笑时眉峰凌厉，显得很冷酷。
等他上车，林闻雨立马往李小军的方向追过去。
李小军的电驴开的并不快，他中间要停车给别人送餐，转个弯的功夫，林闻雨已经追到人了。
她和陆知行一路跟上去，时间已经很晚，李小军送完最后这几餐就要回菜市后面的老房子。
一路下来，并无异常。
李小军终于送完最后一餐，他蹲坐在路口，摘下了面罩和帽子，伸手抹了把汗，然后拿出了刚刚从便利店里买的临期打折面包小口小口吃，一边吃一边喝水。
他的吃相并不粗鲁，相反很斯文，咀嚼的速度却很快，一块面包很快就被他吃完。
之后，李小军缓缓站起身，又骑上了自己的小电驴，往回家的路上开，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走大路，而是半道绕进了一条小路。这条路没有路灯，两旁有大片树木遮住了夕阳，没有一点光透进来，黑漆漆的，只有几家住户的灯在亮着，勉强能起到一点照明的作用。
维港这边天黑的早，六点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林闻雨的摩托车改装过，发动机声音很小，几乎到了静音的级别，跟踪人时很难让人察觉。
陆知行坐在后座，眼神盯着林闻雨的头顶上的黑色发旋看，直到林闻雨出声，他才淡淡收回目光。
“李小军停车了。”
林闻雨把车藏在暗处，示意陆知行下车，打算步行跟踪。
“大路不走走小路？”陆知行挑了挑眉。
林闻雨：“也许剩下的尸块就藏在这附近。”
陆知行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等会他如果有动作，直接过去把人带走？”
“嗯。”
两人屏息以待，躲在暗处观察李小军的一举一动。
李小军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距离太远，林闻雨看不清楚。
他缓慢地走到一颗大树下，然后弯下腰，用手扒拉着草丛。
陆知行微眯起眼，刚要抬脚上前把人制住，骤然间听到一声猫叫。
“喵~”
有只小猫从草丛里窜了出来，正朝着李小军喵呜地叫着。
林闻雨终于看清楚李小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根火腿肠，此刻李小军正举着火腿肠喂流浪猫。
林闻雨一时无言，她和陆知行谁都没有上前，等李小军喂完火腿肠，他又从口袋里抓住一小把猫粮撒在花坛的台阶上，动作小心翼翼。
喂完流浪猫，李小军再次骑上电动车，这一次，他还是没有朝回家的方向开，而是去了维港的渡口。
深夜的海风呼啸而来，海浪不停朝岸上涌，砂砾在月光下隐隐闪烁，即便是夏夜，冰冷咸湿的海风吹过耳侧时，仍然刮的人脸疼。
李小军站在渡口的木桥上，清秀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很安静，一直盯着海面。
海风灌进衣袖里，让人瑟瑟发抖。
林闻雨搓了搓手臂，靠在船舶边，整个身形隐于暗处。陆知行站在离她一米远的位置，海风把林闻雨的长发吹乱，有几缕发丝垂在耳侧。
“林队之前在京市？”陆知行忽然开口。
林闻雨的视线从李小军那儿收回来，转过脸：“怎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陆知行目光在林闻雨身上打量，似乎想要探究什么：“两年前我也在京市，说不定咱们还见过呢。”
男人的话被海风吹散，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是玩笑一般戏谑。
林闻雨淡淡瞥他一眼，“京市很大，我们相遇的机会几乎为0.”
说这话的时候她面无表情，像是在陈述事实。
陆知行舌尖抵了抵腮帮，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忽地嗤笑了声：“林队贵人多忘事啊。”
林闻雨皱了皱眉，那晚在巷子里时，他也是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如今又是这种口吻。
三番两次地阴阳怪气，林闻雨面色冷了下来：“怎么？我应该认识你？如果是这样，那很抱歉，因为我一般只对罪犯有印象。”
“……”陆知行眼皮跳了跳，唇齿碾了又碾，最终把剩下的话全部咽下了，皮笑肉不笑地说：“那还要谢谢林队不认识之恩，不然这会我估计得在监狱里了吧。”
林闻雨刚要开口，余光中李小军动了，她朝陆知行使了个眼色，陆知行立刻领会，两人不再说话，而是紧盯着李小军的动向。
李小军接了个电话，似乎短促的笑了下。
这通电话结束的很快，李小军挂完电话后又恢复到了白天死气沉沉的模样。可能是海边太冷了，他缩了缩肩膀，然后半个身体往前探，两只眼珠子始终盯着海面。
“叮咚”一声。
林闻雨微信响了，她目光从李小军身上挪开，看了一眼手机。
是左鸣发来的。
【林队，已经确认李小军就是人肉外卖的投放者。】
林闻雨迅速关上手机，“可以收……不好！”
不远处站在渡口上的李小军忽然纵身一跃，跳进了大海里！
林闻雨下意识就往那跑，右边却忽然闪过一道人影，陆行知速度极快地飞奔到渡口，跟着李小军后面猛地扎了进去！
林闻雨神色一变，厉声喊道：“陆知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