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肿成一条细缝的视野里,周围闻声赶来二十多个如狼似虎禁卒,一顿狂风暴雨的拳轰脚踢棍击杵砸,直接把李猪儿毒打成了猪头三。
“把这狂徒送去‘天字号’!让那些蛮子好好招待他!!”
后方顶着一双熊猫眼,心情大爽的巨胸女子,喊叫声多少带点私人情绪在里头。
“妈的!提出去一趟脾气还见长了呀!连‘京兆府’的密探大人都敢打,活腻歪了是吧?!”一个提牢模样的大胡子,气急败坏过来,扯起李猪儿囚服衣领,便往“天字号”监牢暴走。
四、五个凶神恶煞般禁卒,恶狠狠地跟在身后,大呼小叫推搡全身满脸都是淤青伤痕的李猪儿快行,看情形随时随地都可能冲上来换个姿势再教训他一次。
“方才你殴打上官,按照天牢的管理条例,现在要把你带进‘天字号’死牢关押。那里的封闭隔音效果特别好,里面的十五个人,其中十四个是重型反贼、变态狂,都在等着你了!这些亡命徒每个人的手里,都粘满了不止上百条人命!你去了那里,还是多备一些‘澡豆’为妙。”
那大胡子提牢例行搜身后,淫笑两声,在少年屁股上狠狠地抬起一脚,将李猪儿踹进了臭气熏天的封闭石牢。
正如给自己临走前留下一个“保重”眼神的女搭档所说,十数名态度不友好的死囚,正满脸敌意,或坐或站摩拳擦掌地等待着李猪儿。
“里面的老人儿都听好了!”
大胡子提牢戒尺大力地敲击着铁门,“这个是你们隔壁的狱友,初来乍到,不一定懂这里面的规矩,刚才还打了上差大人。你们都是前辈了,有时间多教教丫的,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儿,要学会夹起尾巴做人,明白了吗?”
十多个死囚都是一脸的狞笑。中间靠椅上歪着的魁梧秃顶大汉,一身结实肌肉,更是将两手指关节捏的“嘎嘎”作响:“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教好新人的,哈哈哈……”
大胡子提官满意的大笑了两声,哼着小曲,走开了挺长一段距离。
秃顶大汉扭动了几下纹着黑蛇的脖子:“兄弟们,闲着也是闲着,给新来的伙计疏松疏松筋骨!”
李猪儿暗中凝神戒备的退到一个角落里,后背靠着冰凉的墙壁。采用这样的站位,至少可以减少一个方向的攻击,三面受敌远比四面楚歌更有利。
很快,李猪儿就察觉出角落脚前杂草下趴着一个满脸糊药膏的犯人,身体又往后缩了缩,就像生怕被溅上血一样,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那种眼神,就如同在悲悯地看一个即将被人暴打致死的可怜虫。
这个人,就应该是自己要找的那个杀手组织联络人“郎中”吧……
对于大牢里的狱霸“秃鹫”来说,在他的地盘,弄死一个犯了罪的囚犯,根本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太大的区别。不但那个贴满膏药的囚徒,就连外面的禁卒,都知道那个“戟霸”今天晚上,势必要横着抬出这间“天字号”了。
几个禁卒凑在大胡子提牢周围,一堆人纷纷掏出铜钱押宝。
坐庄的大胡子提官叼着“剔齿签”,咋咋呼呼地张罗:“下注啊,赌新来的一刻时内会不会躺着抬出来,买定离手,下注下注……”
门窗都被禁卒从外面锁好了,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紧闭的铁窗折射进屋子,在李猪儿平静的脸庞上泛着光。
他微微扫了一下,十四个打着赤膊、梳着獠人古怪发式的南蛮囚徒,目露凶光,手里拎着尖头“牙杖”、“竹箸”,或者紧握着拳头,齐齐围逼了上来。
望着逼迫上来的黑影,一瞬间,李猪儿脑海里闪现出几十种弄死对方的阴险招数和狠毒方法。
“察事”近年来最出位的两大狠人,同样的年纪轻轻,同样出自大公公李辅国亲自调教的首批九颗创业种子之一。被冠之“恶犬”凶名的程元振打架不要命;而有“疯狗”称呼的李猪儿,则素以打架不要脸著称。
他的战斗风格异常癫狂迅疾,不管徒手还是各种现场现抓现用的东西对敌人进行打击,都是以打服、打死对手为目的。没有任何的道德束缚和心理负担,不讲任何的规矩和武德,专挑对方要害下死手,挖眼珠、踢卵蛋都是常规操作。
在他看来,功夫是杀人技,良知是留给读书人的。对于如履薄冰朝不保夕的间谍来说,就是要抢先一步千方百计的弄死对手。面对敌人的厮杀,必须不计方法,最高效,最快速地解决战斗。
能够背后偷袭,就不要正面交锋!
可以欺诈暗算,就不必光明磊落!
能够群而攻之,就不需单打独斗!
可以动刀放箭,就不用赤手空拳!
能打残就别打伤,能打死就别留一口气,能灭门就要他死一户籍册!
他家的蚯蚓都得竖着划两刀!!
比如有一次,李猪儿跟突厥卧底约定好见面谈判时间,却提前一天进行埋伏,当对方如约而至的时候,装作路人驾着马车,在背后进行不死即废的致命一撞。
还有一回,在契丹奸细还在叫嚣的时候,一把藏在李猪儿袖子里的石灰精准射出,迷了对方眼睛。当对方还在厌恶气愤的用双手擦拭之际,他就地捡起一块石头,便扑了上去砸开对方的脑浆结束战斗。
对待凶徒恶人,必须要比他还凶还恶,让那些凶名昭著十恶不赦的敌特分子,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现在又有以“秃鹫”为首的十四名刺身囚徒,握着从饭堂夹带出来、经过改装的“凶器”,成扇子面形状,穷凶极恶地围逼住了少年。
这些岭南军犯蛮子,五官紧凑,皮肤黝黑,身形瘦小,臂刺文身,椎髻跣足,然而杀气腾腾,面无表情。
李猪儿声调冷漠的发问:“各位朋友,我们都是一个笼子里吃食的,初次见面,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只听一个年纪小小娘里娘气的“溪峒蛮”,放声尖笑:“想不挨打也可以,把裤子脱了,皮燕子让大爷们轮流爽一下,哈哈哈!”
“秃鹫”跟左右群蛮,齐声跟着大笑,笑声震得牢房屋顶积尘簌簌而落。
在那一刻,李猪儿下了决心——
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无耻腌臜的狗杂碎!
李猪儿出手了!!
他刻不容发地在一瞬间,就飞身一拳轰中距离最近,仰面大笑的娘炮小蛮子迎面骨。那口不择言的“溪峒蛮”笑声戛然而止,两手捂着血如泉涌的鼻口,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珠子,缓缓倒在了地上。
一切突发状况,来的太突然!
懵逼了片刻,第一个反应过来的“秃鹫”,狂怒大呼:
“兄弟们,整死他!”
其余几个囚徒,大呼小叫,潮水般向少年涌过来。
铁锁链搂头盖脸,后发先至,只一下子,“哗啷”一声,就把首当其冲的“生苗”五官拍得血肉模糊,当场倒地。
躲在角落草堆下的“膏药脸”,骇得爬起来整个人脸贴墙,嘴里默念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秃鹫”几乎疯了,晃动大花臂高喊:“打死这个王八蛋!都给我上!!”
一个壮硕“杂胡”悍不畏死猛扑上来,李猪儿陡然连环飞脚,“砰砰砰”的三声闷响,正连踢在对方的胸口。那恶徒扬头喷出一口鲜血,像个瘪茄子似的,软倒了下去。
凶犯们像一群被激怒的山林野狗,蜂拥而上,把李猪儿围在了中间狂殴。
少年发疯也似的反抗、还击……
受伤、出手、再受伤、再出手……
看着眼前一个个同伙倒在血人般的新人脚前血泊里,色厉内荏徒有凶相的“秃鹫”,有些不淡定了。
这位曾经跟着“泷州獠”伪帝陈行范威风八面的家伙,心头大震,来不及多想,冲着紧锁的牢房门外厉声高喊!
“大胡子,大胡子,出事了,马上滚进来看一下……啊!”
呼声未落,右脸颊就挨了一记重拳,鼻梁粉末性骨折!
外面的大胡子等禁卒,正压钱赌博玩的热火朝天,哪里听得见他的呼喝?
短短几个回合,几乎所有围攻李猪儿的囚徒,都倒在血地里,非死即伤。
“秃鹫”像一条癞皮狗般,拼命地向门口爬行:“提牢大人……杀人啦……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咳咳……”
对付这种欺软怕硬的垃圾,就得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李猪儿浑身满脸都是血污,动作缓慢的从血水里提起狱霸那把带靠背的专属靠椅,脚下踩着血浆,发出“滋滋”的声响,一步步迫到“秃鹫”背后,充满血丝的眼珠子,瞪得圆圆的,猛地一椅子砸下去!
靠椅“咵”地一声碎裂!
啊~
“秃鹫”惨嚎声里,当场一颗卤蛋般光秃秃脑袋就开了瓢,血流如注。
看热闹的“膏药脸”几乎要把自己缩成球状。十几个还能动弹的受伤囚徒,有的试图挣扎爬起,有的抱成几团,瑟瑟发抖,都不敢正视全身浴血、形同恶魔的少年。
他奶奶的,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李猪儿随手丢掉沾满了血渍的破烂椅背,斯斯文文问道:“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