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楼,青青阁。
孟青青告诉老鸨子今日恕不接客,包括白桐。她只招待沈少轩与哑巴姑娘。
她让丫鬟温上一壶热茶,又亲自将地炉的炭火扒开,让火气更旺。
“姑娘,看你冷得发抖,我这有衣裳给你添一件?”孟青青对冷得瑟瑟发抖的哑巴姑娘说。
哑巴姑娘没有回话,只是摇摇头,然后畏缩到沈少轩身后。看来她是真不会说话。
孟青青微微一笑,道:“沈公子,她一定是你从鬼市买回来的吧?”
“在下若不买下她,只怕她活不过今晚。”
“沈公子出门在外,带着她多有不便。”
“要不孟姑娘替在下照顾她,如何?”
哑巴姑娘听沈少轩这么一说,吓得赶紧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摇头,甚至满眼是泪。
她虽从未说一句话,但看得出她只相信沈少轩。
沈少轩赶紧将她托起,扒开遮挡在她眼前杂乱的发丝,替她擦拭掉眼泪,“别怕,我不会抛弃你。当务之急,我要事缠身不便带你。这位孟姑娘是可信之人,放心吧。”说罢,掏出那块玉佩递给孟青青。
孟青青眼睛一亮,立刻接到手中翻来覆去欣赏,并惊叹不已:“想不到沈公子身上还有这般精致的玉佩。”
“既然孟姑娘慧眼识珠,那便赠予你。”
“沈公子慷慨,是不是为了将这姑娘托付于我?”
“还望孟姑娘好生待她。”
“她叫什么?”
“这……她不会说话……在下雪中遇见她,就叫她雪见吧。”
“雪……见……雪……见……”哑巴姑娘终于开口了。她很吃力地念叨着沈少轩给她取的名字。看上去,开口说话于她而言是件非常困难的事。
“好,那就叫她雪见姑娘。玉如!”孟青青说罢朝外面守候的丫鬟喊道。
“小姐请吩咐。”丫鬟玉如与其她几位丫鬟推门而入。
“快去带雪见姑娘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一下,再给她换一双新鞋,还有,她的指甲……太长,剪了。”
“是,小姐。”
几位丫鬟拉住雪见,可她死死拽住沈少轩。
“去吧,别怕。”在沈少轩的鼓励下,雪见才勉为其难的被几位丫鬟拽走。
门关上后,孟青青微笑着对沈少轩道:“沈公子,这么贵重的玉佩给我难道真是为了雪见姑娘?”
孟青青是心存怀疑的,她并非泛泛之辈。
沈少轩只是笑了笑,没有给出孟青青想要的结果。
之后,他便走到楼阁后面的走廊俯瞰。因为对面就是江州客栈,只相隔一条街。所以,只要站在走廊间就可以看清楚下面的一举一动。
“阿贵尸体为何还未被人抬走?”沈少轩颇为吃惊。
孟青青缓缓走近沈少轩,手扶护栏也朝江州客栈门口望去,“不是被人拖到旁边用布袋盖住了吗?待会儿雪花落满,谁知道那是具死尸。”
“就这样了事?”
“自有收尸人来处理。怎么,你还有其他疑问?”
“有,关于阿贵的死因,在下很是怀疑。”
“你怀疑他是被谋杀?”
“他死的不甘心啊!留着一口气想把秘密说出来,可惜他还是没说出口。他临死前的症状与举动你没发现特别吗?”
“沈公子,我怎么越看你越像一个查案者。你不会是朝廷的人吧?”
“朝廷中人会是在下这般落魄模样?”
“乔装改扮,掩人耳目有何不妥。”
“青青姑娘真是太看得起在下了。呵呵,在下只是感慨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今天这事儿发生在阿贵身上,明天说不准就发生在你我身上。死人的事儿,谁又说的清楚呢?”
“沈公子,长安来的吧?”
“姑娘说呢?”
“那一定不是江州人士?”
“姑娘,只管替在下好生照顾雪见。”
“放心!拿人钱财,替人办差。不过,我得提醒公子,江州这地方诡异事儿多,万事小心。”
“诡异的不是事,而是人的阴谋。”
孟青青不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满是善意。
“小姐,我们把雪见姑娘带来了。”突然,外面传来丫鬟玉如的叩门声。
“进来吧。”
门被玉如推开,另外两名丫鬟则托着雪见的手踏入房间。
顿时,孟青青与沈少轩傻眼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雪见会这般貌美,如仙女下凡。
一袭白衣胜似外面的皑皑白雪,黑发如轻纱一般垂在脸上,美目流盼,闪着灵光,真乃天生丽质,可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妙啊,这鬼市买回来的姑娘瞬间就成凤凰了,沈公子眼光独到啊。”孟青青围着雪见一边赞叹,一边在她全身上下打量。
沈少轩回过神来,有那么点儿失措,因为他也被雪见那出水芙蓉般的容貌深深吸引了。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无意间出手相助救回来的可怜女竟然是个绝色佳人,“雪……雪见姑娘,在,在下要事缠身,等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沈少轩说罢就要出门。
雪见突然一把抓住他,因为不会说话,只能从她害怕的表情看出,她不想留在此地。她一定是不相信任何人,除了沈少轩。
“沈公子,雪见姑娘似乎担心你一去不复返呢。”
“她是害怕你们。”
“说心里话,若不是收了你那么贵重的玉佩,我倒是有心将她关在这烟雨楼。像这般极致的姑娘还不让烟雨楼赚得盆满钵满……”
“够了!孟姑娘,但愿在下没看错你!你也知道那块玉佩并非一般玉佩,它能带给你财富,也能带给你灾难。”沈少轩此言意在打消孟青青对雪见的歪念。
孟青青嘻嘻一笑,牵着雪见的手对沈少轩道:“沈公子放心,我会把她当妹妹一样看待。”
沈少轩看了一眼雪见,用眼神告诉她,让她放心。
纵然雪见有万般不情愿,孟青青此刻也不会松手放开她。
目送沈少轩离去,直到背影消失在眼前,雪见仍旧还挣扎着,但却被孟青青死死拽着。
沈少轩顶着风雪,裹紧外衣。他在一角蹲下,关注着江州客栈门口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同时,他更期待黑夜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