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5 阴 闪电
晚宴七点半开始，厨房里忙成一团。
主厨是为脾气暴躁的老烟鬼。
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各大城市大酒店里做帮厨。
但因为家里突遭事故，是朱蒂安先生帮助了他，他这才情愿留在斯维尔庄园里做主厨。
别的不说，厨师长林恩·克里顿的手艺是无可挑剔。
经他出手的主食能够让众人称赞，甜点呢，是甜而不腻，香醇可口。
就是这人，脾气有点怪，针对别人的错误，便要大嗓门喝止。
光是人站到他的面前，盯着他那双恶狠狠的眼睛，不出三秒，就双腿打颤。
不过今晚的菜品格外丰富。
因为家里的人，除了菲斯达先生和茜拉小姐，都会出席。
往常像这样的聚会，应该是圣诞节那样的高兴日子了。
“餐具摆放好了吗！”
“迪西！有没有用热水全部烫过！”
“各个斯维尔太太都很爱干净，如果你没用热水烫过，那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厨师长克里顿猛吸了一口烟嘴，呛人的厌恶吐到了一位男仆脸上。
“是的……克里顿先生！已经烫好了。”
那位年轻人唯唯诺诺地说到。
“那你还在这手忙脚乱的干什么！还不到前面去，跟着管家埃尔先生去帮忙！少在我面前摇摇晃晃的！”
厨师长克里顿又大声骂道。
“好的！我是说，迪西这就去！”
迪西像个被吼晕的公鸡一样，摸了摸衣领就离开了。
“真是丢人现眼。”
厨师长克里顿直摇头，叼着他的铜烟嘴，坐在一旁。
“嘿！妮可，那些甜点要在撤下主食后才能端上桌，你现在要把它们端到哪里去！”
“真是抱歉！克里顿先生。”
“您做的甜橙慕斯实在是太诱人了，简直以假乱真。妮可以为它们是餐前水果。真是抱歉。”一位女仆娇羞地说道。
“哈哈，真是个嘴甜的女人。算了算了，你先去忙吧！把点心放到冰窟里，别忘了。”
厨师长克里顿一听，也没有生气，哈哈一笑，他很久没听到像这样的恭维了。
“谢谢，克里顿先生。”女仆妮可说。
多亏了斯维尔家族出了两位工程师，斯维尔庄院才安上了各式各样的吊灯。
只是他们还会在角落里点上蜡烛，这样可能比较温暖。
窗外开始刮风了，维姬走在走廊里。
她看向窗外，外面没有月色，也看不见星辰，可能今晚会下雨吧，她想。
维姬走进了大厅，她发现安妮夫人正在跟琪娅伯母聊天。
琪娅夫人是朱蒂安先生的妻子，可以说她是斯维尔庄园最尊贵的女主人。
琪娅夫人育有一子一女，大少爷索德·斯维尔和大小姐克丽菲·斯维尔。
非常了不起。
她们坐在沙发上，偶尔用羽毛扇子拂过面颊。
钢琴前面正坐着她的大表姐克丽菲小姐，她今年已经上中学了，维姬不常跟她见面。
但她弹的《C大调奏鸣曲》钢琴曲十分悦耳。
维姬还没学过钢琴，但她知道，要学成克丽菲姐姐这样一定很费功夫。
钢琴旁边站着博瑞林特，她今晚穿着一条明黄的细小波点缀着的浅绿色裙子，她伏在深沉的钢琴旁，投出了羡慕的眼光。
博瑞林特，永远不会停下追逐强者的脚步。
“维姬，想学钢琴吗？”
赛科将手搭在维姬的肩上，维姬并不知道他在她的身后，吓了一跳。
“啊！赛科表哥，很吓人啊。”维姬躲开说。
赛科浅浅一笑。
“维姬怕我？这应该不能吧。万一维姬见了更面目可憎的东西，不会哭吧。”
“赛科表哥，又取笑我。”
维姬推开赛科，朝博瑞林特走去。
“波莉！今天在学校有什么好玩的？”维姬问道。
“维姬，你怎么没和妈妈一起来？我以为你还在房间里玩呢。”博瑞林特摸了摸维姬的头。
“波莉~我可听说了，维姬可刚把花园里的花折腾完，但她和安妮姑妈正闹着气呢。”
克丽菲面对这个淘气的姑娘摇了摇头，似乎在怜惜她。
“克丽菲表姐……对不起。”维姬垂下头。
“小可怜，我并没有责怪你，我只是想，你该怎么和安妮姑妈达成和解。”
克丽菲停下弹琴，站起身来拥抱着波莉和维姬。
大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入座了，维姬跟着姐姐们也进入了宴会。
今天的人真多，她想。
该怎么和朱蒂安伯父道歉呢，她又想。
还没等维姬理清楚，她就茫然地坐到了位置上。
开始上菜后，餐桌上才有了些维姬听得懂的谈话。
“听说鱼子酱鹅肝烧配面包很可口，想不到克里顿这个老枪还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
维姬听着她的另一个表哥汉森笑道。
汉森是老三戴夫·斯维尔和金妮·德莉切特的儿子，他并非多么开朗，不算是热心的人，维姬时常觉得他有些讨厌。
坐在他右手边的棕色头发女人提醒道。
“汉森，注意你的言论，要绅士一些，你说的虽然恳切但是粗俗。”
“好啦妈妈，看着这么美味的食物上，就饶过我吧。”
汉森又开始对食物称赞起来。
“哈哈哈。”朱蒂安先生听到了也笑了起来。
“没错，看在美食的份上，大家畅所欲言。我可听说，咱们斯维尔家最近出现了不少令人大开眼界的事。”
朱蒂安先生顺着大家的话说。
“听说索德在霍华德公学里当上了级长，不知道我们赛科能不能追随他的兄长，以后也在公学里当选级长。”
一头金发的女人说道。
“赛科年年都获得了奖学金，他成绩优异，品学兼优，金妮姑妈还担心什么呢？我倒是觉得，赛科以后会远远超过我。”索德也笑道。
赛科听了，只是腼腆一笑，并没再多说。
维姬看见大家都在畅所欲言，她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根本插不进他们的话题。
“话说起来，女士们最近都在学些什么？”汉森将一块包裹着鱼子酱的鹅肝送入口中。
“是啊，咱们斯维尔家族的姑娘们，不必害羞！”
“克丽菲，爸爸听学校老师说你在骑术课上打败了那个常欺负人公爵子弟？”朱蒂安先生说。
克丽菲并没有表现得异常开心，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朱蒂安先生。
“爸爸，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克丽菲，你真是个勇士。奥斯顿·奥古斯汀可不是个善茬，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赢了他，他不赢回来，是不可能的。”汉森说到。
“胆小鬼。”
克丽菲才不管汉森的话：“他不会赢，我不会让他赢。”
“哈哈哈，好！克丽菲，斯维尔家的人从不认输，但不要被输赢左右就行。”朱蒂安先生说。
“波莉和小维姬，你们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波莉似乎是意识到了维姬的困境，她怯生生地说。
“啊、朱蒂安伯父，最近我读到一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里面谈及了工作与尊严的问题，我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会存在没有尊严的工作呢？”
面对博瑞林特突然提问，朱蒂安先生并没能给出答案，他说：“波莉，有些东西远不像书上那般死板，如果要清楚这些知识以外的问题，还需要付出行动。赛科也对这些书有兴趣，我想你们一定能探讨明白。”
朱蒂安先生慈爱地笑笑，随即将目光转移到维姬身上，维姬知道，她躲不过朱蒂安伯父的盘问了。
“听说最近咱们的小维姬突然对照顾花草有了兴趣，可倒是让人大吃一惊，伯父以为，维姬只会对充满未知的事物感兴趣。”
朱蒂安先生让管家埃尔先生给他倒了一杯朗姆酒。
“是维姬的错……朱蒂安伯父，维姬不该强行掰开那些还没开放的蔷薇花。”维姬垂头丧气到。
“不不、维姬，现在花园里的花不开的正好吗，非常娇媚，多亏了维姬。”朱蒂安品尝着酒说道。
维姬满脸疑惑，她记得那些花都凋谢了，因为使用了失败的风阵。
怎么可能重新开放呢？
“别这么夸她，朱蒂安，这个小淘气总是惹祸。她应该主动认错的。”
安妮夫人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在暖光灯下，别人瞧不见她的憔悴。
维姬听了只能乖乖低头，一言不发。
“这没什么嘛，我真看见了花园里的花开得好好的，安妮就不要怪维姬了。兴许这孩子找到了什么法子让花园重现生机。”
大家并没有注意到安妮夫人的窘迫，没有比美食更重要的事了。
“小维姬淘气一点也好，要不然这么大的庄园，怎么会有活力呢。哈哈哈！”
朱蒂安先生笑道，用餐巾擦了擦嘴，向维姬眨了眨眼。
花园……没事？
难道是妈妈？维姬惊奇地想。
斯维尔庄园里除了自己，只有妈妈才懂魔法，难道是妈妈帮了自己？
维姬抬起头，热切地望着安妮夫人。
“妈妈……你……”
但还没等维姬说完，从窗外传来一击玻璃破碎的撞击声——
砰——
所有人往窗口看去，雕花玻璃碎了一地，玻璃渣子落在窗前的小茶几上，又打碎了花瓶。
经过这场惊吓，大家都没有就餐的欲望，纷纷离开了餐桌。
“怎么了？埃尔。”朱蒂安先生问道。
“老爷，可能是猫头鹰的袭击，这些笨东西会撞玻璃，我这就去处理。”
说着，管家埃尔先生叫来几个男仆去清扫残渣。
可维姬感受到了，有强烈的魔力波动，而那处撞击绝对不是个意外。
“伍德？你又干什么坏事？”
维姬走到了角落，看到一只雪白的尾巴隐藏在窗帘下，她小声说着，可是并没有回声。
“伍德？快出来，我知道是你！”
说着，维姬正要撩开帘子，可她掀开帘子一看，却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生物。
那双黄澄澄的眸子像蛇一样露出凶狠，尖牙怒目朝维姬发出嘶嘶声，那东西通体雪白，身上没有羽毛，但是有一对像蝙蝠一样的翅膀。
“这是什么魔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