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宴，办的喜气洋洋，可主角只来了一个。
孟小仙坐在位置上随着众人一起说笑，王妃看她的眼神愈发满意。
酒过三巡，一婢女登堂，走到王妃身边说了句悄悄话。王妃的脸变得僵硬，之后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晚书，时间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孟小仙。
一时间，孟小仙收获了所有人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面前一览无余。
她僵硬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行了个礼，便从后面离开了。
南晚书随后，听到一些奴婢小声议论。
“……这新嫁娘，也是不容易嘛。”
“对啊，嫁了大公子，不如说多了个儿子。”
“要我说，嫁这种人，还不如在闺中一辈子。”
……
昨日喜庆的婚房已变成了平日里的模样。
大公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小孩子一样玩着床边的挂穗。几人回屋便见到这样的场景。
大公子听见响动睁眼看孟小仙，傻乎乎的笑了。
小厮收走了旁边换洗下来的亵裤，上面还被洇湿了一块。小厮面无表情的拿着那亵裤交给了一旁的嬷嬷。
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孟小仙忙把窗户打开，皱着眉头看向床上的人。
“大夫人安。”几位婢女看到孟小仙，请了安。
“嬷嬷这是什么情况？”孟小仙问向一旁的嬷嬷。
“回大夫人的话，大公子想您了，所以我遣人去前厅喊你。”
“没什么事就给我另开一间屋子。”孟小仙面无表情，可心里确实十分厌恶的。她看着床上那个虽有着强壮身体可智力宛如幼儿的男人，她不承认他是她的夫君。虽然新婚之夜她遭受了莫大的苦楚，但这苦，只遭一次便够了。
“大夫人，王妃有给我下命令，大夫人嫁进我们府中唯一的任务便是诞下子嗣，所以与大公子分房那是万万不可的。”
“为了让您早日诞下长孙，王妃特意让我在屋内打地铺，以后夜里什么事情就吩咐我们。”
嬷嬷是王妃身边的老人，从王妃还在闺阁之时便跟随左右。这嬷嬷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嬷嬷。
南晚书一看，果真。在大公子所躺的床下有一个规整的褥子，现在还未到睡觉时，褥子整整齐齐的放在那里。
脚踏上摆着大公子的鞋袜，张嬷嬷又走过去排列整齐。
今夜注定是难熬的。
婢女们伺候孟小仙洗漱完毕，便退下了。南晚书也跟着退下，正要离开时，被孟小仙喊住。
“小翠，你留下。”
张嬷嬷听这话搭眼看南晚书，仿佛惊讶会有这么小的孩子。
“嬷嬷，这是我们南府陪嫁过来的侍女，留在这里可以吗？”虽是问话，但孟小仙的表情可不像疑问。
张嬷嬷面不改色:“大夫人你做主就好。”
南晚书隐隐觉得不妥，但也不能反驳，有嬷嬷在场，她还能说什么呢。
流玉从门缝溜了进来，带了一床被褥给南晚书。孟小仙也没把事情做绝，只让南晚书睡在外间，就像是在南府的那间屋子里一样，两人曾是内外间的距离。
夜深了。这屋里只剩大公子，孟小仙，张嬷嬷和南晚书四人。
烛光闪烁，下一秒被灯帽盖灭。外间只留一个烛火，南晚书躺下，看着烛光摇曳，酝酿睡意。
内间三人是沉默着的。张嬷嬷如同一个铁山一样坐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孟小仙就坐在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的理着头发。
正当南晚书昏昏欲睡的时候，张嬷嬷开口说话了。
“此刻正是良辰吉时，还望大夫人早日歇息。”
孟小仙不语。
“大夫人如果不遵守的话，嬷嬷我有的是方法去帮你。”
眼看逃脱不了，她只能咬牙上去。
大公子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交谈的二人，很快视线便被登上来的孟小仙吸引。
孟小仙无疑是美丽的。她的身段，容貌都在同龄人中是数一数二让人惊叹。
南晚书躺着，只能听到衣服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张嬷嬷的指导。
床板似禁不住的吱嘎响了起来。
夜色如水，屋内的黑暗被月光照亮，她不敢转过头去。虽然她年纪轻轻，但是在平沙出发前，母亲就将避火图递给她看，她也是知道夫妻之间应该会做那些事情。
可是，这本该是私密的行为，在这个夜里被无限放大在每一个人身边。声音，气味无处可藏。
张嬷嬷就在那里，她像权威一般，立在那里，所有叫人羞耻的事情她都不看在眼里，只是凭着王妃的吩咐做事。
南晚书将自己蜷缩在屋子里，极力堵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声音却从空隙中传进来。
大公子像是最纯洁无暇的存在，他纯粹的发出欢愉和痛苦的声音。他此时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开心。
而对于屋外等候召唤的小厮和婢女们，今夜也是注定无眠。
孟小仙坐在上方，眼前被汗水与泪水浸满。她仿佛看到了从前的光景，那时她还想着美好的未来，那时什么事情都还未发生。一切都是无忧无虑让人开心的。
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也许是南夫人进入他房间的那一刻，看到她不小心遗落的手帕。
也许是染着凝神香的香炉内换成了橙香，他身上皆染了她的气味。
家宴，她与他在旁人无法注视的角落内互诉爱意。
花园内，她与他躲在假山内，看着过路的婢女们，无声的笑起来。
她本是南府中最不引人瞩目的存在。
她入府为奴，在最偏僻的角落里生活，无人注视。她本是过着最清贫的日子，可伴着花香与鸟音也尚且过得去。
他在最角落的位置遇见了蒙尘的她。
她们本该有着光明的未来。
她与他规划着未来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的阳光。
可是隐瞒着的关系终究是要显现在众人面前。
他是最尊贵的南府公子，是夫人的嫡长子，是整个南府未来的继承人。他与她云泥之别。
后来的她也想通了，爱过一场，得到公子最真诚的爱也是她最大的幸运。
人，总要为了活着去做出取舍。
但是……
孟小仙看着身下的人。
眼中积蓄的泪水滑落下来。
今夜月色皎洁，照的所有阴暗的东西都无处躲藏。
她又看向外间的那团小鼓包，眼中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