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五月中旬,婚礼将至。
南府上下现在把孟小仙当做小姐来培养,而她与孟小仙身份互换,现在的她是“南晚书”身旁的侍女“小翠”。
她才明白南府的意图:给她警告,打磨她的性子。
南晚书表面听话,但在心里却狠极了南府。南府竟因调·教她杀了小翠,让婢女侍从不理她,冷淡她,不正面回答她,从这些举动来消磨她的性子。
她觉得南府真是可怕,但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反击。
但她相信,以后,她一定会为自己的小翠报仇,为自己报仇。
现在的她换位成了小翠的身份,不用再去上南府的礼仪课。嬷嬷去了孟小仙身边,而夫人,时常召见的是那个假的南晚书。
名贵首饰,艳丽衣服,成箱成箱的送进屋子里,她有些愣然。
这些本来应该是她的。
她打开箱子,拿出上方橙色的裙子,上面的花纹鲜艳,绣法高超,裙子上的蝶栩栩如生,煽动翅膀扑向橙花,她仿佛闻到了阵阵花香。
她拿起裙肩,在自己身上比量,衣摆长到拖地。她将裙子穿在身上,领口处很宽大露出她的肩膀。
南晚书有些生气,脱下衣服扔到箱子里。这时候孟小仙回来了,看到屋里的场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姐,我保证,以后这些衣服都是你的。”
南晚书别过头:“我要这些衣服有什么用。”
“等小姐你长大了,这些衣服便都可以穿在身上了。小姐你长得很好看,你长大后会更好看的。”
南晚书下意识看向铜镜,左观右观,除了一双眼睛有些大,她还真没发现自己还有哪里好看。不像孟小仙,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身段又好,初次见她时就觉得她很美。
“你的鼻梁挺立,脸的轮廓流畅,长大后会更好看的。”
南晚书喜欢听这话,忍不住笑了,发现自己笑后,又收起来。
“你说的,这些以后都是我的。”
孟小仙大笑起来:“奴婢保证,谁也不能动小姐的东西。”
婚期将至,南府上下装扮的喜庆。
南晚书不用去学习,每天就是在南府逛逛,吃吃喝喝。当她不再是“小姐”的身份后,南府的奴婢们就不把她当透明人了,也渐渐和她熟络起来。
小院里天天都很热闹。
抛却了隔阂,在孟小仙再三保证下,南晚书也与其熟悉了起来。孟小仙也和她同躺一个床榻上,夜晚睡觉时,拍着南晚书的背,给她讲故事。
“这些故事都是谁告诉你的?”
“我的母亲小时候和我讲的。”女人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
“那你的母亲呢,你怎么来到南府了?”
“我的母亲是青楼女子,把我送到南府为奴后,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那你一定很想她。”
“我没有很想,毕竟像我们这样身份低微的人,想的只有怎样活下去。”
孟小仙的语气很轻松,可南晚书却觉得有些沉重。孟小仙淡淡的讲述她的过往身世,在听到她在很小的年纪被母亲客人猥亵时,南晚书抓紧了她的手。
孟小仙拍了拍南晚书:“没事,都已经过去了。我那时还小,但我在那里长大,也知道客人在做什么,我拼命的反抗,之后母亲来了就驱赶了那人。”
“之后呢?”
“之后不久,母亲就把我送到南府了。我就在南府长大的。”
南晚书伸出手,也拍了拍孟小仙,安慰道:“没关系,都已经过去了,以后的生活会好的。”
孟小仙看向南晚书,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到了婚礼的那一日,南府从天不亮就开始热闹起来。婢女嬷嬷们站了满屋,南晚书在一旁看着孟小仙上妆,直叹好美。
嬷嬷摸了摸她的头:“你以后长大也会很美的。”
“真的么,她也这么说。”
孟小仙接话:“是啊,小姐五官长得恰到好处。”
屋内安静了一刻,之后嬷嬷开口:“慎言。”
南晚书坐到了不远处的凳子上,不在意的吃着果盘里的果子。
吉时已到,盛装打扮的孟小仙走出小院,南晚书跟在一旁,手扶着孟小仙过了门槛。
她转头向院内望去,心里想着要记住院子的全貌。
虽然去了王府,但她不会忘记小翠的死。
新娘子进了花轿,赵晚书站在花轿一侧。婚礼这天是晴天,南府门口围着很多道贺的人。起轿,奏乐,队伍吹吹打打的十分热闹,南晚书看着周围,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
盛京和平沙的婚嫁习俗略有不同,盛京是新娘子坐轿子,而平沙是新人两人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骑马汇合,到了城中央的神庙处举行婚礼。
路上的行人驻足不前,向新人祝贺。
王府迎新妇,场面盛大,刚走不远便有王府的人来迎。
新娘下轿,跨火盆,与新郎拜堂。
新郎仪表堂堂,周身贵气。英俊的脸与王爷有几分相似。
南晚书有些诧异,众人皆传王府大公子有隐疾,如若不然,南府也不会找旁支的孩子替女出嫁。
南府找人替女的举动盛京皆知,就连王府也知晓,但王府未曾表示不满,这也表明王府也是默许了的。
现在看新郎,并不像有隐疾的样子。
南晚书疑惑,直到黄昏来临,她才明白。
结婚是个劳累事。新人累,随行的更累。新人拜堂后,南晚书便被一个南府的姐姐拉到后面,吃了顿饭。
累了一天,这顿饭好吃的不行。她狼吞虎咽着,引得众人大笑。
“真是饿到了吧。”那个姐姐怜惜她,夹了一筷子肉到她碗里。
“是啊,结婚真累人。”南晚书感慨。
另一个姐姐貌似无意的说:“这婚礼的新娘子本该是你的。”
南晚书无所谓的道:“无妨,我年龄太小了嘛。”
姐姐们看她不在乎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
“你还小,之后就懂了。”
南晚书心想:她什么都懂,但是寄人篱下也抗不了强权啊。反正那孟小仙也保证之后属于她的不会少。
王府张灯结彩,长廊里挂满了红灯笼。南晚书提着食盒,朝婚房走去。
新娘子坐在床榻,红盖头将她的脸盖的严严实实的。南晚书把食盒放下,朝孟小仙说:“要吃些东西吗?”
孟小仙摇摇头,回问:“你吃了没?”
“我和其他人一起吃的。你一天不进食,不饿么?”
“无碍,婚礼习俗就是如此,我要遵循。”
南晚书不好说什么,只是开始四处打量这间婚房。
王府的气派程度,是比南府还要高的。满屋子华丽的装饰,屋内还有好闻的熏香。
她抚摸画着仕女图的屏风,道了一句真好看。
转头看向孟小仙:“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么?”
孟小仙回答:“记得,是小姐你的东西就是你的。”
南晚书听完开心了起来。
王府这气派,皇家富贵,一定会有很多钱,到时候她就将这些钱给平沙的父母,家中又可以开好几个铺子了。再匀一些钱给姐姐,让姐姐好好养身体。
这时,房门被打开。
几个小厮掺着一个人进来。南晚书回头,看到一个陌生人穿着新服,口上涎水不断。
“新……新娘子……嘿嘿……新娘……好美……”
看到那人的模样,南晚书叫出声
“啊!”
“哪儿来的小孩子,快出去!”一个小厮呵斥,这时从屋外又走进来一个人,抓着南晚书离开。
“那个人不是新郎!”她喊到,同时看向孟小仙,孟小仙慌张间将盖头拉开,看到那个被搀扶的男人,脸上满是惊恐。
南晚书十分用力,想要挣脱小厮的手,但小厮力大,拖着她出了门。
雕花的门缓缓合上,屋内的烛光把门上的“囍”字印到外面的砖上。
刚出门不久,屋内便传出了孟小仙的尖叫声。
南晚书更急了:“你放开我!”她咬上手臂,隔着衣服却咬不动,将牙齿硌得生疼。
“小丫头真能闹,那屋里在洞房花烛,你瞎凑什么热闹。”
“那不是新郎,那是个怪物,他还流口水!”
小厮忙捂住她口。
“嘴上不把门,乱说什么,那是王爷的大公子。”他左看右看,见周围无人松了口气。
“那拜堂的是谁,那个才是新郎!”
“那是大公子的同胞兄弟,只不过代兄拜堂而已。二公子已经成家了。”
南晚书愤愤不平:“你们王府都是骗子,大骗子!”
“小丫头片子,你别闹了,惊扰了贵人不是你能承担的。”小厮将她握的紧紧的,从廊下拐了个弯,走到了下人房。
房里坐着很多婢女。
“姐姐们把这个小孩儿看好了,别让她扰了公子的好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看守吧。”
坐在最前面的女子起身将南晚书接过,小厮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女子看了看南晚书,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新房里闹?”
“我是南府过来的。”
“那你是夫人身边的那个小翠吧。”女子恍然大悟。
“我不……我是。”南晚书想反驳,但想起自己反驳后又没有身份,只好作罢。
“我是流玉,以后就和你一起照顾夫人了。你今晚便在这里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