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草的间隙,那二人一上一下交叠。南晚书忍着羞耻的心情,在月光下仔细辨别着是何人。
衣衫凌乱,两人不知天地为何物,翻滚中,南晚书看到了男子腰间挂着的荷包。
是二公子!
她捂住嘴,又看向下方的女人。
那张脸如此之熟悉……
是流玉!
她的心急速跳动起来,震惊的同时并不相信眼中所见。
怎么会……怎么会是流玉!
云雨初歇,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流玉歇整了片刻,坐起来。她面上潮红未褪,眼角艳如桃花。敛了衣衫,脉脉的看着刘宣。
“二公子,时间不早了,妾该回去了。”流玉看向刘宣的眼神充满爱意。手则拽着刘宣的衣角,口上说着离开,实则恋恋不舍。
刘宣闻言睁开眼,看向流玉。半晌,伸出手勾住流玉坠落的青丝,缠啊绕啊,这举动,又叫流玉羞红了脸。月光洒在他身,勾勒了他俊美的身材。
那郎君就那样沉默不语的看着流玉,虽无声,可却将眼中感情缠进流玉的心里。那眼眸深情,流玉伸手遮住他的视线:“别这样看妾。”
刘宣抓住她的手,送到嘴边轻轻一吻。
流玉的心里颤了又颤,她看着刘宣:“妾要走了。”她舍不得离开,可是出来太久了,同屋的人会起怀疑。
“明日此时,我来寻你。”刘宣开口,又落下一吻。
“……好。”
流玉将手缓缓抽回,两人的小指碰到一起,又勾了上去。就这么一拉一扯,又是耗了一些时间两人才分别。
待流玉走后,刘宣才整理衣衫,那双含情眸又恢复了冷然。
他环视一圈,未见异常,悄然离去。
今夜之事,他知,天地知。
在他走后,老树旁的草堆窜出一个小脑袋。发丝上缠着枯草,小脸烧的通红。
南晚书控制着脑中的乱序,思考流玉和二公子的关系。
流玉和二公子竟有如此深的纠葛,还有二公子身上所挂的荷包……
她突然想起那天流玉绣荷包的神情,少女怀春也不过如此了。那时候流玉与她交谈时还含糊其辞,也许一切早有预兆了。
让她做肚兜的人,到底是二夫人还是二公子,这就很可疑了。
南晚书想着,有些痛心。流玉姐姐怎会这样草率将自己交给二公子。二公子这人有了夫人和孩子还要与另一个女子不清不楚的纠葛,可见这是花心之流,不可靠。流玉是大公子院的婢女竟然与二公子有了纠葛,这事如若要被人察觉,二公子倒无妨,但她可就难了。
背主之罪不谈,很有可能会不被清不楚的安一个勾引主子的罪名,无论这段感情是不是二公子先开始的。
流玉姐姐糊涂啊。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去了,头沾着枕头便沉入在梦境里。
梦里有两个巨大的人影交缠着,同时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努力的遮住耳朵,可声音还是从缝隙间钻了进来。她扭头便跑,但那两个黑影一直跟着她,摆脱不掉。这个梦里,她到最后筋疲力尽。
再睁眼,日上三竿,新的一天开始了。
——
因着知道了流玉的秘密,还有那天晚上的的场景,南晚书一看到流玉,就忍不住躲开。
一连几次,流玉察觉到她的异样,询问她的情况。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就是这几天太热,没有精神。”南晚书心里有些难受,但她不知如何说出那事儿。
“也是,这几天热的,连猫都懒得出奇。”
屋檐角遮盖的阴影下一只猫懒洋洋的趴着,时不时晃动着尾巴。南晚书看着它,打了个哈欠。
这日子也是蛮无聊的,除了扫洒,然后就是吃还有睡,玩乐的项目少的可怜。不过南晚书也是习惯了,有的时候待着就是一个时辰,这和以前调皮的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流玉搬出小凳子,把自己的家伙事拿出来,南晚书看过去,发现又是新的花样。
“姐姐,你这回是要绣什么。”南晚书。
流玉静静地思索了片刻,看向南晚书:“我给你绣个帕子吧。”
帕子?南晚书有些期待。
她看着粉布上的轮廓,大致能看出来是一个鸟的形状,还未为它的身体补上颜色,所以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谢谢流玉姐姐。”南晚书向她行了个礼。
“客气啥。”
——
大公子在孟小仙的调理下,变得愈发爽利,干净。除了嘴唇的歪斜,其余看起来都与常人无疑,众人都惊叹着大公子的变化,感叹孟小仙的贤惠,王妃也是难得的夸赞了她。
“晚书是个勤快人,你为我儿的媳妇,真是王府之幸事啊。”
“都是母妃教导的好,儿媳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孟小仙谦虚的讲,把姿态放低,叫王妃看的是越来越满意了。
屋内除了王妃和孟小仙,还有二公子夫人郭氏。说起来这郭氏和郭玉荣还有些关系。
郭玉荣是王爷母家的表妹,是凤阳郭家的人。郭氏一族当时已是没落贵族,因太妃被当选入宫,才得以重回大众视线。
太妃还是妃子时便独得圣宠,她的哥哥也因有真本事成了大将军,被指派平定边疆之乱。但天有不测风云,大将军在平乱过程中,被敌军的毒箭射中,没过几日便毒发身亡,只留下妻子和独女。那个独女便是郭玉荣。
当时先帝大限将至,不久便驾崩了,新天子则是皇后所出的太子。因先帝生前不舍太妃母子二人在他归天后离京,先帝口诏,特开先例,设太妃之子为安王,留居盛京,封地代由属臣看管。安王得封号时不满十三,太妃带子来到安王府居住。
郭玉荣的母亲在丈夫死后不久改嫁他家,与郭玉荣断了联系。太妃怜其孤弱,将郭玉荣带到身边养着,王爷与她则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两小无猜,相互陪伴,两人在成长中互生情愫。但郭家势弱,郭玉荣并不能成为王妃的候选人,于是太妃与丞相府缔结婚约,聘夏府三小姐为安王府正妃。
王妃及笄之年嫁给了已至弱冠的安王,身边的高娘则是陪嫁的侍女,婚后不久,王爷便把高娘收入房中。
王府第一个出生的孩子便是高娘所出的大小姐。王妃三年无所出,王爷又娶了荣国侯府的女儿做侧妃。第五年,王妃怀了双胎,分别生下了大公子和二公子。王爷与王妃的感情这才稳固起来。
郭玉荣一直对王爷倾慕,太妃本想为她寻一个好亲事,为他家正妻,可郭玉荣以绝食相逼,拒不议亲。
王妃生子那一年,郭玉荣十九岁,王爷二十五。如花似玉的年纪,青涩又成熟,在一个寂寞的夜里,她敲响了王爷的书房,也敲响了王爷的心门。那一夜,她成了王爷的人。
王妃事后得知,十分气愤,又动了胎气,导致二子未满足月生产。
郭玉荣之事导致王妃早产,太妃动怒,往大了而言就是间接害了子嗣,王府无法与丞相府交代。但郭玉荣成了王爷的人已是事实,王爷必须要给她一个名分。
王妃阻拦,又拿出母族来压制,最后只让郭玉荣做了个妾室。妾室虽不齿,但独得王爷之宠,郭玉荣在府内很是风光,她所出的子嗣,也逐渐丰盈了王府。
在此期间,高娘失了王爷恩宠,侧妃又一直无所出,郭玉荣在王府里的地位颇高。又因着刘旭在宴会上出了事,王爷难以接受,常常不光顾王妃的院子。
王妃为了制衡郭玉荣,去了烟花之地买回了未接客的林妙荷。那林妙荷不愧是在风月宝地长大的美人,功夫十分了得,王爷很快便被她勾住了。
自此这宅院郭玉荣和林妙荷斗法,王妃则把精力都投给刘旭刘宣二人。
太妃上了岁数,不愿再见宅院女子为争宠做出勾心斗角之事,出府去庙里清修了,走前她把掌家权全权交给王妃。她知兄长女儿因不在父母身边养成的劣性,哪管她再宠爱郭玉荣,也没有提她的位份,给她权力。毕竟她的心始终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郭玉荣此人,贪婪顽劣,却又没有本事和远见,虽有王爷宠爱,但内宅需要的是镇得住的女子来掌权,那便是王爷的正妃,丞相府的小姐夏氏。
为了分王爷在郭玉荣身上的精力,王妃又为王爷纳了很多妾室。妾室们处在如花似玉的年纪,美貌多姿,成功的吸走了王爷的注意力,但那只是一时。新鲜感总是抵不住青梅竹马的友谊。
因此王妃在这件事上总感到一阵无力感,但为了郭玉荣不搅乱内宅,只得这样制衡着。
时光流逝,刘旭刘宣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刘旭小时有着神童的称呼,早早地与南府定下了婚约,哪管之后他被毒药所害,成了痴儿,但他和南府的婚约是皇上开口所定,南府无法反悔,这才有了之后的南晚书和孟小仙之事。
而刘宣,则定下了盛京郭府家的小姐。
之所以说郭玉荣和郭氏有些关系,则因二人同出一家,只是这郭氏是盛京主家的,而郭玉荣和王爷母族是凤阳旁支郭家。
主旁之分,天壤之别。但郭氏还是要称郭玉荣一声姑母。只因郭玉荣是与父亲是一辈的。
虽是血脉同族,但郭氏更尊敬王妃,倒是与郭玉荣无甚联系。
毕竟王妃才是她的婆母。
郭氏抱着王府的嫡长孙,安静的在下旁坐着。
她与孟小仙不同,有着内敛的美,说话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并不像将军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