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走廊里。

初九和曹子桐面面相觑，彼此无言。

半晌，还是曹子桐先搭了话。

“你不是江夏重点一中的吗？为什么在这里补课？”

初九无奈扶额，“你不是陈在野的朋友吗，为什么成了庆逢一中的英语老师？”

“你以为我想出现在这里？”

他抱着胳膊，一脸烦闷，“来之前我都打算好了，想立个冷酷的天才人设，结果到了学校见到的第一个学生，竟然是熟面孔！”曹子桐欲哭无泪，“天不遂人愿啊！”

“我倒觉得天挺遂人愿的，”施夏夏抱着书走过来，“好久不见，小初九。”

初九面露喜色，“你也在啊，姐姐。”

“她是你们的数学老师，当然在这里啦。而且她数学烂的一批，你这么高兴干嘛？”曹子桐和施夏夏只要有同框的机会，就会吵个不停。

初九已经习惯了。

“不用理他，”施夏夏把初九拉到一边，“别叫我姐姐了，多见外。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夏夏。”

她俯下身，在小姑娘耳边嘿嘿地笑，“就是在学校，你得叫我老师。”

初九比了个懂的手势。

开学第一天，课程不多，学习的内容都比较通俗易懂。

曹子桐和施夏夏开朗的性格很受孩子们的喜欢，很快就跟班里的学生打成一片。

当然，除了宋奢。

宋奢好像长在凳子上了，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屁股都不挪动一下。

除了去洗手间和接水，其他时间他都在座位上做题。

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从来没有懈怠的时候，初九都替他累得慌。

她的座位在他里面，出去走一走休息休息，必然会打扰到他。初九不想给他添麻烦，愣是安安静静憋到了放学。

她收拾好书包等宋奢离开，结果等了十几分钟，宋奢还没放过他的习题。

初九等的着急，探头看了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国家机密。

是讨论F（x）单调性的高三数学题。

初九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发现他一直被第二步难着，怪不得就是不肯回家。

“不是这么算的。”她出声提醒。

宋奢的笔终于停下来。

他歪头看着初九，表情很是奇怪，好像在说“你怎么会这道题”。

初九无奈挑眉，接过他的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写了几笔，把解题思路引向正确的方向。

他顺着初九的思路往下算，七算八算竟然真的解出了答案。

他简直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这道题是高三模拟试卷上的题。”

“前几天做题的时候做到了，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很会，后来看答案记住了。”

初九的语气太过平淡，平淡到宋奢甚至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有点问题。

别人看过的题一遍就会，要是放在他身上，估计看三遍也记不住。

“现在你能离开你的位置，让我回家了吧？”初九点点他的桌子，“我都快饿死了。”

宋奢注意到墙上的表。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抱歉，”宋奢起身拖开凳子，“你走吧。”

初九跳出这片小小的牢笼，彻底松口气，“呼……明天见哈。”

“等一下，”宋奢音量突然提高，吓了初九一跳，“我叫宋奢，你呢？”

“初九，”初九指着作业本扉页上的名字，“正月初九的初九。”

宋奢木讷地点头，目送初九离开。

天色尚早，学校里低年级的人走了大半，稀稀疏疏的。

初九往走廊上一瞥，发现施夏夏和曹子桐居然正扒着窗台往教室里看。

他们看的正是宋奢。

初九拍拍施夏夏，“你们在看什么？”

曹子桐笑的春心荡漾，“你和这个小男生认识啊。”

初九摇头，“不认识，刚认识。”

“刚认识就和人家那么亲密？”施夏夏搂住初九的肩膀往外走，“不简单啊，小初九。”

“不是，”初九没想到他们能想歪，“其实是他做不出来题，我教他而已。”

“身边坐着个这么漂亮的同桌，要是我，我也做不出来题。”曹子桐这话简直猥琐。

施夏夏毫不客气地拍在他脑袋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色起意？不过……”

她掐掐初九的腰，“很多少男少女，都是因为讲不完的题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桌关系，逐渐产生情愫的，你要是真的对那个小男生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也是荷尔蒙作祟的原因，不用太紧张。”

初九觉得他们越说越离谱，头摆的像拨浪鼓，“学校八月底开学，我就在这里补习一个月，又不是来谈恋爱的。听你们的话，我好像个处处留情的渣女。”

“就你这张脸还不想留情？简直是……”

施夏夏一脚踹在曹子桐的屁股上。

他立马噤声。

学校门口接孩子的家长已经零零散散不成数了，初九低着头在人群里穿梭，忽然一个人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下意识转弯，那人又挡住了她的去路。

初九疑惑抬头。

“补习第一天还适应？”陈在野嘴角噙笑。

他身上依旧是简单的黑衬衫黑裤子，如果不是因为戴着鸭舌帽挡了脸，估计她一出校园就能看到他了。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补习？”这两天初九一直在116刷题，根本没时间和陈在野见面。

陈在野的目光越过她的脸，落在吵嘴的施夏夏和曹子桐身上，“他俩给你代课吧？”

“嗯，”初九本着圆滑处世的态度夸了两句，“挺专业的。”

“也就专业这两天，”陈在野一点面子都没给朋友们留，“过两天就原形毕露了。”

“你别这么说，他们教的真的挺好的。”

“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我姐说过，黄赌毒不能沾，我不能和赌徒走太近。”初九绕过他。

“我又不赌钱，”陈在野吊儿郎当地跟着她，“就赌一局，行不行？”

初九思量再三，还是拒绝，“不行，赌人也不行。”

“那就赌时间，”陈在野在路口边停下，“你在庆逢乡的这一个多月，也该留点时间给自己。”

“初九，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