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竟这么快便碰了壁。
我厚着脸撒娇道:“爹爹,你也知道梦蝶庄是什么地方,你想,如果我被卖到了梦蝶庄——”
“能卖儿卖女的,不是什么好人家。”他没等我说完,便冷冷回绝了我。
我辩解道:“不是的,他们家是走投无路了。”
爹爹显然不想再和我啰嗦下去,“我这辈子不会借钱给两种人,一种是赌徒,一种就是卖儿卖女的。你今儿借给他,他明个遇到事儿个还得给卖喽。”
我很是委屈,晚上钻进了娘亲的被窝。
她裹紧了被子,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不自己睡?”
我嘟囔道:“娘,我想要钱,爹爹不给我。”
“你要多少?”
“我打听过了,六金。”我没什么底气,毕竟六金不是个小数目。
她应该是很困了,轻轻地拍拍我道:“好,娘给你。”
我激动得坐起来:“真的!你不问为什么?”
娘亲闭着眼道:“你需要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的女儿我还不了解吗。等着,明天我给你。”
我心满意足的躺下,和她紧紧挤在一起,把冰冷的脚丫搭在她腿上。
换做旁人,肯定会把我踹下床。只有我的娘亲会立即把她的手紧紧捂着我的脚,揉着,一边道:“小鬼,这脚这么像死人的脚一样。”
娘亲的手心很暖,我闭上眼,难掩笑意。
“娘,你怎么这么大方?”
“钱从你爹那里拿的。”
第二天我便拿着钱去了梦蝶庄。
“你想赎人?谁?”那是个颇有风韵的女子,几缕细发落在额前,听到我要赎人,扭着腰转过头来看我,将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有没有个叫,代安的采女?”
“代安?”她转了转眼珠子,皱了皱眉道:“是她入行前的名字吧,我不知道。”
“麻烦姐姐帮我多费心,找下入庄的名册。”我自掏腰包,把赎人外的价钱放在柜台上。
“噢?姐姐?”她笑得很开心,一张打手一遮,银子顷刻不见了,“倒也没什么人叫我姐姐,好听。我给你查查,你等着。“她喊了一个叫江梅的妹妹替她在柜台接客,很快地将一大捆名册找来翻阅。
“代安?“她用手指在一面面纸上划着,”噢,找着了,在这,寒兰。“
原来他们梦蝶庄,入行的采女都以花名命名。
“多谢姐姐。”我告谢。
“欸,你等等小妹妹,”她笑盈盈地喊住我,“我叫春兰,以后有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啊。还有,接寒兰出去的时候,得从后门走。”
我返回道:“那姐姐可否现在就帮我?”
我没有亲自去带代安离开梦蝶庄,而是让春兰帮我,以韦公子的名义,将她赎出来。当然,韦公子是我胡乱编造的,就是不想让他记挂。
晚上我回了家,准备收拾东西搬回学府。
娘亲又给我置买了许多物品,用得上的用不上的,都给我塞进了包裹中。
“你弟弟在家,需要我照顾,我让你爹爹送你去学府。“
“爹爹不是最近生意不好做吗,让他忙去吧,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最近我朝与南陵闹不和,我爹爹又主要做的是与南陵的生意,进出往来盘查得紧,东西也不大买得好了。
“你在学府,可得好好照顾自己,衣服少了,银两没了,记得跟你娘说,别委屈了自己。“她一直叮嘱着,与小时候不大相同了。以前,娘亲似乎没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
“你看你,去哪里蹭破了,脱下来,我给你缝上。”她发现我袖子上那处不小心被钉子勾破的地方,执意要我脱下来。我突然不是很想回学府了,鼻子冒了些酸意,”娘,等下次我回来再说吧。“
她还是脱下了我的外衣,半刻就帮我缝补好了。”我便说,很快的,不妨碍你去学府。“
她站在门口,一直看着我远去。我本不想哭,却忍不住落泪。爹爹也在马车上,我不想让他瞧见,便别过脸去,假装看着路上往来的人马。
爹爹一路上也没有同我讲什么话,他向来沉默寡言。还好他没怎么讲话,否则我怕是会憋不住眼眶中的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