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的命令?我们找他去!”杨眉质问道。
那府卫抬起下巴,扫了杨眉一眼,“那肯定是你们先生下的,至于哪个先生,找谁,都没有用,凑什么热闹,老老实实待着吧,别瞎给学府惹事。”
我们不想与他多做纠缠,转身就走,却见身后的告榜已经挂上了学府特告,红纸金字清清楚楚写着闭府七日,期间一律不准与府外通信往来,违者上报府衙羁押入狱。
这显然不只是学府的事了,这早就卷到朝政上了。
我们无力地望着那告榜,那府卫走到我们旁边补充道:“你们这些学生,别瞎惹事了,你们这些娃娃,别净给人利用了。”
杨眉嘴快:“你说谁要利用我们?我们怎么就是瞎惹事了?我们都快没书念了!”
那府卫也来劲儿了:“哎不是我说,你们女娃娃念书本来就没个什么劲儿,而且,这老祖宗几千年都没女娃娃念书的,都这么兴旺发达地一代一代传下来了,这可见本来就是顺天理的事,打几年前石相让女娃娃们念书我就,我当时就说,这规矩,总有一天得砸喽。”
杨眉撸起袖子走上前想吵,我深吸一口气,把她拉了回来。
杨眉气哄哄的:“瞧他那样,女娃娃能念书了,他家小娃不也能念了?说的什么话啊?”
我拉着她回和园,“与他说无益,多费口舌,要说,就得说给能做决定的人听。”
我们找来了很多纸,将女子读书的裨益条条状状列出,这一些是专门给那些学府女学子看的,特别是津鸿的女学子;我们又向石相上书了我们的诉求,托杨眉的关系,这封信决定能送到石相手中,至于能不能被看见,也只能看天命;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我们要有足够的群众声音,不单单是女子的。
男子固然对此不作关心,所以我们在纸上写着我们不仅要女子念书,女子入仕,我们也要男子,要全天下的人不分身份,不分等级的念书入仕,这或许可以得到众人的支持。
毕竟这天下,劳苦大众不得入仕者,还是大多数。
我们一夜关起门来,写了十摞,打算明晚夜黑时从文恒带我去过的那个鸡舍中的小洞钻出去,把这些都散布出去。
良音并不太想加入我们,不过她还是默默地在和园门口给我们放哨。毕竟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严重起来是可以入狱的。我们也很谨慎,把写完的纸全部藏在我们贴身衣物的箱子中,万一事发突然,表面也有我们的一层衣物遮挡。
我几乎可以预见长明街上人人振臂高呼,向官家天府走去的场景了。
天微微亮,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杨眉直接瘫倒在床上。我出门去找良音:“我们做完啦,进来歇歇吧。”
良音松了口气道:“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紧张的事情,一晚上的吓死我了。”
我帮她捏着肩膀道:“对不起啦温姐姐,今晚的事就交由我和杨眉去做,你就不要在参进来了。”
“不,我还是不放心你们,要不,要不你们还是别做了吧。”
“哎呀姐姐姐姐,我和杨眉用的都是左手写的,认不出我们的字迹的,万一事发了,也查不到我们身上,而且就算找到我们身上,我们保证把你摘得干干净净的。”
良音拉住我:“我这是怕自己被牵连吗?我担心你们啊枫鹤。”
我紧紧抱住她,“良音,这件事做与不做,我们都已经在泥潭里了,我还是想试一试。”
我们把东西藏好后,便去用了早饭。
唐原真是话多:“枫鹤,你眼被人打了啊,这么一大圈黑的,一看就一夜没睡,和某人约会去了?”
他挑着眉,让我很是不适,总觉得他是在说我去干了什么肮脏的事情一样。我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回他:“对,谢谢你昨晚送我回来。”
果然,他震住了,慌忙和周围的人解释道:“没有,我和她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昨晚没和她在一起!”
我暗得意,大声嚷道:“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他急红了眼:“胡说!没有!”
我歪头道:“那你既然没有和我在一起,你知道我昨晚干什么吗你,造我什么谣呢?你又凭什么说我和别人在一起?”
“我,我,我看见文恒从和园出来了!你别说不是跟你啊。”
我惊得和杨眉对视了一眼,又看向良音,她不知所措地摇头,表示不知。
文恒怎么——
“昨晚,我就是和枫鹤在一起的,如何?”文恒从门外走进,气息不是很稳,像是跑过来的。
我小步跑过去拉他,踮脚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昨晚去和园干嘛?你是不是知道——”
他微微偏头,略带喘气,简短道:“信我。”
唐原像是洗刷了冤屈一般激动,指着我们两人大喊:“他们昨晚明明就是在一起的!你们还去柳园了!”
我刚想开口,文恒拉住我的手,食指轻轻叩了我的手背两下,我知道他在示意我不要讲话。
“我倾慕朱姑娘已久,邀约她与我柳园同游,有何不妥。”
我虽不明所以,却也暗暗开心。突然门外冲进一队穿着重甲,腰带佩刀的人,冲散了我们这些聚集的学子,粗暴地把我们每个人推到墙角。
他们的头头喊了一句:“朱枫鹤,杨眉是谁?”
我和杨眉不约而同,抬眼对视,站出来道:“我是。”
他手利落一挥:“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