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甜美的歌声收获了全场的一致好评。
李煊也象征性地夸了几句,转头对于绘晨说:“听听,人家这才叫唱歌。”嫌弃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
于绘晨惊叹他翻脸的速度,为自己刚才傻逼般的心动感到羞愧,她用牙签狠狠戳上果盘里的哈密瓜,对李煊的话恍若未闻,贴心地把哈密瓜送到他嘴边,娇滴滴地说:“来,张嘴。”
她戳的这块恰好是哈密瓜的中心部分,果肉呈橙黄色,散发着甜甜的香气,叫人垂涎欲滴。
李煊配合她做戏,张开嘴等待投喂。
下一瞬,哈密瓜来了个乾坤大挪移,进了于绘晨的嘴里。
她得意洋洋,把哈密瓜咬出了薯片的质感,咔吧咔吧响,末了补上一句:“听听,这才是好瓜。”
李煊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风一曲唱完,夏玮举起酒杯说要敬大家,于绘晨跟着站起来,众人端的都是酒,连风和其他几个女生也是,于绘晨拿着橙汁的手垂了下去,扫了眼李煊,思考要不要换成酒。
夏玮说起了场面话:“咱们哥几个也很久没聚了……”
李煊一面听一面不动声色地握住了于绘晨的手腕,借给她一点力,于绘晨抬头同他对视,李煊深黑的眼眸中充满平静,无形中安抚到了她。
于绘晨有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虚幻,亦或说是戏中还是戏外。
为避免不必要的意外和伤害,她小心翼翼了太久。即便是在喝酒还是喝橙汁这件极小的事情上,她第一反应是不想落人口舌,害怕李煊与人冲突。
于绘晨几欲落泪,有些感性地想,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小小的举动保护着她。她露出个傻兮兮的笑容,李煊看得手痒痒,对着她的脑袋又是一顿揉。
“……我和小风能认识,还是多亏了李煊啊,这杯酒我先敬李煊。”夏玮和李煊隔空碰杯,风笑盈盈地朝着于绘晨举了下杯子,于绘晨顶着鸡窝头回以一笑,喝了口橙汁。
夏玮又和和气气地敬过几人,最后话锋一转,“大家应该都知道,马璋这人触了我不少事,包括小风那份。”
于绘晨咬破橙汁中的果粒,一颗颗细细品尝着,听到“马璋”后眼皮一跳,她静静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马璋,十六中所有在校生都认识的人,此人目前读高三,高二时踹掉了那时高三最大的势力,取而代之统治着十六中。马璋性情暴戾,无恶不作,动不动就路上抓个人开涮,搞得学校鸡犬不宁。
于绘晨也遭遇过他的毒手,那时候她在读高一,马璋打着“保护本校同学不受外校侵扰”的名号,一个班一个班地收保护费,不给便拖到走廊里毒打。
于绘晨刚来这个学校不久,哪里见过这种仗势,看见凶神恶煞的马璋本能畏惧。尤其她还是希望班的,马璋美其名曰“重点保护”,实际是明晃晃的抢劫,于绘晨等人被迫交了不少钱。
高一中也有年轻气盛不服马璋的,聚集了几十人和马璋对抗,被马璋挨个找人打进医院,威慑力太强,只剩了十几人苟延残喘。
十六中里除马璋党外的大多闲人,对他都颇有意见,甚至是怨恨。
于绘晨偷偷打量李煊,不知道他那时有没有被马璋收过钱。
马璋在内名声不好,在外惹的事更多。
十五中和十七中因为马璋的缘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十六中颇有敌意。
于绘晨听赵静语说过这么一件事,过年时期KTV生意红火,十六中和十五中的两波人同时抵达,只剩了最后一个包间,十五中的学生一听对方是十六中的,直接出言辱骂,差点当场打起来,被KTV安保拦住,还好有一个包厢空了出来,和平解决了这事。
十六中的暴力行为也是在马璋来了之后发生得更加频繁,知道李煊渐渐能和马璋抗衡,十六中才算安宁了下来。
李煊等人反复提及的高三不安分子,指的就是马璋为首的几人。
“……李煊要做的事,大家无需帮忙,只要做到不插手,不参与,我夏玮在这里就算是谢过大家了。”夏玮语气严肃,说完一口气干了杯中的酒。
“大哥哪里的话。”
“就是,我们都听你的。”
“马璋那小子我也看他不爽很久了。”
几人出声应和。
于绘晨凝思着,这才是攒这场局的目的吧……
看来之前夜袭李煊的三人,就是马璋指使的,马上快到六月,马璋也要毕业了,李煊应是想在他走之前,好好送他一份大礼。
“李煊,你要替老子好好削一削马璋,这狗东西没少来我地盘闹事。”有人朝着李煊举杯。
李煊和他碰杯,杯中液体摇晃,快要洒出来,于绘晨伸出一只手帮他稳住,听到李煊说:“就算不为我,不为夏哥,为了晨晨,我也必须给马璋一点颜色瞧瞧。”
那人闻言打趣说:“哟,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他认识李煊也一年多了,每次各种场合下见他,大多时候孤身一人,偶有像今天这种每个人身边都跟着女朋友的,李煊也会带个女生,但每次女生都不是同一个人。
李煊漫不经心低头看于绘晨,含笑说:“你信不信不重要,有人信就行了,你说是吧,晨晨?”
彼时于绘晨还没察觉李煊上句话中的“晨晨”是谁,又听见李煊问她话,顿时反应过来,比他还恶心做作地回答:“是呢,我是无条件信煊哒~”
这场酒一直喝到了晚上七八点,吉海园的外场涌成人海,随音乐跳动,一行人出了包厢,汇入舞群。
于绘晨和李煊寻了个角落,于绘晨跟在他后面说了句话,被暴躁的音响淹没,李煊没听见。
于绘晨拉住了他的衣角,李煊停步,看眼衣服上的小手,轻揽过她的肩,让他们并排走,然后放下了手。
耳朵被巨大声的舞曲充斥着,于绘晨垫脚大声地问:“可以走了吗?”
李煊示意她在原地等待,跟不远处的夏玮和风二人攀谈了几句,夏玮笑着和他说了什么。
打过了招呼,李煊带着于绘晨离开了。
周末的街道还算热闹,来往娱乐休闲的人很多。路灯是昏黄色的,有几盏躲在了行道树枝中间,将树照得像朵盛开的花。
相比里面,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于绘晨还有些不适应,她没话找话:“刚刚他俩和你说什么了,笑成那样。”
李煊回忆,他走前风对他说:“你那晨晨,我挺喜欢的。”比之前几个“妖艳贱货”有趣多了。
夏玮哈哈地笑,跟着调侃。
李煊回风说:“我也这么觉得。”
想到这他勾了勾唇,痞气十足地说:“还能说什么,说你可爱呗。”
不得不说,李煊的颜值随便配上几句撩人的话,于绘晨真的很吃这套。她用手掌当做风扇,对着脸呼呼地吹风,嘴上噎他:“那还要你们说,我自己当然知道啦。”
好不容易降了点热,于绘晨警告李煊说:“还有,你少对我放电,咱们是做戏,能不能有点职业操守。”
李煊很无辜,没顺她话,只问:“你回哪?”
于绘晨答:“学校。”
“送你。”
于绘晨受宠若惊。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李煊的影子定格在了原地,他沉默片刻,叫了前面人的名字:“于绘晨。”
更长的那个影子也停住了,回头问:“啊?”
李煊背对着光,整个人没入阴影中,他带着歉意低语:“那天,真的对不住。”
于绘晨和他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两三米,她看不清李煊的表情,但她知道李煊在看着她。
月朗星稀,晚风拂面,于绘晨微笑:“没事的,你不是帮我‘报仇’了嘛。”
温暖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像是洒下一层迷离的金辉,映得那抹笑都带着幻真幻假的无邪。
李煊愣了几秒,于绘晨已经背着手蹦跳着走了,他迈步跟上。
“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于绘晨的防晒衣因为她大幅度的跳动,滑下了几寸。
李煊捏着她衣服的边角,帮她提好,然后手插着兜,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但问无妨。
于绘晨收到了信号,没注意他的其他小动作,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马璋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这话说得高深莫测,于绘晨点点头,又问道:“什么时候?我能帮什么忙吗?”
李煊看她一眼,没正面回答,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随后抽出手,非常突兀地问:“今天几号?”
于绘晨想了下,打开手机确认,回答:“五月二十七。”
她说完这个日期,恍然发觉快要到六月份了。
夏天要来了,而六月,正是毕业的季节……
她深深凝视着李煊,“有把握吗?”
李煊不似适才的随意,目光冷了几分,摸出一根烟夹在手上,淡漠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他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