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绘晨躺在床上玩手机，翻到了李煊的微.信。
李煊的朋友圈干净得过分，明明没有设置显示的时间限制，从头到尾就三条，最近的那一条还是三个月前的。
一张风景图，是在山上拍的，配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第二条没有文字，是张日出的照片。
于绘晨没看出什么玄机，只能说他拍照技术有待提高。
第一条是句名人名言，有志者事竟成。于绘晨看得云里雾里，放下手机准备写作业。
她属于天赋型考生，老师讲一遍知识点她基本上就听懂了，聪明有余，细心不够，考试总是吃亏。
于绘晨写完两门作业时手机屏幕亮了下，她打开来看，是李煊发来的消息。
X：方便出来吗？
她回：怎么？
李煊发了个定位。
于绘晨点进去看位置，离自己这三公里，她收了桌上的作业，坐在床边打开衣柜。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于绘晨越发觉得李煊是个矛盾的人，他完全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反而很好相处。
至少目前看来，李煊不霸道，不暴力，不凶残，不花心。
手机又响了一下，于绘晨许久没回，李煊默默发了一句：车费我报销。
于绘晨弯了弯唇，对着手机屏幕傻笑。
她回：这次要演什么样的？
李煊秒回：随你。
于绘晨：什么时间？
李煊：现在。
于绘晨哼起了小歌，以她目前对李煊的了解，哪怕她拒绝了他，李煊也不会用任何方式对她施压。
她简单化了个妆，换了好几套衣服都不太满意，李煊频频催促，于绘晨索性随便穿了一身。
目的地是一处酒楼，此时天已经黑了，这栋建筑里外通亮，张灯结彩，是整条街最晃眼的存在。
每层楼窗户大开，酒香肉香四溢，谈话声、笑声、碰杯声此起彼伏。
李煊让于绘晨到了给他打电话，于绘晨偏不，在服务员的指示下偷偷摸摸来了李煊在的包厢。
包厢名字很土，叫做富贵门。
她敲了两下，里面哄闹不断，敲门声一下便淹没其中。于绘晨等了几秒，只好自己开门，在她推开门的那一霎，迎面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没抬头，光嗅气味就知道是李煊了。
包间里的吵闹声顿时停了，一张大圆桌围坐了十几人，纷纷看向门口。
这是哪里来的投怀送抱的女生。
有人翘着二郎腿看戏，等李煊发飙。
孟宣雅端坐着，眼含不屑。她今天穿得颇为隆重，一条缀满闪片的粉色纱裙，领口较低，令人想入非非。
尤慧茹在穿着上不甘示弱，一袭纯白吊带长裙，优雅得像画里出来的人。此时她正和旁边人笑说着什么，眼睛却没离开过那两人。
于绘晨摸着被撞的额头，小声抱怨：“你是石头做的吗？”
李煊轻笑一声，“怎么不提前发个消息？”
“来晚了？”
“不晚。”李煊帮她拨了下凌乱的碎发，低声道，“是我有点急。”
动作太亲昵自然，众人没看到想象中的画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猜测这个女生的身份。
于绘晨还没听懂李煊这话的意思，就被他带着去了座位。
酒楼的灯是明黄色的，如同温柔的阳光，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外人看来，格外养眼登对，但在某些人看来十分刺眼。
落座前，李煊咳嗽了下，嘴角上扬，道：“于绘晨，我……女朋友。”
？！
于绘晨不可思议地看着李煊，他没和她顺过剧本啊。虽然李煊说过让她演他的女朋友，但他前几次他都只是介绍她的名字，从没有提过这个词。
李煊笑意不减，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于绘晨很快恢复镇定，笑盈盈地接话，“是……大家好，叫我晨晨就可以了。”
她扫了眼这桌人，竟然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她有点明白李煊那句“是我有点急。”的意思了。
孟宣雅不善地注视着于绘晨，就这打扮，李煊也下的去手？明明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尤慧茹装作淡定，新做的延长甲狠抠着手心。
风和夏玮是见过于绘晨的，但没想到李煊会把她带来，这么正式地介绍。
“坐吧，一会儿就上菜了。”风笑着和于绘晨说。
夏玮一手扶在风的椅背上，懒懒地和李煊说：“我说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尤慧茹和孟宣雅怎么挑话题都不接。
李煊宠溺地凝视于绘晨，说：“这不是，等人嘛。”
于绘晨干笑两声，如芒在背。
这顿饭吃得于绘晨心惊胆跳，有两道利剑般的眼神时时刻刻想要把她戳烂，她尽量少说话，多吃菜。
李煊演得很投入，又是递纸巾又是帮忙夹菜的。
孟宣雅朝着身边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举杯，对李煊说：“煊哥，我敬你和嫂子一杯。”
那人喝得豪迈，满满一杯直接干了。
于绘晨迟钝地看着自己的空杯子，想要说什么，李煊先开口了。
他看似只关注着于绘晨，实际没放过在场每个人的小动作，李煊拿过于绘晨的空杯，淡声说：“她这杯，我替她喝了。”
语毕，斟满两杯酒，痛快饮尽，又开玩笑道：“要想让她喝的话，先把我灌醉。”
那人讪讪坐下。
孟宣雅的脸色一下变了，李煊话中有话，变相警告在座的人，不要打于绘晨的主意。
“李煊。”于绘晨轻声控诉他，“我没杯子了，我喝啥！”
李煊拿个干净的碗盛了米酒小圆子，“喝吧。”
饭桌上气氛融洽，不断有人和李煊碰杯，祝贺他要升高三了，言下之意是马璋再不可能在十六中为非作歹。
夏玮也和李煊喝了几杯，扬声对众人说道：“我虽然马上毕业了，大家有什么事还是可以联系我，马璋解决了，以后十五中不必要和十六中作对，给别人有插空的机会。咱们两个学校，还是要互帮互助，你说是吧，李煊？”
李煊倒完一瓶酒，微笑说：“当然。”
可以看出夏玮在这里很有分量，他一说话大家夹筷的动作都停了，尤其以尤慧茹为首的几个十五中学生，无一不正襟危坐。
于绘晨静静听着，心中了然，这是场“庆功”加“联谊”的宴席。
她不由地看向李煊，几瓶酒下肚，他未显丝毫醉意，神色淡淡地握着玻璃杯，察觉到于绘晨探究的目光，低笑道：“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酒精的气味随着李煊说话蔓延至于绘晨周身，或许是在他的场合的缘故，李煊比平常更随意。
于绘晨摇摇头，继续舀碗中的小圆子。
马璋，十六中，夏玮，十五中……刚开始她以为风和雪一样，都是高三出来搅局的，现在看来雪更像是只出头鸟，至于是谁驱使怂恿的……于绘晨看向风和夏玮，以及身边的李煊。
李煊到底想要干什么。
到了九点多，一行人准备进行第二场。于绘晨偷跑出来怕被发现，提前道别。李煊说要送她，于绘晨拒绝了。
李煊没理会，拦了辆车推揽着于绘晨一起上去了。
车门一关，于绘晨只好报了地址。
两人都坐在后座，李煊个高，长腿屈在狭窄的空间里，有点不太舒服地皱着眉。
于绘晨注视车外闪过的夜景，这一顿饭吃完，她已然成为众矢之的。李煊的那句话，也许让她攀上高峰，也许坠入深渊。
她默声叹气，是自己主动趟的这浑水，怪不得别人。只是她实在看不懂李煊，也搞不清楚他们现在的关系，算朋友，还是陪演的工具人，随意拉出来的挡箭者。
于绘晨思量片刻，叫他的名字：“李煊。”
李煊没醉，但毕竟喝了不少酒，脑子有些迟缓，呼吸有些沉重，他闭着眼养神，“嗯。”
“如果我今天不出来，你会怎么样？”
李煊抬眼，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你看过《西游记》蜘蛛精那集吗？”
“啊？”
他调整了坐姿，淡笑说：“你没来之前，我感觉自己就是块唐僧肉。”
于绘晨脑补出尤慧茹和孟宣雅吐丝缠着李煊的画面，抿嘴笑出声，“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女儿国国王呢？”
“那我也认了。”
车上放着舒缓的音乐，司机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停车等待绿灯。
于绘晨撇撇嘴，“所以你就拿我挡桃花咯？忒不厚道。”
李煊闻言调侃：“不是你自己说喜欢我的？”
于绘晨语塞。
到了目的地，李煊把于绘晨送到楼下，打车原路返回。
黑夜沉静，星月被云遮掩。
于绘晨轻手轻脚地开门，原以为等待她的是质问和责骂，谁想到他们根本没发现她出去了。
不知该喜该悲，她轻手轻脚回了房间，掩上房门。
于绘晨在床上躺成个“大”字，她想起赵静语之前对李煊谈恋爱的评价——“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
一语道破。
于绘晨苦笑，她看得还没赵静语透。今晚去之前，她竟对李煊抱有情感上的幻想。
女朋友？
李煊有几分真，几分假。于绘晨摸不明白，看不清楚，她很怕自己被当枪使了，还深陷其中。
李煊有种独特的吸引力，以他为圆心的人际关系里，所有异性很难不去注意到他。
于绘晨庆幸自己还能随时抽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