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暑假,于绘晨每天写写作业,还要假惺惺应付黄佩,在于海面前装作和睦的样子,她身心疲惫。
她跟李煊吐槽。
“我觉得我在家演戏,比跟你演戏,累一万倍!”
李煊仍处于半失联的状态,经常凌晨一两点才会回复消息,于绘晨习惯了,自言自语般发着。
“唉,在学校提心吊胆,回家还要看人脸色。”
“这几天好热,我一天要洗两次澡。”
“勤奋小晨,已经写完了语文作业,biubiubiu”
“今天下雨了,有点想你。”
于绘晨本想删掉后半句,手快发了出去,她赶紧撤回。
明明知道李煊大概率不会看见,她的心怎么还是扑通扑通地跳。于绘晨按住胸口,喃喃道:“别跳这么快啦。”
到了晚上,李煊破天荒打来了电话。
“心情不好?”
于绘晨很久没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怀念,她清了清嗓子,“也没不好。”
“明天有什么安排?”
于绘晨抠着桌上演草纸的,“写作业,带娃……”于海勒令她帮黄佩带于子睿。
“哦,我明天要去爬山。”
“什么?”于绘晨一激动,手上力气变大,把那页演草纸扯了大半下来,“李煊终于你有空了……”
这话说得她好似日思夜想着李煊,于绘晨赶紧转移话题,“你好没良心的。有事call我去挡箭,没事就自己出去玩,过分了啊。”
李煊低声笑了下,说:“我这不是正准备邀请你,有空吗,去不去?”
“有!当然有!”
打完这通电话,于绘晨高兴起来,在床了滚了几滚,她查了下天气预报,明天是个大晴天。
第二天,于绘晨起了个大早,又是洗头又是洗澡,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的。
他们约的时间在下午三点,李煊准时准点出现在了于绘晨家附近。
他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卫裤,毫不畏惧炎热,直立在阳光之下,单手插兜朝于绘晨耍帅。
于绘晨眼含笑意,小跑着过去,放下矜持抱住了他。
李煊身体蓦地僵住,手仍在兜里,并没有抱回去。
“我还以为,你有新女朋友了呢,这么久都不理我。”于绘晨抬头看他,故意酸溜溜地说。
李煊挑眉,“你吃醋了?”
于绘晨抱够了便松了手,亦真亦假地说:“是啊。”
李煊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于绘晨原以为这是她和李煊某种意义上的第一次“约会”,起码不是当着其他人演戏。直到车将他们载到了山脚,她看见四五个李煊的好兄弟。
怕爬山流太多汗,于绘晨今天妆都没化,只涂了点口红,反正李煊见过她素颜,而且她对自己的素颜也很有信心。
但这仅限李煊。
于绘晨现在后悔莫及,早知道要见这么多人,哪怕暴汗脱妆她也要化得美美的出来……
于绘晨拖着步子跟在李煊身后,小声打着招呼。
有人提议,要比赛看谁爬得最快,说完自己先冲了出去。
众人你追我赶,一拥而散。
山林里的空气格外清新,绿草环绕,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沿途盛开。
于绘晨背了个小挎包,起初还兴致勃勃的,没走几分钟就喊着李煊休息。她没形象地找了个石头坐下,从包里掏出两个橘子,递给李煊一个。
“你这还没爬,先吃上了呢。”李煊好笑地剥开橘子皮。
于绘晨不想承认自己体力不好,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哎,这山是野山吗?看起来不像会有人来爬的样子。”
“嗯。我之前来过一次,没爬完。”李煊把橘子上的白丝挑了个干净,掰成两半,送到于绘晨手中。
于绘晨顺手接过,酸甜的味道缠绕着舌尖,顿时神清气爽。
“坐这吧。”李煊指着另一块石头,“你那里太晒了。”
她穿了短裤,两条白皙的腿直露在太阳光下,太过惹眼。
“嗯嗯。”于绘晨嘴里还塞着几瓣橘子,挪着屁股到李煊旁边。
咽下最后一瓣,于绘晨拍拍裤子上的灰,说:“走吧。”
她走得慢,李煊便陪她慢慢走。
风吹过,树叶各自摇曳,沙沙作响,鸟儿在树枝上唱起婉转的歌谣。
“咦。”于绘晨竖起了耳朵。
“怎么了?”
于绘晨比了“嘘”的手势,听了几秒钟后,她问李煊:“这里有小溪?”
“我听到了水声。”
李煊接话:“山里有水有什么奇怪,你还神神叨叨的。”
于绘晨冲他做了个鬼脸。
无需掩饰,无需做戏,于绘晨很享受此刻。
她摘了朵小花偷偷放在李煊的头发上,他浑然不知,于绘晨捂着嘴笑。
李煊刚想问她笑什么,忽见身后冲上来的几人,眼眸一暗,低声对于绘晨说:“快走。”
于绘晨听他语气阴沉,猛地回头看他,李煊正抬脚踹向一个人。
马璋!
于绘晨脸色骤变,来不及说什么话,就被李煊推着往上走。
“走!”李煊狠声道,自己却和马璋几人打作一团。
于绘晨不敢回头,飞快地往山上跑,她留下只会成为李煊的累赘。
马璋粗噶的咆哮穿过山林,惊得几只鸟儿振翅乱飞。
烈日灼灼,于绘晨跑得汗流浃背,一不留神被树枝绊倒,咬着牙连滚带爬地起身。
山风在耳边吼叫,猛兽穷追不舍。
李煊快步跑了上来,带着于绘晨往丛林里钻。
于绘晨的腿被草叶刮开了不少口子,她浑然没有察觉,还在庆幸自己穿了双运动鞋。
后面凌乱的脚步像死亡的钟声,如果是李煊一人,解决那三人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可打起来他必然没法顾及于绘晨,万一有人牵制住他,反去追于绘晨,李煊不敢想下去。
权宜之下,他还是决定先退一步。
没开发的山路十分陡峭,他们不知跑了多远,居然从树林里出来了。
眼前是奔涌的瀑布水,从山顶一泻而下,到半山腰汇成了河流,潺潺地分成几条小溪。
李煊和于绘晨没了去处,马璋的声音渐渐逼近。
“你会游泳吗?”李煊低头问她。
“会。”
于绘晨看着湍急的流水,他该不会是想……
李煊直视于绘晨的双眼,坚定道:“信我。”
于绘晨仿佛受到蛊惑般点头,下一秒,李煊紧握着她的手纵身跳入水里。
顶上的瀑布翻涌成浪,聚集起来后带着一股向下的力量,他们被水流冲着走。
冰凉的水解了夏日的炎,于绘晨好像置身海洋,成为了一条美人鱼,等待着让她甘愿将鱼尾割成双腿的王子。
李煊伸手够住岸边的一棵矮树,借力拉于绘晨靠岸。水的速度相比刚才已经缓许多,于绘晨更能自如地在水里逆着游。
李煊让于绘晨抓住那棵树,自己先上岸,然后托着她的腋下将她举起。
做完这些后,于绘晨和李煊都没了力气,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太阳西斜,将西山上的白云染成红霞,像抹了胭脂的少女般娇羞可爱。山里很静,静得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嘶——”于绘晨右手撑地,坐起身才感觉腿上火辣辣地痛,她定睛一看,满是道道划痕。
李煊也好不到哪去,他在和马璋几人周旋时,被人用木棍击中了腿,一直忍痛到现在。
芳草混合着花香被风送来,于绘晨苦中作乐道:“真刺激啊。”
李煊狼狈地笑笑,“又对不住你了。”
“哪有,是你救了我。”于绘晨侧身反驳,李煊平躺着,湿透的上衣紧贴着皮肤,隐约勾勒出精致的肌肉线条,于绘晨看个正着,红着脸移开视线。
操……六块?还是八块?
她摸一把脸上的水,低头看自己,好在穿的是件深色衣服。
要不要,再看一眼……反正也不要钱……
于绘晨还在和欲望做着心理斗争,听见李煊说:“我们好像迷路了。”
就距离估计,他们可能跑到了另一座山。
李煊语气淡淡,两只胳膊枕在头后,惬意地翘起二郎腿,看不出任何慌张害怕,于绘晨受他影响,开玩笑说:“那就一起在山里喂老虎好了。”
李煊闷笑着站了起来,衣裤上的水一滴滴不间断地流下,他朝坐地上的于绘晨伸出一只手。
于绘晨也不忸怩,抬手搭他的力站起身,她拧了拧上衣的下摆,在腰间系成一个结,短款上衣制作完成。
李煊摸出手机,进水后开不了机了。于绘晨的手机一直放在挎包里,奇迹般还能亮屏,不过刚解锁完就死机了。
“不会真要喂老虎吧。”于绘晨苦笑。
这里四周不是树就是草,像从未有人踏足。他们顺着这条河流走,脚程极慢。
于绘晨最多就是没力气,步伐虚浮,李煊比较惨,找了根长长的树枝当拐杖,走起来一瘸一瘸的。
于绘晨脑中出现一个词:七老八十。
还有那句经典的歌词: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她胡思乱想,嘴里哼着调调,被李煊打断:“得赶紧找个地落脚了。”
于绘晨向李煊指的方向看去,天边灰蒙蒙的,乌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这里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