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轮流唱歌，吕莺的歌声意外得动听，跟播了原唱似的。
于绘晨听得如痴如醉，等到她拿起麦克风时，邹俊连连劝她放下，和周围不明真相的兄弟说起那次于绘晨的杰作，好似同她有多么熟一样。
于绘晨按下要发作的李煊，暗暗给邹俊翻一白眼，附身和李煊说悄悄话：“哼哼，我正经唱歌起来吓死他们。”
李煊的冷笑已经挂在脸上，听到她说话后一下子多云转晴，喝口酒冷静片刻，心道今天怎么总在意那些个不重要的人。
于绘晨还在喃喃自夸，“也就能跟王菲以假乱真。”
李煊忍俊不禁，应和道：“是，还和蔡依林五五开。”
两人的互动在他人看来像是打情骂俏。魏方心痒痒，给黄云糯叫了果汁，细心地替她插上吸管，温声询问：“味道怎么样？不好喝就换一杯。”
黄云糯点点头，又摇摇头，“挺好喝的，谢谢。”
水果的香甜气息弥漫开来，魏方干涩的喉咙急需饮水，心不在焉地和李煊碰杯。
不知是谁弄来了几副扑克牌，围着方桌准备开始玩游戏。
“咱们这么多人，那就玩三公吧。”赵坤鹏拆了一副牌，边说边洗，“你们有什么想法？”
众人都没什么意见，邹俊说道：“既然玩游戏，那就要有惩罚，对吧。”
“是啊。”
“罚什么好？”
邹俊早有想法，舔舔嘴，说：“赵哥，你酒量最好，你来坐庄可以吗？”
赵坤鹏嘿嘿一笑，“那是肯定。”
“规则不变，凡是点数比庄家小的，罚一杯酒怎么样？”邹俊接着说。
“这有什么，平常不都是这么玩吗。”
“就是。”
邹俊语气微妙，“当然，不是罚我们，而是罚各位美女们。”
美女醉酒的场面，大家都想看极了，纷纷拍掌赞同，邹俊还假惺惺地对自己的女伴说：“等下靠你了，宝宝。”
眼见魏方脸色不太好，邹俊赶忙补上一句：“如果美女们不想喝，各位也可以代劳，不过需要罚双倍哦。”
这话一说，魏方和李煊便无所谓了。
“好，那就开始吧。”
赵坤鹏洗好了牌，先自摸了三张，他运气不错，JQ9，九个点数。
还没开牌的邹俊先斟满了女伴的酒杯，笑着说：“坤哥好运气。”
“哈哈，今天我有幸运女神莺莺助阵。”开了好牌，赵坤鹏心情极佳，兴致也上来了，“我看谁能比我大。”
邹俊开出两点，魏方七点，另一人开出两个2和一张空白牌。
“咦，怎么还有张混儿。”
赵坤鹏一看，挠挠头道：“怪我，光顾着把大小王拿出，忘了还有它了。”
那人抽出空白牌，从牌堆中重新取一张，是张7，他连声叹气。
李煊还没翻牌，懒散地倚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压在牌的背面，好似笃定会是张奇牌。
于绘晨挤眉弄眼地戳戳他，仿佛在说别装了，就差你了。
李煊轻飘飘递给她一个眼神，手掌一抬一翻，三个K。
“大三公啊，李煊，神了。”
“是这什么狗屎运。”
“我玩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
于绘晨也惊了，心想李煊竟还有赌神的本事，难不成电影里演的都是真的，她小声问他怎么做到的。
李煊揉了下她的手，嘴角含笑，用赵坤鹏的那句话来回答：“可能是幸运女神在我旁边吧。”
那边邹俊不乐意了，说什么要重来，牌没有剔干净，一张空白牌夹在里面，影响了所有人摸到的牌。
刚刚摸到空白牌的那位也附和说：“是啊，有道理的，不然我第三张可能就不是7了。”
这轮牌最好的是赵坤鹏和李煊，众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二人神色。
李煊没有任何波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好像做什么决定与他无关。倒是于绘晨愤愤不平，好几次想出声发言，思量后还是没说出口。
“谬论，他那完全是谬论。”于绘晨捏他的胳膊，衣服下的肌肉忽然紧绷，如石头一般，她气恼道，“嘿，你还跟我作对。”
说完她又捏了两下。
“痒。”李煊想笑，见于绘晨一脸认真，又忍住装作严肃的模样，“没有和你作对，我这是自然反应。”
他知道她的愤慨，压低声音补充一句：“说太多对你不好。”
于绘晨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气不过邹俊那副输了还耍赖的嘴脸。
赵坤鹏一听摸着下巴道：“在理，万一影响到我后面的牌运就不好了，那就这局作废，重发？”
牌最大的李煊没所谓，剩下的人当然乐意重发了。
“这局是我没抽干净牌，我自罚一杯。”赵坤鹏喝掉一杯酒，重新洗牌。
第二轮赵坤鹏中规中矩，摸到了七点，其他人牌更差，都没有超过五点的，李煊以八点的小优势略压赵坤鹏一筹。
邹俊原先的得意洋洋不见了，哄着女伴替他罚酒，阴恻恻地瞟向李煊。
魏方干脆地饮尽两杯，黄云糯担忧地看他。这轮只有李煊和庄家赵坤鹏无需罚酒，于绘晨抱着手，夸张地说：“李煊，你不会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吧。”
“运气。”
于绘晨没理会李煊的回答，脑洞大开：“比如变牌？其实你只有一点，手指一动就变成八点了。又或者你是不是可以操控别人的牌，看谁不爽就让谁喝？”
李煊还是重复：“真是运气。”
于绘晨不信，但接下来几局让她回到了现实。
李煊连输三局，于绘晨连喝三杯。李煊不让她喝，她偏不服气，愿赌服输，可能是她的话泄漏了天机，自然由她来承担。
魏方这局也输了，黄云糯看看他，又看看于绘晨，忽然小声道：“我替你喝吧。”魏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难以置信地盯着黄云糯。
黄云糯没注意魏方的反应，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饮下，苦涩的液体缠绕在舌尖，一股气直冲头顶。
原来酒，是这么个味道。
她是第一次喝酒，倒没有原以为的那么排斥，只感觉眼前蒙上了一层湿热的水雾，脑中有小朵的焰火绽放。
“别喝了。”一双手强硬地夺走黄云糯的酒杯，魏方就着黄云糯抿过的位置喝完了剩余，接着又自罚了一杯。
“你……我……”黄云糯迟钝地开口，语速很慢，似乎在思考什么，“我想……”
“嗯？”魏方侧耳倾听。
黄云糯满脸通红，极小声地说：“厕所……”
不知为何，听完这句一向雷打不变脸色的魏方有些不好意思了，还好一旁的于绘晨看见黄云糯的口型，主动说道：“我带糯糯去吧。”
想上厕所的是黄云糯，话却是对着魏方说的。
魏方点头后，李煊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于绘晨：“酒鬼，还会不会走路了，这里很乱的。”
于绘晨不满李煊的称呼，反驳道：“我酒量好着呢，放心啦，不会让糯糯被拐跑的。”
李煊温柔一笑，她明知自己说的不是这个。
“有什么事立马联系我。”
“知道了。”
临近晚上，夜场的大厅还没完全躁起来，黄云糯紧挽着于绘晨，于绘晨一边带路，一边陪她说话。
来往的人不多，于绘晨虽然几杯酒入肚已有些微醺，脑子依旧清醒，不忘提防路过的每一个人，保持着高度警惕。同时，她还要照顾黄云糯的情绪，问道：“还好吗？糯糯。”
“嗯。”
“需要纸巾吗？”
黄云糯拍拍自己的小挎包，粉色的唇边轻轻扬起，眼眸如碧海般明净，“我有了，谢谢。”
于绘晨莞尔，忽然喃喃道：“你真不适合这里。”
“绘晨……学姐不也是吗？”黄云糯听到了，长睫毛垂下，半闭上了明眸，低声反问。
于绘晨静默几秒，语气轻快道：“厕所到了，你进去吧，放心我就在门口。”
她与镜中的人对视，在心里回答黄云糯的问题。
与他们周旋，出入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场所，戴上面具演戏……之前，是为了自己，现在，是为了他。
这是她的选择。
“糯糯？”于绘晨听见冲水声，却迟迟没见黄云糯出来，怕她出什么事，连喊了几声。
“绘晨学姐，我没事。”黄云糯隔了半分钟才出来，脸颊在明灯下更红了。
于绘晨猜测道：“来例假了？”
黄云糯点头，“没事，我用纸巾垫了好厚一层。”
“等下别喝酒了，让魏方喝去。”
提起魏方，黄云糯一愣，声音都变小了，低着头说“嗯”。
于绘晨见她这模样心中了然，脸上笑意渐浓，带着黄云糯往回走。
重回包厢，推开门的刹那，于绘晨刚好对上了李煊的眼睛，她眨眨眼，把黄云糯送回魏方身旁，在李煊边上坐下。
于绘晨说：“一进来就看见你了。”
李煊这轮赢了，但仍举杯喝了一口，喜悦溢于言表，缓缓道：“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酒润过的嗓音清澈醉人，于绘晨心头一跳，撇过头故意“哦”了声。
接下来的几轮李煊输得一塌糊涂，于绘晨越喝越精神，李煊根本拦不住，只能替她擦拭杯边的唇印。
于绘晨打了个酒嗝，听到李煊无奈地说：“行了，已经证明你酒量很好了，不用喝了。”
李煊开出个九点，压了赵坤鹏三点，于绘晨没看牌，又习惯性地倒满杯子，眼和唇都亮晶晶的。
“这把赢了，不用喝。”李煊失笑，按下她的手。
“啊，赢了……”于绘晨慢半拍，嘟着嘴抱怨，“你终于赢了。”
“是啊。”
“可是我有点渴……”于绘晨还要继续喝，被李煊扣住后不满地怒视他，“给我，我要喝！”
李煊静静地看她，最后下结论道：“你醉了。”
喝醉的人是绝对不能听到这三个字的，于绘晨如何能忍受这般挑衅，张牙舞爪地欺身上去，想抢李煊手上的酒杯。
“我没醉，我还能喝，不信你给我试试……”
争抢中，部分酒液洒到了李煊手背上，他没在意，把酒杯和酒瓶拿得离她远远的，分心摸牌，这几次的牌倒是出奇得好。
怀里的人不动了，李煊无声地笑了下，低头对她说：“这才对。”
于绘晨“装死”计划没能骗到酒，不安分地嘟囔了几句，她在迷醉间睁眼，忘记了身处何地，今为何时，抬头看见一张好看的俊脸，剑眉星目，唇上酒气萦绕，她不由自主地凑上去。
包厢里的人还在讨论上一局的牌，你一言我一句的，吵得热火朝天。
李煊想要侧头，被于绘晨拍了一巴掌。
力道不大，他眯起眼想说点什么威胁下小酒鬼，下一秒浑身定住。
她在舔他手背上的酒。
她的动作又轻又慢，好似静谧草丛里开了一朵花，羽毛悠悠飘落在湖面，雪在微光下融化。
悄然无声，密不可分。
于绘晨舔干净酒，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帅哥的手，她恶作剧般咬了上去，身下的人闷哼，手背上很快出现两排浅浅的牙印。
李煊久久怔神，没有推开。
仿佛花盛放在眼前，羽毛挠他的心尖，雪化在他的掌心，所有轻描淡写的感触到他这里被放大了百倍，以至于他完全没办法忽略手上轻盈的湿意。
直到那两排牙印由浅变深，李煊才回过神，用力圈住她的手腕。
喝到酒的于绘晨心满意足地装死。
停了许久，李煊歪头对不省人事的于绘晨说：“你那句说得没错。”
不是酒量不好，是酒品不好。
游戏没再继续，气氛和酒精使然，半醉的众人停止高谈阔论。
黄云糯已经睡着，魏方独自喝着酒。
李煊看着浮华的壁灯，低声笑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