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迎来了期中考。
于绘晨这几周分心太过,每日测验不上不下,借了宋知礼的笔记考前恶补了三天。
宋知礼是个奇特的存在,霸榜年级第一一年多,且分数很高,即使放在重点高中也能比上一比。于绘晨成绩也好,但比不上宋知礼,她一般在第三到第五之间徘徊,偶尔跌出前十,而宋知礼的名字如同用刀刻在了第一。
宋知礼是于绘晨见过最爱学习的人,她就像那句古话描述的那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在十六中这个混乱的染缸里,宋知礼为自己圈出了一方小小天地。
期中考的座位是系统打乱编排的,于绘晨在5班,考场里没有一个是她认识的。
倒是有人自来熟,见她穿着校服,是希望班的标配,便上来搭话:“美女,一会儿考试行个方便呗,借我抄抄。”
于绘晨心中冷笑,面上不变,为难地说:“我成绩也不太好,题目都做不完。”
“没事没事。”那人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我只抄选择题的。”
于绘晨不想惹事,说:“那好吧。”
考试开始没多久,那男生便窸窸窣窣地发出声响,生怕老师不知道他要作弊。于绘晨没法,写了个纸条,捏成球飞给他。
男生安静了,考完后得意忘形地和别人吹嘘。
于绘晨漠然,结束所有考试后撕掉了桌上的考号以及门上贴的所有信息。
她给那男生写的答案是从最后一题往前的。
从考场出来,她看到李煊一行人从楼梯上下来,想要偷偷跟上,却被隔壁教室的动静绊住了脚。
按照往常,她不会往里看,她会当做没听见径直走开。这个学校有太多类似的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只要她不是其中的主角,她都可以视而不见。
可能是地球自转慢了一秒,可能是风阻挠了她的脚步,于绘晨冥冥之中停了下来,余光瞥到了教室里的人。
宋知礼。
和另外几个跋扈张扬的女生。
于绘晨犹豫了。
正确的选择应是默默离开,她和宋知礼关系算不上好,甚至话没说过多少句,犯不着为了她做傻事。于绘晨是个聪明人,会衡量做一件事的利弊。
她想走,可脚像有千斤重。
她在宋知礼身上看到了阮梦梦。
上一次是阮梦梦,这一次是宋知礼,那下一次呢?
女生的谩骂还在继续,里面传出清脆的巴掌声,于绘晨不管不顾地冲进去,看见宋知礼被打倒在地,脸颊上有个鲜红的五指印,头发散开,唯有眼中满是坚毅和讽刺。
她不是阮梦梦,她不会服软,更不会求饶。
于绘晨冲进去护住她,小心翼翼地帮她拨开碎发。
“哟,又来个美女。”一个扎马尾的女生问另一个大波浪,“宣雅姐,这个怎么处置?”
孟宣雅俯视着宋知礼,镶着水钻的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不知是对宋知礼还是于绘晨说:“演姐妹情呢?可惜了这张脸了。”
几个女生了然,狠拽起于绘晨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拖起。于绘晨头皮火辣辣地发麻,痛叫一声,抬脚猛踢那女生的膝盖,那女生腿一软,手也跟着松了。
“靠——”
另外一个本朝着宋知礼去的女生见状给了于绘晨一掌,于绘晨头懵,那女生还要继续,被一个飞来的椅子阻止。
椅子擦着女生的背而过,重重地砸在地上,教室里甚至还有回响。
连抱着手观战的孟宣雅都惊了。
下一瞬,愤怒的两个女生红着眼上来撕扯宋知礼的衣服,嘴里吐着恶言:“你她吗真有种啊?来,接着扔啊,往我头上扔啊。”
于绘晨跌跌撞撞地起身,扑向站一旁的孟宣雅,孟宣雅尖叫,两个女生再次把矛头转移到于绘晨。
到后面,还是孟宣雅她们以人数优势占了上风,于绘晨和宋知礼护住头,承受着无尽地拳打脚踢。
天光渐暗,夜幕降临,空荡的教室只剩两个坐在地上的女生。
于绘晨先爬起,借宋知礼力将她扶起。两人衣服都已脏乱,脸高高肿了一块,于绘晨检查了下自己,幸运的是尽是些划痕淤青,没有什么大伤。
她们没有哭,都很沉默。
又是这么一轮月,悬在教学楼的上空,伤怀着这场闹剧。
宋知礼往寝室方向,于绘晨往校门口方向,两人没有言语,背对背走自己的路。
于绘晨整理了下头发,校服上的脚印一时半会弄不掉,她有瞬间的迷茫,忘记自己出校是为了什么,站了一会儿才想起,沿路寻了家药店进去。
老板应该常碰到打架的学生来买药了,看见于绘晨“啧啧”两声,感慨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不自爱了。
于绘晨没反驳,接过老板递来的药水和药膏,付了钱。
转身要走时想到了什么,又问老板要了点别的铁打损伤的药。
老板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
于绘晨像个野鬼一样游荡在街上,她知道,平静的生活没有了,以后这样的遭遇不会少,。
后悔吗?
不。
她不可能假装局外人,或欺骗自己没听到。到处是冷眼旁观的人,多的是置身事外的人,这是个多么可悲的地方。
期中考试结束是周末假,袁娜和赵静语不在,宋知礼洗了头,没敢洗澡,换了睡衣,于绘晨回去时她正在洗衣服。
于绘晨把她拉到椅子上,拿出根棉签给她,又提醒说:“碘伏有颜色,别上脸,用这个。”她嗓子干哑,很是难听,说完忍不住咳嗽了下。
宋知礼听她的话,对着镜子往脸上涂消毒水,然后抹药膏。
于绘晨去洗手间擦了擦身体,小心翼翼避开那些伤口,换下脏衣服。她出去时宋知礼在清理胳膊,于绘晨说:“太刺激的话就用碘伏。”
宋知礼摇头。
于绘晨没再劝,取了根新的棉签沾了液体给伤口消毒。
“嘶——”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倒吸一口气,真不知道宋知礼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吭的,她摸摸开了那瓶碘伏。
于绘晨忍着痛,找话题分散注意力:“她们为什么打你?”
话题有些尖锐。
宋知礼看着她,声音很平静:“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
大部分人认为,事出必有因,但有些事,就是没有原因的。更有人说什么“一个巴掌拍不响”,不过是为恶人开脱的说辞。
于绘晨说:“信。”
药膏冰冰凉凉,解了一时的疼痛。
她细想了下,领头的那个是孟宣雅,从她们几人的对话里推测,宋知礼的外貌引起了她们的嫉妒,而在昨天,寝室另外二人还在八卦说“李煊拒了孟宣雅”。这么一来,有些通了。
孟宣雅转移被拒绝的愤怒到比她漂亮的人身上,宋知礼刚好和她在一个考场。
“这个傻逼。”于绘晨咒骂。
骂孟宣雅。
也骂她自己。
她把用完的药放回塑料袋,打了个结,放进自己的衣柜,对宋知礼说:“有需要自己拿。”
宋知礼点头,踟躇了下,说:“今天谢谢你。”
“要是有下次,你就当没看见吧。”
于绘晨愣了愣,低声说:“嗯。”
这一晚上她都没怎么睡着,浑身疼痛,且不敢翻身。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已经是九点多。
宋知礼雷打不动地学习,没拉窗帘,开了个小灯,见于绘晨醒,指了指她的桌子。
桌上是份早餐,于绘晨洗完漱,吃了口烧麦,转头要给她钱。
宋知礼没接,“明天早餐你买。”两人都是周末不回家的人。
“行。”
于绘晨吃完,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她想了想一晚上,她绝不能坐以待毙,避免这种事的最好办法,就是自己变强大或找个强大的靠山。
于绘晨第一时间想到了李煊。
先前她不急,是因为针没扎到自己身上,现在她迫切地希望能早点和李煊搭上关系。
她去了之前那家便利店,店员小姐姐亲切地说欢迎,她买了包荔枝硬糖,吃完一颗也没见李煊。
于绘晨留了几颗给收银员小姐姐,转身去了吉海园。
大白天的,吉海园没有营业,于绘晨怪自己太心急。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期望这个周末能长一点。
瞎晃悠了一早上没见个人影,她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面馆。客人不多,没几分钟她的面就上了。于绘晨饿了,哼哧哼哧地大口吃着。
这家店味道很好,学生都喜欢来吃,要不是周末,于绘晨恐怕排不上队。于绘晨喝了口汤,很是鲜美。
有几个新客进了来,老板寻问要吃什么。
“来碗大份的牛肉面吧。”一个男生说罢,问旁边人,“煊哥,你吃什么?”
于绘晨的脸还埋在面汤里,闻言一口汤呛进了鼻子,酸得要死。她疯狂地咳嗽,伸出手抽了几张纸擤鼻子。
“你看,我说这家店很好吃吧!”那个男生激动地指着于绘晨的反应说。
于绘晨咳得更厉害了,撇过脸不让他们看见。
倒不是怕被李煊认出来,酒吧那天光线太暗,她又化了浓妆,与现在判若两人。只是现在她的模样过于狼狈,不是什么好时机。
李煊没看菜单,对老板说:“那我来份和她一样的吧。”
“她吃的是小份,你要……”
“大份。”末了李煊看着于绘晨碗里的绿叶补充,“不要香菜。”
“好嘞。”